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目送“帝師”離開後,整個人頓時輕鬆不少,神色之間若有疲憊,精神卻異常振奮。其實他可以在皇宮大內自由活動,甚至出城都來去自如,不過劉協很清楚,脫離了葉知秋的保護,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弄死他。


    “唉……”漢帝輕輕地歎了口氣,一張小臉苦地能擰出黃連水來,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伸手招來內侍,擺開新奇的道法沙盤,根據最近的戰報,推演複盤鬥部新軍的戰事。


    “連勝十場!老師是如何辦到?全憑將士用命嗎?看上去又不太像。據說是道兵的法術,改變地形,興起大水,輕易地衝毀了對手的軍陣。長此以往,決定天下歸屬,就得仰賴道法。”


    內侍一個字都不敢說,也不敢接上漢帝的話頭,皇宮的內宦集團曾經顯赫一時,緊密地依附皇權抱大腿,甚至一度壓倒過外戚和文官集團,可惜最終被世家豪強默契地聯手清洗掉。而後稍微有點起色,卻遭到涼州軍閥董卓,這個絲毫不講規矩的莽夫反複清洗,終於將內宦集團連根拔起,以致於如今入宮的漢帝近侍,都是沒有任何傳承的白身。


    並非沒有人向小皇帝靠近,在葉知秋有意無意地縱容下,人數還頗為不少,忠貞不二的人有之,別有抱負的人也有,心存僥幸之輩更是多不勝數,可是他們這點微薄的力量,能夠撬動大局?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在侮辱嘲弄毀在葉知秋手裏的西涼軍,以及無數亂臣賊子。


    漢帝很清楚這個事實,他也知道帝師在觀望,在比較,候選人都是漢室宗親,如荊州的劉表,益州的劉焉,幽州劉虞等人,都是占據一州之地,絲毫不下於其他強藩諸侯,


    “近水樓台,先沐月光。不若由我主導,辦成一件大事,引來老師的目光,逐漸積累沉澱,久而久之自然會被老師看重。”


    想到關鍵緊要之處,劉協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平複自己過於激動的心情。


    雖說漢帝隻有十歲大,還是個孩子,卻因出身宮廷,遭遇大起大落的人生,變得更加早熟,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是長大成人的特點,也是最好的成長證明。


    所幸的是,劉協對權利並非癡迷之人,因此也沒有在不算長的隱忍時期,養成陰狠刻毒的脾性,畢竟他隻是一個孩子,應該生活在燦爛的陽光下,而不是置身在陰暗的密室,籌劃著各種害人的權謀詭計。


    沒過多久,皇宮東北角,由搬空的小武庫改造而成的“天牢”,傳來驚天動地的爆鳴,聲勢是何等的危重,就連天上路過的白雲,都被震裂撕碎。


    沒見過大世麵的內侍們驚慌失措,反倒是劉協還能倘然自若,他的眼裏越發看不上這些廢物點心,忍不住暗忖。


    “我記得,天牢裏關押著並州軍的首腦人物,溫侯呂布,張遼、高順等人,如此大的陣仗,莫非他們脫困而出,和守衛打了起來。不對,不對!我觀望老師前往的方向就是天牢,應該是去談心了。嗯!肯定是這樣。”


    與此同時,皇宮大內的天牢,的確如小皇帝猜測,武力當世第一的飛將軍,正在與葉知秋交戰。


    經受律令法網加身的桎梏磨難,越挫越勇的呂布,竟然突破《五六神法》的限製,開始嚐試貫通穴竅、氣貫經脈。


    過人的武道天賦,竟然讓他在短短的數日之間,貫通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能夠隔空發出至陽至剛的有無形劍氣。


    在葉知秋走到近前,準備勸降溫侯歸順朝廷的時候,呂布突然暴起發難,三道劍氣四射炸開,不僅強行撕碎了律令桎梏,還在葉知秋的胸口狠狠地刷過,留下野獸爪牙般的傷痕。


    “能劃破我的無縫仙衣,奉先兄的劍氣頗為可觀。可惜,劍氣無憑,無法寄托在實物上,終究是一場空。久戰之後,難以為繼,接下來就是耗損元氣過甚,不得不再次敗下陣來。”


    呂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右手三道劍氣左右橫掃,將困住張遼、高順的桎梏徹底摧毀,讓他們重獲自由。


    “聒噪!我是有勇無謀的武夫,又是一個粗人,不懂狗屁倒灶的大道理,隻知道拳頭大的人說話管用。”


    葉知秋聽了這話,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雙手食指壓著拇指,形成一個圓圈,對準剛剛脫困而出的張遼、高順,驀地開口嗬道:“畫地為牢!”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圓圈從葉知秋的手中飛出,迅速地朝目標落下,分別套住兩人,在他們的腳下憑空生成有形的氣障,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獄。


    張遼伸手試了兩次,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就盤腿坐下,一動也不動了。高順根本沒有嚐試,憑著直覺就知道無法脫身,也很是幹脆地直接坐下。


    呂布根本沒有去看身後的兩員大將遭遇,眉目之間略微有些警惕,顯然是對葉知秋層出不窮的手段提神戒備。


    葉知秋右手握拳,拇指豎起,朝胸口輕輕一點,無縫仙衣頓時變成窄袖的貼身勁裝,類似軍中常見的武士服。


    “本道武藝稀鬆平常,正想向溫侯請教!”


    話音剛落,葉知秋體內真氣暴漲,籠罩周身所有要害,如同披著一具重型連體盔甲,還未有什麽動作,石板地麵就經受不住地碎裂開來,就像被千斤巨石壓住似的。


    呂布看到這一幕,神色頓時一緊,捋起寬袍大袖的朝服,在手臂上卷了幾圈,又將衣角塞進去固定。又伸手抓起衣擺下角,塞進腰帶裏。


    稍後,他感覺還是不得勁,如有礙事的累贅縛住身體,幹脆將衣物撕裂,渾身真氣猛地爆發,殘餘的衣角零碎,頓時焦化成碎片,零零散散地落下,露出千錘百煉,毫無傷痕,近乎完美的人仙之軀。


    葉知秋憑著精細入微的仙人視野,掃視溫侯呂布的身體,在對應五髒六腑的位置,看見十一位若隱若現的神靈,不過寸許高,麵目有些模糊不清,如同籠罩在雲裏霧裏。


    就在這時,葉知秋猛地回想起昔日南下廬山一行,誅殺五鬼道人的所在,白骨洞,就是有幾分玄門煉體的奧妙。


    “據說此洞是白骨真人徐甲開辟!他追隨玄都太上教主多年,沒準知道玄門大教八九玄功的秘密,或者隻是道聽途說的隻鱗片爪,被徐甲揣摩出幾分精義。奇怪,關於這座白骨洞,我是一點記憶都沒有,莫非刻意被人遺忘了?”


    葉知秋沒有細想下去,因為將身體狀況調整至完美的溫侯呂布,縱身一躍後已經原地消失。


    當然了,人不可能憑空消失,隻是呂布的速度很快,快到普通人的眼睛根本追不上,因此才會產生消失的錯覺。


    還有,如此高速的運動,撕裂大氣產生劇烈的連串音爆,仿佛玄門煉氣士的風雷罡氣,不停地在耳邊回響,震地魂欲飛而魄離散。


    被“畫地為牢”禁製限住行動的張遼、高順,早已忍受不住地用雙手捂住耳朵,天牢裏的成廉、郝萌,更是喝醉酒似的左右搖擺身體,用手指使勁塞住耳朵,還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葉知秋卻對此恍若無覺:“比速度?這是本道的弱項!”話音剛落,他的左腳往前跨出一步,整個人竟然也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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