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瀑布,勢成洪濤水龍,不斷地撞擊在畝許方圓的護罩上,瞬間就被極熱高溫蒸發,濃密的蒸汽團成煙雲,不斷地往周圍彌漫開去。


    這一波針鋒相對的水火衝撞,發出雷霆轟鳴的震動,葉知秋第一時間發現,從沉思中醒來,目光左右掃視後,就發現正麵懟上火象神獸朱雀的敵人,竟然是一個容貌生嫩的童子,在他身後影影綽綽的還有六個同伴,剛剛瞥了一眼,他就感受到莫名的敵意。


    葉知秋畢竟眼尖,看見張嘴吐水的童子,頭頂發髻被青玉葫蘆係住,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輕輕仰了仰頭,暗中叩問主動來投的盟友,法寶紫葫蘆。


    “道友,你的兄弟來了。見麵打招呼,就是水龍瀑布,若不是我提前布置五方五行混元大陣,偌大的函穀關豈不是轉眼間就被衝毀?很顯然,來者不善呐!”


    法寶葫蘆沒有吭聲,它早就知道有一個兄弟下山了,背後不定是玄門教主在暗中推動,而且紫葫蘆也在懷疑,擔心自己的兄弟被“點化”了,成了玄門大教的打手、幫凶。


    話說久守必失,片刻過後,火象神獸朱雀的火焰護罩,被瀑布水龍壓製地沒了脾氣,火力流失地速度很快,原本罩住畝許方圓的地盤,如今卻被壓製地逐漸縮水。


    法寶葫蘆看出其中的玄妙,連忙向葉知秋傳音:“這是我的三哥,他的天賦稟性奇高,能喚來猶如母親般的仙藤借力,天生就有幻化之術,能變出我們兄弟七人,自己躲在暗處控製局麵。一開始,就立於不敗之地,實在是棘手至極。”


    葉知秋聽了這話,立即明白過來,他知道火象神獸朱雀實力不過陰神境,法力積蓄還很淺薄,恐怕撐不了多久,就暗中運轉五方五行混元大陣,按五行相生之理,通過土象神獸騰蛇、金像神獸白虎,與水象神獸玄武對調位置。


    不過,占住對應方位的神獸想要彼此置換,需要時間調整適應,葉知秋擔心朱雀撐不住,不惜耗費法力臨時頂住玄武的位置。


    短短三息,函穀關南門的火焰護罩,就又縮水了一成,極熱高溫的冕環都開始扭曲抖動,顯然是即將崩潰了。


    青葫蘆娃子見狀大喜,正準備一口氣解決對方的反抗,不料五方五行混元大陣陡然變換,與自己對陣的火象神獸朱雀,竟然換成龜蛇盤的玄武。


    精擅控冰、馭水的水象神獸,甫一出現就張開滿是蛇牙的闊嘴,大口吞吸從天而降的瀑布水龍,它的身體也似深不見底的溝壑峽穀,無論多少水量都填不滿。


    盤在背部的玄陰黑蛇尾巴一甩,函穀關南門就出現丈許寬的深溝,大量河水從它的尾巴流淌進去,飛快地填滿變成護城河,溢滿出來的則自發形成小河,蜿蜒曲折地向低窪處流去。


    葉知秋知道如此海量的水不可能憑空用法力變化出來,即便是一滴就有數萬斤重的一元重水,也不可能攜帶如此多,於是他運起“千裏眼”掃視周圍,很快就發現附近的黃河河段,水位高低起伏變化留下的痕跡。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葫蘆娃子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張口就是一條大河,他的本事沒什麽了不起,也就是一個人形水庫,不生產水,隻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想到這裏,葉知秋立即展開律法神域,將浩浩蕩蕩奔湧不息的黃河禁製住,不許任何仙真、妖怪調運。當然了,他也不可能禁製住整條黃河,頂多是法域籠罩住的長長一段。


    青葫蘆娃子張口噴水,都被水象神獸玄武接盤了,繼而被玄陰黑蛇開鑿的護城河分流灌滿,隨時可以用控冰之力,給函穀關夯土壓實的城牆,包上一層冰磚或是冰牆。


    水象神獸預留後手之舉,明顯是被布置五方五行混元大陣的葉知秋給影響了,因為它們僅僅是本體真身的微末投影分身,實力不過是陰神境界,自然會被超過一個大境界的正牌仙真明裏暗裏施加影響,以此做出不同的改變。


    青葫蘆娃子眼看自己即將攻破大陣一角,卻不防主持此陣的對手,竟然會顛倒方位,用控水之能上更勝自己一籌的水象神獸玄武解圍,頓時被氣地不輕,可是他不肯甘心認輸,即便將存貨全部用完,還是執意再來。


    其餘六個葫蘆娃子看到他怒意上湧,顧慮到兄弟的麵皮,也住口不敢勸說。可惜,當青葫蘆娃子準備再向黃河借水時,一股雄渾大力突然出現,禁止他的控水之力。


    “這股禁製之力,似乎是統一切法的法域所為,我們兄弟的對手,果然是霸占洛陽城,強行捉住玄門弟子,將他們掛在城頭,任人觀覽的左道之士。真是可惡至極!”


    青葫蘆娃子看了一眼說話的白娃,知道他是本體所出,具有真身的五成本事,以及記憶、知識,輕輕點了點頭,恨聲道。


    “既然長河之水借用不了,此處關城附近還有許多存貨,我先借用一下。”


    就在這時,葉知秋察覺到剛才下的禁製,被無形之力擾動,可惜其力淺薄微弱,根本無法撼動法域,立即明白對手技窮了,暗忖。


    “附近的黃河之水借用不了,你就隻能用方才壓製朱雀護罩時散逸的水汽,甚至函穀關外麵的積水。那麽,我就來下個套罷!”


    想到這裏,葉知秋翻手取出一枚拳頭的田螺,自然是得了天地靈氣大潮滋養,成精作怪的小妖蛻殼。


    隻見他雙手捧住田螺殼,閉上眼睛念念有詞,身後就有五毒道脈的源流幻影出現,召出函穀關城內的五毒,說是五毒實質是各種毒物,前仆後繼地衝進田螺殼裏,互相廝殺蠶食,其中的精華漸漸流淌出來,很快孕育出不斷冒起黏稠漿泡的濃湯。僥幸不死的蟲子,在湯汁裏上下浮沉,不斷地釋放出劇毒,使得味道越發重口。


    “腐臭五毒湯,《五毒真經》裏記載的湯劑,算是較為罕見的一種流質法器,原本是我為了對付北方草原的獸人預備的玩意,現在就用這個葫蘆娃子試試成色如何。”


    葉知秋嘴角微微上翹,罕見地流露出情緒,實質上是看見七個葫蘆娃子,莫名地勾起久遠的回憶。


    “嚐嚐我精心釀造,腐臭五毒湯的味道,水娃子!”


    葉知秋揚手一抖,將盛滿灰紅漿汁的田螺殼丟進護城河裏,原本清澈見底的河水,瞬間染上一抹不祥的磚紅色。


    青葫蘆娃子卻沒有發現異狀,依舊是張開嘴巴大肆吞吸,先是彌漫籠罩函穀關的濃密水汽,仿佛風卷殘雲都被他一口吞沒,接著是地上的積水,包括幾丈深的護城河。


    眼尖的白娃發現異狀,連忙開口提醒:“四哥,小心!這水有問題。”


    青葫蘆娃子知道兄弟不會騙人,連忙閉上嘴巴不再吸水,可惜他反應速度還不夠快,依舊有很多被流質法器“腐臭五毒湯”汙染的毒水,灌進他的體內,並且已經開始鬧騰了。


    “哇呀……哇呀”


    青葫蘆娃子忍不住腹中的絞痛,張嘴吐出兩口毒水,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顯然是痛苦至極了。


    濺落在地麵的毒水,都是一些米粒大的蟲卵,轉眼間孵化出來,盡皆螞蟥、蟲蟻之屬,凶性極重,矢誌不渝地向青葫蘆娃子發起攻擊,瘋狂的勁頭讓左右的葫蘆娃子們臉色發黑,顯然是驚懼戒備了。


    滿臉紅光的赤葫蘆娃實在看不過去,張開嘴巴吐出一道烈焰,隻是貼著四哥身體一繞,就將所有礙眼的毒物全部燒死,自家兄弟卻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由此可見他的控火之能,高地幾乎沒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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