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女蛤蛤原本垂下螓首,聽到葉知秋的驚呼聲,盡管聽不明白“卅七帝”的寓意,女兒家的細膩心思,卻輕易聽出這位凶殘脾性的道人,初見自己的嬌柔身姿,也不免有驚豔之感的真情流露。


    她藏在不為人見的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狡猾的伎倆剛剛得逞的小狐狸,準備繼續賣弄自己在浩瀚西海的風浪中打磨出的萬種風情,為自己謀得一時的安全。


    法神商鞅略微皺起眉頭,看著編織法網的小友葉知秋罕見的失態,不免生出幾分擔憂,左右不過是海物成精的妖怪,不僅懂得半真半假的蜃氣幻術,還有如此厲害的天賦,一副媚骨天成的嬌柔,隻要是血氣方剛之輩,難免受其影響。


    商君想起某些往事,忍不住歎了口氣,暗忖:“溫柔鄉也是英雄塚,便讓我看看小友的道性,是否能過了此關罷!”


    葉知秋似乎聽到法神商鞅的想法,他畢竟是兩世為人,見識經曆都遠超常人想象,輕易地掙脫蜃女蛤蛤的魅惑之術。


    葉知秋側頭望著商君,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隨後左手太白金戈揮出一記橫斬,蜃女蛤蛤的脖頸便出現一條血線。那嘴角奇詭的微笑,永遠地凝固住,隨著螓首掉落在地上,成為永遠的畫麵。


    法神商鞅發現自己必須對小友改觀了,那位蜃女擁有不下青丘妖狐的媚術,竟然難不住葉知秋片刻,就被其順手斬殺當場,這份道性修為,即便玄門大教的真傳弟子,也不過如此!


    “莫非,此次我等執棋下子,先手一步於仙道魁首,在機運巧合之下,無意中撿到一個曠世奇才!”


    葉知秋沒有心情理會商君的看法,斬殺蜃女蛤蛤的收獲,少地有點可憐,都是大蜃本體的天賦,沒有相同的血脈,根本使不出來,而且還得有蜃珠為憑,用一點就少一點,沒有補充的機會。


    “這樣也不錯了!根據三頭海怪的記憶獲得的情報,還有一頭殘暴成性的鯊魚精怪,應該就在左近潛藏著伺機而動。其次,西海九龍島的具體位置,沿途海路的地圖,都是價值不菲的收獲。九龍島四聖,好大的名氣,不過是四位熬過雷霆洗練,剛剛得道陽化的真人,勉強算的上是仙人!”


    葉知秋想到這裏,忍不住噓了口氣,暗忖:“隨著找上門來的敵人越來強,我現在的陰神境修為,似乎有點不夠看了。保漢陣營的修士寥寥無幾,我也得盡快積蓄,豐厚自身底蘊,不斷強化陰神質地,嚐試下雷霆洗練,陰神陽化,向更高層次的境界躍升,以旁門道統,左道之士的身份,成為散人或者散仙!”


    “呼……”


    葉知秋長出一口氣,自行解開都天鬼神合體之身,讓天鬼銜燭帶走安康、龜靈、蜃女的屍體,返回京城洛陽簡單處理掉。


    葉知秋收拾起心情,環視周圍左右,附近的五毒道兵和就地轉成的民兵,數目不滿三千人,卻被他連場大勝,甚至陣斬妖怪的舉動,刺激地士氣大漲。


    重新組合成形的太白金蛇戈遙指前方,葉知秋翻身上馬,率領三千部下繼續向前挺進,他要去拯救更多的大漢子民,讓他們脫離西涼軍這夥豺狼的掌控。


    稍後,西涼軍的探子偵查到戰情,連忙將牛輔諸將以及三千精騎戰歿之事傳遞上去,可惜除了加劇軍中高層的擔憂,什麽對策都沒有下達,隻有不停地驅趕民眾加快速度。


    西涼軍中的下層士兵,擔心自己的下場會非常不堪,就忍不住開始思索應對的法子,有聰明人準備提前賣好,主動將行動不便的老弱病殘留下,卻另有一重用途,作為敵軍追擊的阻擋,遲滯葉知秋等人的速度。


    不得不說,這方法實在是太有用了,即便葉知秋心腸冷硬如鐵石,在無數雙渴求拯救的目光中,始終無法默然無視,不得不伸出援手。


    於是,龐大如上古蟒神巴蛇的遷徙隊伍,不斷地舍棄多餘的累贅,用斷尾求生的方法,延遲遏阻追兵的速度。


    被他們脅持帶走,順利進入函穀關的隻有三萬人不到,卻全部是精壯的漢子,多數是工匠,或是有一技之長的人,隊伍中完全沒有婦孺。


    當然也有一點點例外,那就是整體搬走的漢室,以及朝廷重臣們,他們的家眷是最好的人質,都被捆住手腳塞在馬車上,提前進入函穀關休整。


    因此,當葉知秋率領再次擴軍,將近五千人的直屬部下,抵達這座關城前時,厚重的大門已經關上,渾厚無比的城牆上都是嚴陣以待的西涼軍精銳,包括飛熊軍的重槍手,擅長重型鈍器羊骨棍的羌兵,還有渾身都是零碎骨器的巫師,跳大神似的尬舞著,隨手灑下血色的光華,令將士們體力得以迅速恢複,並進一步激發出他們的鬥誌殺心。


    “敵軍隻有一位道將,其餘人等不足一提。區區一位道將就將我們西涼軍的臉麵都扒了,這怎麽可能?我方也有羌族的巫師,占據堅城雄關地利,定然會叫敵軍有去無回!”


    在城牆上喊話的人,正是西涼軍嫡係武將地位最高的飛熊軍統領李傕,盡管對城下一箭之地開外的道將葉知秋忌憚不已,他卻不會怯場避讓,執意站在第一線,與將士們共同迎敵。


    葉知秋卻沒有多少顧忌,逕自翻身下馬,負手在背,往前走了七步,突然抬起右腳狠狠頓地,暗中卻施展天罡道法“震山撼地”,硬生生地從地麵拔出一截寶劍似的山峰,斜著往上往前刺出,獨自站在十丈高的地方,俯視著函穀關的防守明細。


    “嘖!這哪裏是關牆,簡直就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而且還是天下有數的雄關,比虎牢關都不遑多讓,某些地方甚至有所超出。”


    山風呼嘯而過,掀起葉知秋的道袍,就連外麵罩著的盔甲都上下抖動,金屬甲片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呼吸之間,憑空升起一座山峰,如此場麵震撼住敵我雙方,五毒道兵自然是興奮地連連喝彩,帶動剛剛入夥的新兵,也跟著歡呼出聲,畢竟葉知秋此舉威風赫赫,有居高臨下,持強霸淩對手的快樂。


    “大部分大漢子民都被我救了下來,至少還有三萬精壯被攜裹進了函穀關。如果被西涼軍吞下消化了,這股新血至少能給這支腐朽的軍政集團續多三年命。如此長的時間,你叫我怎麽忍得!”


    葉知秋轉念一想,撿起剛剛入手的道術,都是九龍島海怪修士的饋贈,雙手摩挲幾下,就將周遭的水汽牽引過來,掐了一個法決,施展出遊雲戲霧之術,滋生出大量的濃白雲霧,向不遠處的函穀關彌漫而去,鋪天蓋地的情狀,仿佛天空都降落下來。


    函穀關城牆上,幾個羌族巫師彼此對視,內心頓時生出莫能抵擋的無力感,不過看在族人越冬糧食的供應無缺份上,勉強硬著頭皮,聯手施展出大型風術!


    “呼……”


    起風了!微風展動旌旗左右擺蕩,頃刻間轉成疾風,吹地旗幟獵獵作響,頓時抵住彌漫而來的雲霧,甚至往來路方向倒卷回去。


    西涼軍陣營頓時士氣大振,現在的戰場越來越倚重巫師、修士之流,普通將士根本沒有發揮戰爭主導的核心地位,這令他們倍感焦慮和沮喪。


    飛熊軍統領李傕卻哈哈大笑,像他這樣的超級猛將,受益於天地靈氣大潮,又會西涼軍核心高層才修習的軍道武學,無時不刻都在進步,已有突破宗師的跡象,向更高境界進發的可能。


    “一路追擊到此地的敵軍道將,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他的大嗓門有真氣加成,不僅己方將士聽清楚了,順風帶給葉知秋一方,也讓許多道兵、新兵聽見了。


    葉知秋獨自站在高處,將全局變動隨時掌握,冷哼一聲:“不知死活的蠢貨,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海外仙真使勁懟我都沒有得手,區區幾個巫師,豈能阻止我的腳步?”


    葉知秋呼哨一聲,憑著五毒法體的特殊感應,向周遭的生靈發出邀請,甚至可以說是命令,於是常人看不見的地方,毒蛇、蜈蚣、蜘蛛、蠍子、癩蛤蟆都集中過來,匯聚成不停翻滾向前的潮水。


    風水雲霧相激,鬥法引發的靈氣波蕩,漣漪般的擴散出去,頓時驚動了一位潛藏在函穀關靜修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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