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怡紅院的生意格外紅火,在半步屍解仙的魅魂香影響下,別說蓬門為君開的姑娘們,就連退隱的老鴇,養在小姐姐身邊的丫鬟,都被拖下水,與客人們結成對子,湊成一個“呂”字。


    唯二例外的自然是造成這一切的天理教教主趙無極,以及斬去三屍,絲毫情欲都沒有被勾起的葉知秋,盡管雄赳孽根還在,隻要欲念不起,任憑你如何布展手段,都是一場空。


    葉知秋單手掐著趙無極的脖頸,站在怡紅院的樓頂,俯視著腳下津城的風物,準備將獵物擇地處理掉,然後按照他所說的一整套暗號秘語,接管整個天理教。


    “趙無極?趙無極!你可別在我眼皮底下裝死狗,既是無生老母選中的種子,在真空家鄉留下烙印,以你積累的功勞,積極傳播教義,發展信徒的數量,死後的生活恐怕更加美好。原本我打算將你立即做掉,徹底斷了你的念想,現在仔細想想,就這樣死掉,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原本渾渾噩噩,閉目待死的趙無極,聽到這番話,悚然一震,覺得自己果然得無生老母看顧,即便山窮水盡到如此地步,竟然還有一絲生機。


    “我會施展上古巫術,將你身上的屍解仙剝離出來,粉碎你的髓海法力池,點破你的眉心祖竅,徹底斬斷你的仙緣道途,此後再也不能修煉。不過武道卻可以保留下來,區區丹田穴,點破了也就點破了,沒什麽緊要。稍後,我會傳授你道門金丹秘要,全身一百零八大穴,都可以開辟成氣海,功力還會精進暴增,引導你走過生死玄關,打通天地橋,有生之年轉成武道真人。這個交易條件,如何?”


    聽著一個個條件,想起此人的威脅,趙無極的內心想法非常複雜,既有很多不服,也對單手拿捏住自己的葉知秋恨不起來,畢竟在他的心目中,露出一身道服的半大少年,很有可能是開啟宿慧的千年老怪,真正的陸地神仙之流。


    “天理教原本漕幫底層鬱鬱不得誌的幫眾聚攏組成,多虧趙無極你苦心經營,倒也成了一番事業。可惜數十年來,積累的不過微末之力,別說揭竿而起,造他野蠻人帝國的反,就連山頭派係極多的漕幫,你也無法統合起來,並非合格的領袖,也不是命定的真龍天子,就算真的成事,也不過是攪亂局勢,殺戮天下,為真王開道罷了。”


    葉知秋開口隨意指點,趙無極心裏不以為然,表麵上卻裝作大汗淋漓的樣子,讓拿捏住他要害,洞悉其底細的某人十分不爽。


    “數十年下來,天理教看不見前路,也漸漸腐朽頹敗下來,高層人浮於事,隻顧著自己摟錢,對於教內事務毫不關心,對於你這位教主,還有多少真心?我是真的想見識見識。不如,我來設個局罷!”


    趙無極自然也有些好奇,更多的則是深具信心,他似乎很清楚教眾的忠誠,不會背叛天理教,也不會背叛他這位教主。


    葉知秋忍不住露出微笑:“你在津城潛伏,大部分幫眾隨著漕幫被朝廷啟用,也陸陸續續來到津城。擇日不如撞日,幹脆就在今晚子時,我親自會一會所謂的天理教!”


    說完,葉知秋熟絡地取出紫薇劍,從趙無極的懷裏挑出一枚秘製煙花,藏劍,伸手,抓住引線用力一拉,內置火鐮快速摩擦,濺落無數火星,點燃其中的秘藥。


    顆粒狀固體急速燃燒,燃燒產生大量氣體,氣體猛烈膨脹起來,將一團梧桐子大的煙火丸子,用力向天空噴發射去。


    色彩斑斕的煙花徹底爆發開來,宛如一株火樹綻放無數銀花,此舉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裏,自然是毫無波動,有些炫富相鬥的人,按捺不住地搬出家什,也開始點火燃放。


    一時間,津城城西許多富戶人家,爭相放起了煙火,盡管不是元宵節,也不是什麽喜慶的日子,單單是有人帶頭,就引起無數人的效仿。


    仲夏夜的宵禁成了空,巡邏的兵丁看見城西在放煙花,立即扭頭當作沒看見,畢竟彼處都是權貴富豪,衙門裏的大官都惹不起,就別說他們這些小兵了。


    當然了,若是其他坊市街區的人膽敢效仿,等待他們的就不是好事了,鎖拿去了衙門,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少不得還得罰款,名頭也有一大把。


    什麽煙花燃放許可,消防火災管控,城市管理條例,逐條逐條計較起來,都是掙錢的生意,衙門裏的兄弟給自己合法掙外快的捷徑。


    以上這些法律條文,自然又是穿青女的傑作,據說的確有助於大城市火災火情管控,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損失,又能給官僚胥吏撈錢,就算蠻族高層打心底地拒絕,耐不住好處動人心。


    “嗯!真香啊。”


    津城六扇門的捕頭“三眼神猴”章承恩,日間得了一筆意外之財,下堂後也不回家,直接在夜市買了一口香肉鍋子,以及菌菇、豆皮等配菜,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銅鍋架著煙囪上,湯汁咕嚕嚕地直鬧騰,香肉的味道散發出來,忍不住口水直流。


    此屋份屬津城有名的大戶人家,廚房從早到晚都沒有歇過,借個煙囪用用,也是情理之中,想來不會礙著什麽事。


    孰料不到,天理教的信號煙花會在城西燃放,對於經常和漕幫打交道,知道一些派係隱秘的章承恩來說,不吝是一筆到手的橫財。


    此時,香肉鍋子也不再吸引人了。三眼神猴章承恩立即翻身下了房頂,縱身滑落到街道上,沒有直奔衙門,而是往好友吳錦來家裏前去。


    吳家原本也是官宦世家,父祖在地方為官時,由於對天理教不加以顏色,拒絕金帛財物的拉攏,結果被教主趙無極假手他人殘忍殺害,吳家失去兩根頂梁柱,家勢就垮塌下來。


    可以這樣說,吳錦來對於天理教的痛恨,遠遠超過普通受害人,因此隻要有天理教教眾的具體下落,他肯定會親自前去,帶上自己精心訓練的武裝家丁若幹。


    拚一把,博取個大富貴!這就是六扇門出身,三眼神猴章承恩的想法。若是在其它時候,此舉固然是好的。


    可惜的是,現在出麵召集天理教教眾的人,並非是教主趙無極,而是一個更加可怕,更加神秘莫測的世外高人,此去簡直就是十死無生的下場。


    煙花燃放後,葉知秋就在怡紅院的樓頂屋脊坐定,腳下躺著死狗一隻的趙無極,兀自喘氣不已,時不時還有強忍痛楚,壓抑的呻吟聲。


    借助皎潔的月光照耀,葉知秋發現他渾身血汙,臉色蒼白至極,看上去很沒精神,就隨手淩空畫符,默念一聲:“淨衣!”


    道符應聲燃燒,留下一團香瓜大的光輝,落在趙無極的頭頂,頃刻間破裂,化作一波光潮,迅速蔓延到全身。


    沾染血汙的衣服,轉眼間光潔如新,滿臉的汗水痕跡,也是清潔幹淨,仿佛敷粉的貴公子,白裏透出一抹紅暈,初看過去,還以為趙無極精神抖擻。


    “沒想到,道友還有如此神妙的符法,不知道師承何人?不知仙鄉何處哇?”


    葉知秋低下頭看了趙無極一眼:“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貧道哪有師承?若說有,就是此方天地,森羅萬象大自然。”


    看到趙無極一臉迷糊的神情,葉知秋失去了談興:“如此淺白的道理,你都弄不懂。我是不是過於高看你了?”


    天理教“前教主”自然不是無知,他隻是不清楚端坐在頭頂的道人此言是否出自真心,故此還有一點疑惑未曾解開。


    “我問你!倘若遇見每一個道人修士,你都問他的師承。那麽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這句話徹底拿住了趙無極的心思,任憑他唇舌鋒利如刀,此時也囁諾幾聲,根本說不出什麽屁話來。


    “自古以來,都有賢哲俯仰天地,冥冥之中,領會大道之理,由此自我成就,再成開道宗師。你立天理教固然是好的,不過實情卻是為無生老母奔走,並非為了自己。行走在他人開辟的道路上,成就豈能超過開創者?”


    趙無極內心的震撼真的無以複加,或許某次夜裏,夢牽魂縈之中,有過類似的疑惑和問題,結果都被悄聲無息地摸消了。


    此時,內心的一點私欲,被葉知秋一語勾起,心情就再也平複不下來,竟然忍不住思索更加狂妄的想法。


    就在這時,怡紅院所在的垂柳巷,一道道身披灰藍色夜行衣,身手敏捷的身影先後抵達,他們互相交換眼神,很快就發現教主趙無極的所在。


    不對勁!現場的情狀很不對勁!趙無極身為天理教教主,平素裏都是神神秘秘地,根本不像現在,躺在妓院的房頂上,沐浴在皎潔的月華中,欣賞著夜幕蒼穹裏閃爍的周天星辰。


    葉知秋右手一掐趙無極的脖子,他立即驚醒過來,悶咳一聲後,緩緩地坐直起身,低聲道。


    “諸位教中兄弟見諒!本教主技不如人,與道友做過一場,都是大敗虧輸的下場,沒奈何之下,隻能將教主的位置傳給此人。從今日起,這位道號知秋的世外高人,就是天理教的新任教主了。各位都過來正式見禮罷!”


    葉知秋看到左右附近的屋頂,天理教的精銳都是麵麵相覷,根本沒有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便以傳音入密的手段,向趙無極仔細分說。


    “道友靜心且看,有多少教徒識破你的現狀?又有多少人願意為你挺身而出?”


    在場的都是人精,看了幾眼就知道趙無極被人製服了,不得不讓出教主的位置,可是他的積威實在太重了,一旦戰敗落在他人之手,更加沒有人敢站出來。


    於是,左近屋頂的天理教教徒全體都有,盡管滿心疑惑,滿腹不甘願,卻都齊齊單膝跪下,向新任教主知秋道人屈服認慫了。


    趙無極看到這一幕,真的是心都碎了,當場淚崩不說,一片火熱的心頭,早已冷寂如死灰。


    “哈哈……哈哈哈!原來我趙無極英明半生,換來的就是這般下場。眾叛親離!好,好的很,你們都很好!”


    趙無極忍不住慘笑出來,聲音就像夜梟驚啼,聞者無不心傷欲絕,卻無人敢站出來勸阻,畢竟此時有一個更加偉岸的身影,籠罩住在場所有人,甚至整個天理教。


    一手拉起天理教,創建偌大基業的趙無極,因為一場慘痛的失敗,被所有教徒徹底遺忘,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任教主身上,實力更加深不可測的知秋道人。


    “貧道精煉丹道,有一丸丹藥,取名三屍腦神丹,能壓製體內三屍,令世俗凡人喚起體內蒙昧沉睡之靈機,就此邁入修道長生之途。”


    “即便某人體內點滴靈機具無,也能令頭腦清醒,智慧聰明,一日打坐修煉,抵地過常人十日苦修。”


    趙無極畢竟是無生老母的地上行走者,一聽此丹隻有好處,弊端卻一字未提,肯定有很大的後患,若是以前他肯定開口點破了,可惜的是,剛才教徒的表現傷透了他的心,故此一言不發,等著這些忘恩負義之輩沉淪受難。


    葉知秋知道肯定有人還有疑惑,就緩緩開口道:“不服此丹也可以!隻不過,別人功力大增,甚至開始煉氣修道,你還是一介俗世凡人,對於教派來說,利用價值太少了,免不了交出自己的地位,給更有能力的人。此節,可有人還有疑問?”


    新任教主口口聲聲所謂的利用價值,能者上,不能者下,安撫了惶惶人心不說,還給了有誌向上的教徒,一個往上攀升的機會,或者說是一條直通渠道。


    頓時,就有人主動表忠心了!此舉很快引來效仿者,轉眼間,就連不動心的人都被動搖了。


    偌大一個天理教,高層核心具被葉知秋三言兩語一枚丹藥,統統轟趴在地上,搖尾乞憐,就像一條條改換門庭,急欲表現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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