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時。


    ……


    沈石覺得自己的臉仿佛是碎了的。


    微微睜開眼睛,他不得不又趕緊閉上了,隻這麽一動,便刺激到了整個臉部的神經,漫延全身上下,每一塊地方都痛的要人老命。


    靜靜閉了一會兒眼,那種疼痛才沒有那麽明顯。


    忍受著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沈石努力地支起了身體,他手指上的觸感告訴他,他身下是稻草沒錯,稻草的感覺他不可能弄錯。


    緩慢地積聚著渾身的力量,沈石再一次睜開眼,一隻渾身土褐色帶有花紋的螞蚱旁若無人地在他眼睛前抖著觸須,黑溜溜的小眼珠瞥了沈石一眼,似乎飽含著不屑,一點兒也不怕他,繼續旁若無人地抖著須。


    沈石憤怒了。


    沈石覺得那隻螞蚱看著自己就象看著一隻吊絲。他被這種藐視徹底激起了怒火,伸出手,一下子便抓住了它。


    “喂!你想通了?不要浪費,在這地方,它可比雞腿都要美味兒。”


    在一個老人的聲音下,沈石也沒想太多,直接就把螞蚱塞進了嘴裏一陣狂嚼。


    螞蚱的味道還不錯,有點淡淡的鹹味,包裹著漿肉。


    一邊嚼著嘴裏的螞蚱,他一邊試著站起了身,四周是一片陌生,黑色的牆,斑駁的木頭,到處是股子發黴的味道。


    在沈石對麵是一個老者,嘴張大著,流著口水,看著自己,饞的如同一發了情的河馬,嘩嘩的。


    這是哪兒?


    他不由想到了這個問題。


    “你小子也是作。竟然殺牛吃。不知道朝廷有令不許殺牛的嗎?”


    同監老頭也不管沈石聽沒聽,便在那兒喋喋不休起來。


    通過老頭的喋喋不休,沈石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不對,是自家的處境。


    首先他是大宋的子民,住在浙江金華土不理村,沈家的子弟,周歲十五,虛歲十七。


    據說沈家祖上還是武將,十分顯赫,後來敗落了。這是肯定的,怎麽說都是宋朝。武將敗落很正常。


    正所謂窮則變。沈家也一樣。沈石的曾祖母在老爺子過世後,便下了一道令:家中的爺們全都不習武了,改習文。讀書考科舉。


    不能說老太太的決斷就是錯的,可是武轉文,哪兒是那麽容易的。


    老沈家足足考了三代人,愣是一個童生也沒考上。而原沈石便是其中之一。


    隻不過考不上就考不上好了,反正他們老沈家已經三代人沒考上了,但是壞就壞在沈石沒有考上之後,他竟然借酒澆愁,喝酒吃肉,吃的還是牛肉。被捕人當場抓個正著。


    這可是殺牛吃肉啊!這罪有多大。華夏為農耕型民族,種田產糧是國家穩固的根本.所以,古時耕牛為重要的生產工具.一頭耕牛有時甚至比一個成年勞動力還寶貴.所以,禁止無故殺牛.通常,誰家有牛,幾頭牛,何時轉賣,何時牛死,何故死亡等等,都是需要在官府備案的。


    幾個童生都沒考上的小混蛋竟然敢吃酒殺牛,不捉他們捉哪個?原沈石更是在牢中發了高熱,一命嗚呼,沈石穿越。


    “等一等。我沒有殺牛。”


    沈石仔細回憶了一下原沈石的記憶,牛肉他是吃了,但是他根本沒有殺過牛。


    “你沒有殺牛?”那老頭問道。


    “確實沒有。”對這一點,沈石肯定道。


    “沒有殺牛……”


    老者上下打量著沈石,見沈石不像是說謊,想了一下道,“好了,好了。我已經好多年沒有放過生了。送你一本書,你逃走吧!”


    說著,他起身,搬開身後的稻草,露出一個通道。


    “你這是……”


    沈石一呆,還沒有問出來,便聽有牢役道:“陳阿丙,陳阿丙,該上路了。”


    老者把書往沈石懷中一塞,搶先拉著沈石往洞中送。“快走吧!為了一頭牛送命不值!”


    “我……”


    “別我我了,再呆下去,他們就找你當替死鬼了!”


    不讓沈石說什麽,他便自說自話著重新擋上了通道,而沈石已經懵逼,因為他的雙眼已經顯示出來了……


    諸葛臥龍,通天閣大學士……


    難道這兒不是宋朝?而是聊齋的世界?


    有了這個可能,沈石當然不會再在牢中呆著,立即順著通道溜了出去。


    出去後的第一件事,沈石便在找馬。因為按照劇情,這時候應該是有昆侖煉氣士知秋一葉在拉臭臭……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首先,他不叫寧采臣;其次,就算他是寧采臣那貨,拉臭臭啊,時間哪那麽巧的會被他撞上。


    沈石當然沒有找到,甚至他連下山的路都沒有找到,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臉頰熱乎乎的,似乎有小狗在舔自己,嚇得沈石一激靈,忙睜開了眼睛。


    隻見一隻很像田園犬幼仔一樣的小東西正舔他的臉。


    之所以說“像”,而不是肯定。是因為這小東西長著一對長長的耳朵,乍一看像是小翅膀的樣子,臉長的胖乎乎的,金黃色象綢緞一樣的皮毛,肚子腆的老高,兩隻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轉,沈石驚訝地看著它,可惜他的雙眼卻再也沒有文字出現。反倒引的小家夥有樣學樣,也看著自己。


    所以就當它是田園犬的幼仔吧!


    突然,小家夥的狗嘴裏吐出一個野果,小東西把野果往他跟前湊了湊。


    沈石果子上布滿的濕淋淋的口水,搖搖頭拒絕了它的好意,他還沒饑渴到喝狗狗口水的地步。


    看看天已經黑了,反正也下不了山。沈石打量著這個小東西,小東西一點也不怕人似的,讓沈石覺得很有意思。看看它沒二兩肉,沈石輕輕就把它從自己肚子上提了起來,放到了地上。


    “肚子可不是你坐的地方,小家夥!”沈石伸伸舌頭,忍不住又撫摩了一下它肉乎乎的小臉蛋兒,朝它做了個鬼臉。


    “咕嚕--”小家夥發出了舒服的呻吟,咕嚕咕嚕叫著,同時也做了一個鬼臉,粉紅的小舌頭一伸一伸的。


    “真可愛。卻更不像狗了。”沈石捏了捏它的小臉蛋,手掌心裏傳來了肉嘟嘟,軟綿綿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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