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涼山風吹過,童子內心一片冰冷,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展顏笑道:“都說妖心無常,若是我故意做作,哄騙你自行上前領死,道人以為如何?”


    葉知秋側頭看了一眼煉器宗弟子,陶鳶的臉上神情變得十分精彩,不過先前的畏懼已經消散,畢竟有葉知秋這位現成的榜樣。


    即便真的天塌下來了,不是還有葉知秋這個高個子頂著嗎?陶鳶自然是不會畏縮不前了,再不濟他就躲在葉知秋的身後。


    為了以策安全,陶鳶又將百寶囊中護身的靈器全部取出來,將自己防護地風吹不進,水潑不入,這才敢與“道友”肩並肩站著。


    葉知秋眼角餘光瞥到這一幕,好氣又好笑地微微搖頭,隨即正視童子:“妖怪化形成人,話術不過如此?本道已經親自領教過了,真是大失所望。既然收獲到手,可以送你上路了。”


    陶鳶聽到上路二字,再次躲在葉知秋身後,等待著接下來的大戰開場,他可是期待已久了。


    可惜,接下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那個粉雕玉琢的童子忙不迭地原地轉身,化成一溜火光就往外逃。


    葉知秋早有準備,猛地震動雙袖,平地驟起一陣大風,整個人仿佛一頭鷹隼躥起,竟然後發先至。


    三息過後,葉知秋追上火光,以手代劍橫斬,這一溜火光幾次變化形態,都逃不過去。


    轉眼間,血光綻現,一條尺許長的雞冠蛇斷成兩截,在風中悄然落下,殘軀不停地扭動,眼看是活不成了。


    殺戮的收獲如願到來,都是雞冠蛇的天賦神通,沒有相關的血脈,連它獨有的心光火遁術都施展不出來,更別說連修士的心神,都能迷惑住的蛇性幻術,受到的限製太大。


    煉器宗弟子陶鳶三步並作兩步走地趕過來,看見雞冠蛇化形而成的童子,為了逃命不得不恢複本體原身,藉火飛遁逃走,卻還是死在“道友”手裏,忍不住鬆了口氣,放下一樁心事。


    “道友,多虧有你在,否則貧道獨自一人,恐怕不是這潑怪的對手。”


    葉知秋與陶鳶可是算是不打不相識的典範,原本兩人初次見麵,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態勢,誰知道轉眼間矛盾轉移,站在相同的陣營裏,戮力以赴地聯手降妖除怪。


    “道友,若是沒有你手段層出不窮,也逼迫不出此怪的底限。話說回來,野怪化形成人,千年修為被天雷磨滅了七八成,若非如此,此怪不會如此虛弱,折在我等手中。”


    陶鳶心裏很清楚這是事實,忽然想起什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重重地點了點頭:“千年吞吐的苦功,一朝淪為畫餅,令我不寒而栗啊!野怪固然承負過重,遲早會有報應到來。別看如今龍氣法禁崩潰,天地靈氣如潮汐湧浪,可是我等修士的道途,恐怕也會越發艱難。”


    葉知秋默然不語,看了陶鳶一眼,由於兩人都是修士,都是感觸頗多。


    雞冠蛇既然已死,他的屍體就不能隨意處置,陶鳶畢竟是煉器宗的弟子,看到如此上好的材料,自然不想錯過。


    斬成兩段的雞冠蛇,自然是一人一截,不過陶鳶想湊成完整,畢竟是千年修為的化形妖怪,他準備嚐試一下煉製出法器,就開口向葉知秋討要。


    “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兩個要求,希望道友能夠答應。”


    陶鳶不虞有他,忙不迭地答應下來:“道友盡管開口,隻要貧道力所能及,無有不應。”


    葉知秋笑道:“別把話說地太滿,本道出身散流,可以說的上是自修成道,對於煉器自有一番心得,想看看道友如何煉器。其次,本道火靈罡氣法武一體,對上道友時,走的是伏藏地表,突然爆發的路數,卻沒能奈何得了你,因此本道想暫借道友腰帶所係的佩玉,篆文清寧的那塊,觀摩把玩一個時辰。”


    陶鳶聽了葉知秋的兩個要求,露出為難的神色,不過他剛才說過力所能及就無有不應,自然不會反口不認,沉吟了許久,暗中反複權衡利弊。


    葉知秋靜靜地等著,他知道這位煉器宗的弟子必定會答應下來,畢竟這具殘骸是千年修為的化形妖怪,估計可以煉製出威力不俗的法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修士也不能免俗。


    大約一刻鍾後,陶鳶抬起頭,望著葉知秋古井不波的眼睛,悠悠地歎了口氣:“好罷,就如道友所願。”


    說完,他就解開係繩,將“清寧”玉佩交到葉知秋的手裏,順手接過雞冠蛇的上半截殘骸,與自己獲得的拚接在一起,驀地激發出許多靈感。


    陶鳶立即伸手進百寶囊,使勁掏摸幾下,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香爐,連噴三口真氣。


    葉知秋好奇地看了一眼,就看見這個玩具似的爐子陡然變大,約莫有合抱粗細的徑圍,圓鼓鼓的丹爐外麵有八個卦象,對應八個方位,三隻銅足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八卦水火爐,此乃貧道恩師所賜,品相還算不錯,須得投入蘊含靈氣的木料,才能催動此爐燃起丹火,否則無論煉製靈器、法器都會壞事,白白浪費了好材料。”


    葉知秋立即明白過來:“難怪道友一口答應下來,原來煉器之道竟然有如此多的限製要求,我是想偷學都學不會。也罷,本道還是揣摩這枚玉佩,希望能有所收獲!”


    陶鳶頭一次看到葉知秋吃癟,心裏暗暗有些高興,不過為了避免過於刺激到這位散修,導致“道友”惱羞成怒翻臉,他還是見好就收,開始構想著待會如何利用好雞冠蛇的殘骸。


    劍匣所藏的衛道之劍,被火毒挫敗過一次,好在沒有傷及本源,劍上餘毒又被葉知秋用不知名的手法摸除,受過挫折不僅沒有晦暗消沉,反而越發靈動,就充作法器的基材。


    陶鳶伸手進百寶囊中,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狗頭金,裏麵不僅有五金之精,還夾雜著雲母、石英等細碎靈石,原本就是一塊廢料,不過對於煉器師來說,卻是最好不過的輔料。


    葉知秋看到這位煉器宗的弟子收藏頗為豐厚,陸續從百寶囊中掏出幾顆珍珠,封存在水晶中的血液,四四方方的虎紋玉石,還有一大堆靈木碼成的木方。


    “煉器之道,依我看,就是在燒錢!沒有千萬身家,真的攙和不進去。難怪世人有說,修道破家,果真是如此。”


    陶鳶不虞有他,上前解開爐蓋,將蘊含靈氣的木柴放在爐裏,兩橫兩縱,搭建起井字形的架子,暗中凝聚體內靈力,雙手摩挲片刻,擦出一點豆大的火苗。


    葉知秋見此,眼眉輕挑,暗忖:“好家夥!這是武道真人才有的真火,他是如何辦到的?用的是某種秘法?我卻要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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