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王孟獲捕捉戰機的敏銳嗅覺,在南蠻諸部中無出其右,眼看水澤之怪龍罔象在對岸打開局麵,立即伸手一招,身後的馴獸師扯下遮掩的麻布,露出九頭蠻牛,兩頭凶虎,還有一隻纓冠大紅的公雞。


    “九牛二虎一雞,此為鎮水之力!怒江內外,波瀾不興,大河上下,頓時滔滔,此令,疾!”


    隨著蠻王孟獲的一聲令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巫術,在蠻牛、凶虎、雄雞身上流轉開來,一股雄渾無匹的力道由此發揮出來,竟然凝聚成雛形的場域。


    朝歌洞天,萬妖殿外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水之祖巫共工驀地眼睛一亮,旋即再度緩緩合攏眼皮,顯然是默許後人借用其力行事。


    祖巫早就與妖族大聖達成和解,甚至曾與天庭帝君並肩作戰,迎擊玄門三教最強的截教萬仙陣,徹底摧毀這支道脈,以此在新天庭內獲得合法身份。


    隻不過,祖巫們涉入天地運轉太深,舉手抬足都有大力相隨,因此在動輒得咎之下,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隨意離開朝歌洞天,免得幹擾雙方天地法則的融匯,產生新的變數。


    此時蠻王孟獲以巫法借用鎮水之力,就是源自水之祖巫共工特有的權柄。左右不過是一條怒江而已,還沒有放在操控萬水的共工眼裏,再則此戰實為南蠻巫族遺民對決彼方天地的土著軍,意義非常重大,自然是萬眾矚目。


    既然土著背後的圖騰獸、神靈都出手襄助,甚至親自下場打開局麵,南蠻諸部自然有人會為他們撐腰,祖巫共工的沉默,借出鎮水之力就是最好的證明。


    蠻牛身上流轉的青黑幽光,凶虎皮毛泛起黑黃相間的流光,還有大公雞分作五色的微光,彼此流轉交融後,凝聚出一股清涼冷光,蘊含玄之又玄的靈韻,驀地噴薄而出,橫掃濁浪滔滔的怒江。


    瞬息間,江麵平複如鏡,與方才水澤之怪龍罔象出現前的奇景一般無二,且場域不斷地擴散開來,令數十丈寬的江麵都平靜下來。


    蠻王孟獲大喜過望,率先衝出戰陣鋒線,魁梧的身軀,加上整副犀牛皮甲,其身重不下三百斤,一腳踩在江麵上,竟然隻是微微凹陷,如同腳踏實地。


    “我還以為蠻王修煉了鐵腿水上漂,沒想到是上古巫術的鎮水之力,將怒江這一段江麵,變成了剪應力和剪切變形速率之間不滿足線性關係的流體。”


    葉知秋忍不住嘖嘖稱奇,略一垂視就明白了鎮水之力的本質,不過背後蘊含的流體力學,他兩世為人都知之甚少,如今卻要撿起來重新審視一番了。


    既然蠻王孟獲在前麵示範,追隨左右的親衛,同聲發出大喊,也跟著衝進怒江裏,他們也是腳踩江麵,如履平地地往前飛奔,速度之快不下於平地快跑衝鋒。


    與此同時,鎮水之力撫平的怒江江麵,不斷地往上有下遊延伸,長度將近五裏了。南蠻諸部以木鹿大王在對岸打開的缺口為目標,迅速通過波瀾不起的江麵,向入侵家園的無恥之徒,士氣輕挫的土著軍衝去。


    從高空穿透雲霧往下看,原本隔江對峙的雙方大軍,出現戲劇性的轉變,高端戰力不足的南蠻諸部竟然主動進攻,喧囂塵上的戰場,人如螻蟻不值錢,為了爭奪賴以生存的地盤,不惜性命相搏。


    衝在最前麵的自然是蠻王孟獲,跪倒在地上,及時躲過萬千水刃斬的土著,被他隨手宰掉了,瞧著他行經的路線,分明是衝著女巫保護神亞提拉去的。


    不得不說,孟獲的眼神算是不錯,隔著幾十丈遠的距離,竟然辨認出施法困住水澤之怪龍罔象的土著神,他這是要去屠神的節奏。


    士氣輕挫的土著立即反應過來,不過南蠻諸部的無數勇士,也緊隨孟獲身後衝上岸來,不僅站穩腳跟,即刻進入戰爭,還不斷地往外拓展陣地。


    隨著矮小黝黑的土著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南蠻諸部迅速擴大戰果。正所謂,最好的敵人,就是死去的敵人。他們手中的青銅武器,從任何角度去看,都比使用黑曜石、硬木武器的土著強多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南蠻諸部的戰士,憑借手中武器的鋒利,在拉長成十裏的土著大軍中,狠狠地啃噬一口,僅僅第一個回合,就有三千多個土著,倒在刀槍劍戟之下。


    女巫保護神亞提拉轉身就逃,卻發現自己被人盯上,如同惴惴不安的獵物被凶狂的猛獸獵殺,忍不住怒火中燒,轉身輕輕一指,就令數十個萎靡不振的土著士氣高昂,鬥誌熾熱燃燒。


    倒不是身為神靈的亞提拉懼怕區區一介凡人,而是這位女巫保護神不想自己聖潔的身軀被凡人肮髒的手觸碰到,才會驅使信奉自己的土著前去阻截。


    可惜,亞提拉忘記了至關重要的一點,她可以出手襄助,精擅上古巫術的孟獲,同樣可以獲得祖靈大巫,甚至是傳說中十二祖巫的幫助。


    蠻王孟獲雙手合掌,毫不停留地繼續向前衝,連番撞到十幾個土著,當場筋斷骨折,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一時間,左近的土著人人側目,不敢直麵敵人首領所向無敵的威嚴。


    隨著孟獲默默念誦秘咒,他的魁梧身軀浮現出牛首巫靈的虛影,由於血脈相近的緣故,雙方漸漸地融匯為一,巫靈憑藉著整副犀牛盔甲,將血發後裔孟獲一路擢升,連破數個境界,直接轉成超凡脫俗的大巫。


    犀牛頭骨鏤空做成的頭盔,被孟獲兩側額頭生出的牛角頂穿,濃密的絡腮胡,變成硬如鐵戟的針須,胸背的皮甲仿佛與皮肉連在一起,使這位西寮部蠻王變得刀槍不入,身軀仿佛銅澆鐵鑄。


    黑曜石斧頭兜頭砍過去,孟獲不閃不避地懟上,眉頭都不皺一下。反倒是來之不易的磨製武器,當場爆碎不說,在他的身上無法留下任何傷痕,隻有淺淺的一道白痕。孟獲輕輕震動肌肉,就連這點痕跡都轉眼消失了。


    “巫靈附體術!令凡胎肉體變成刀槍不入,直如人仙一重境界的銅澆鐵鑄。可惜,解除此術後,孟獲就會被打回原形。人仙卻是將自身的生命形態徹底改變,與凡人相比,簡直就是兩個物種。武道真人還能略作對比,畢竟護體真罡,絲毫不比銅澆鐵鑄遜色,而且還能抵禦部分低階法術,甚至免除心智、神魂之類的詛咒、道術。”


    葉知秋對於人仙更看重一些,畢竟仙道五品,天地人神鬼,人仙居中,尚在吸取香火信力,塑造不老仙體的神仙之上。天庭擁有的人仙,至今為止,也隻有北鬥之主呂布才小有成就,還未臻至圓滿完美,始終有一點缺憾遺漏,正如他的小周天三百六十穴竅,有天庭眾神群星列宿參照,還是無法凝聚成形。


    “以力證道!目前為止,隻有我真的做到了。一切得來不容易,北鬥之主才會如此懈怠,從今開始要大力督促了。或許換個人試試!”


    天庭帝君的目光垂落旁顧,人選自然是拓荒團的指揮,劉冀州麾下的五虎上將之一,常山趙雲趙子龍。


    話說回來,土著們眼看手中的武器無法傷害敵軍首領,立即舍棄這些珍貴的黑曜石,選擇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阻攔其前進的絆腳石。


    誰知蠻王孟獲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陡然膨脹三分,原本八尺高魁梧身軀,直接暴漲至丈許高,普通土著隻有其一半身高,即便跳起來也隻能撩到孟獲的胸口。


    怎麽辦?鬥誌熊熊燃燒的土著,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決心,紛紛衝上前去,手足並用地抱住敵軍首領的手腳軀幹,試圖增加他的負擔,至少要降低此人追擊女神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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