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之怪夔罔兩被敵軍勇士一擊摧破,蠻王木鹿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立即伸手要來一隻小鱉,左右不過巴掌大,放在嘴邊念念有詞,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血,噴在這頭祭品身上。


    一瞬間,無數細小的血點,泛起猩紅的血光,迅速在這隻小鱉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光膜,且紅光越來越濃,濃地就像一團煮沸的血塊。


    蠻王木鹿都有些握持不住,連忙扔進波濤洶湧的怒江裏,就在對岸的土著,以為對手的法術失敗的時候,江麵突然平靜下來,如同一麵光滑的銅鏡,連一絲水紋都沒有。


    如此奇詭的場麵實在是太可怕了,土著們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尤其是能看到蠻王木鹿的數千人,整齊地往後後退一步,連身在其中的勇士、英雄,都有些惴惴不安。


    畢竟,方才那頭木石構成的獨腳牛,發出的雷霆咆哮,真的太震撼人心了,以致於部分土著直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


    就在怒江某段江麵陷入暫時的平靜後,平滑如鏡的江麵,突然冒出無數雪白的水泡,如同煮沸的開水似的,又像是江底有無數魚蝦在吐氣冒泡。


    從極靜到極動,如此截然不同的場麵,令土著們惶恐不安地又退了一步,沒等他們退遠些,混濁不堪的怒江,緩緩浮現出大團陰影。


    隨著一聲似龍似蛟的高亢嘶吼聲,江麵突然出現一頭傲意昂然的巨龜,僅僅是背殼麵積就有方圓畝許,四隻宮殿承重柱似的蹄足,不知道有多長,竟然穩穩當當地站在激流湧動的怒江裏。


    濕漉漉的盾鱗,流淌著簇新青銅器才有的光芒,兩隻充滿怒意的眼睛,泛起厚厚的血絲,閃耀著令人心驚膽顫的紅光,隻是朝對岸的土著掃視過去,心智不夠堅定的人,竟然口吐白沫,當場倒地不起,隻有往外出氣,沒有往裏進氣,眼看是活不成了。


    蠻王木鹿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掃方才木石之怪夔罔兩被敵軍勇士摧毀的鬱氣:“水澤之怪龍罔象!本王特地請來助陣,定要叫對岸的無膽匪類有來無回。”


    在他身後的南蠻諸部族人,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神怪”,也見識過龍罔象的威力,頓時雙手握拳猛烈敲打胸膛,整齊地頓足,發出戰鼓般的喧囂聲。


    與此同時,水澤之怪龍罔象邁開合抱粗細的蹄足,向對岸的土著軍走去,瞬息千百噸的江水激流,竟然被它強行撞開,卷起層層疊疊的亂流。


    隱藏在土著軍裏的大靈還有所保留,圖騰獸羊角雕卻已經忍不住了,它猛地縱身飛上天空。三尺高的身軀,嘩啦一聲展開雙翅,翼展竟然超過丈許,投下的陰影剛好遮蔽住正在渡江的巨龜。


    呼啦一聲,圖騰獸羊角雕猛地扇動翅膀,流淌在翎羽之間的氣流,本是它的天賦神通,此時被其激發出來,立即化成一道道弧形真空劍刃,仿佛一陣驟雨向目標落去。


    水澤之怪龍罔象毫無畏懼地迎風而上,大部分風刃轟在它渾厚的背殼上,當場激起無數耀眼的火星。可惜風刃畢竟不是神兵利器,擦邊而過的隻能削走輕薄的皮殼,正麵轟中的也隻是留下三指深的豁口,離它的血肉之軀還有相當長的距離。


    不過,圖騰獸羊角雕的運氣似乎不錯,其中最鋒利的一道風刃,竟然斜著掠過龍罔象高高昂起的脖子,如熱刀切蜜蠟,竟然將這頭水澤之怪當場斬首。


    隔江對峙的雙方陣營,親眼目睹此情此景,土著軍自然是狂呼咆哮,發泄方才不得已退讓的憋屈心情,反觀南蠻諸部,盡管有些憂心忡忡,卻還能沉地住氣,畢竟蠻王木鹿不動如初的臉色,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


    畢竟水澤之怪龍罔象被斬首的傷口,沒有噴發出血光,證明脖子並非是這頭神怪的致命要害。


    就在這時,斜著往下的創口,突然往外冒出大團泡沫水花,起初還是透明無色,很快就變成赤黃青黑白五色,其中白色是骨頭,赤色是骨髓,黃的是筋肉,青色是鱗皮,黑的是血液。


    緊接著,泡沫水花不斷往上翻湧,花開兩朵似的分出二根枝丫,一陣清涼的江風吹過,方才令人心驚的傷口,竟然延伸出兩個巨龜的頭顱,神情之間依舊是高昂的傲意。


    土著的歡笑聲頓時戛然而止,就像下蛋打鳴的老母雞,突然被厭煩其聲的人掐住脖子,不少人忍不住嗆咳出來,臉龐、脖子漲的通紅。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渡河而來的巨龜,剛才不是斬首而死了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連串的疑問,在每個土著的臉上,掛上許多不解的問號,可惜沒有人回答這些愚蠢的問題,圖騰獸羊角雕已經自顧不暇了。


    斬掉一個首級,生出兩個頭顱的水澤之怪,與怒江江水親和度高了許多,清澈的江水,在它的宛如青玉的鱗皮上流淌,漸漸地匯聚在龍罔象的兩張嘴裏,被它猛地噴發出去。


    龍罔象將江水精華凝聚成月牙彎刀,向低空盤旋的羊角雕扔去,分明是山寨了這頭圖騰獸方才的攻擊,隻不過對手凝風為刃,龍罔象則是聚水為刃。


    在敵人的地盤動用風領域的法術,即使是天賦神通,消耗不過一半的一半,即四分之一神力,羊角雕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左右騰挪,閃避對手一波接一波的攻擊。


    心高氣傲的圖騰獸怎麽能忍受一直被動挨打,瞅準時機又還了一次手,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水澤之怪竟然將脖子主動往風刃上湊。


    哢嚓哢嚓兩聲,龍罔象兩個頭顱再次被斬掉了,可是令土著心髒驟停的事情發生了,新鮮的傷口部位再次冒出泡沫水花,緊接著就有四個看似蛟龍的頭顱生長出來。


    羊角雕的翔空本事再高也有極限,在水澤之怪源源不斷的水刃急射中,躲過了初一,最終沒能躲過十五,被一道晶瑩剔透,仿佛水玉的利刃剃過胸腹,盡管領域硬如金鐵,還是留下深深的傷口,濺起無數碎羽翎毛,紛紛揚揚地灑落。


    土著軍看到信重的圖騰獸竟然不敵落敗,意誌脆弱的人,尤其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忍不住雙手捂臉哭了起來,淚水從髒汙的指縫裏流淌出來,不斷地滴在地上。


    羊角雕重創倒地,追隨這頭圖騰獸的土著部落,悲傷已經逆流成河,紛紛衝上前去,準備救回終其一生都在信仰的“神靈”。


    水澤之怪龍罔象趁機淌過怒江江心,最深處的水剛好沒過它的脖子,圓乎乎仿佛巨蟒的頭顱,看上去很有喜感,偏偏沒人笑地出來。


    就連蠻王木鹿也沒有想到,自己施法喚來的水屬神怪,竟然強地如此可怕。早些年,南蠻諸部直麵仙朝大軍的時候,可沒見龍罔象如此彪悍,越戰越勇不說,頗有敵雖強,則我更強的風範。


    眼看對手施法招來的召喚獸,已經抵近岸邊,即將踏上陸地,土著軍中的神靈,擅長法術和施法的女巫保護神亞提拉,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她伸手扯下纏住腰腹的繃帶,上麵繪滿了具備各種能力的神符,僅僅扯下手肘長的一段,就朝漸漸走上岸來的巨龜扔去。


    緊接著,女巫保護神亞提拉雙手高舉過頭,整個人如同隨風擺動的弱柳,原地左右晃動,舉手抬足之間,都有一股勾起凡物情欲的魅惑之力,不斷地散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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