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打鬥以方斌的落敗而告終,六閻撇了眼方斌紅腫的嘴角,一抹得意的笑意展現在臉上:“以前我不是你的對手,這次終於可以好好教訓你一下。不過你沒了內力,我似乎有些勝之不武。”


    方斌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既然你出了氣,那我便告辭了。”


    “等等!”六閻突然喚道,見方斌停下腳步便跟了上去,“你當真不管朝堂之事?”


    “明知故問。”


    六閻沉默了半晌無奈地歎息一聲:“罷了,我們師兄弟幾個自幼便為了使命活著,如今你既已不是鍾樓之人,那我祝你幸福。”


    “師兄!”九陌有些不悅地出聲想要說些什麽,六閻輕抬右手製止,九陌心有不甘卻隻得閉了嘴。


    六閻又道:“你娘子是姚正東的女兒,若有朝一日我們要對那狗賊出手,到時候你和你娘子……”


    “我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她!”方斌冷冷打斷六閻的話,麵色看上去有些陰鬱,“她和姚正東沒有關係。”


    六閻苦笑:“好吧,希望事情真如你所說。”


    方斌沒有再說什麽,徑自走了出去。


    “師兄,難道真的就這樣由著冥師兄嗎?”九陌望著方斌消失的門口不滿地抱怨。


    六閻雙手抱環,好看的鳳眼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有些淡淡地:“看著吧,我就不信他到時候真的置身事外。”


    十三影和九陌互望了一眼,又低下頭暗自思索著什麽。


    蹲在角落裏的歸來居夥計欲哭無淚地掃了眼屋裏亂七八糟的桌椅,又看向摔碎了一地的盤碟,他無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中暗暗叫苦:這可怎麽辦啊,這樣幫子人一看都不是善茬,他怎麽開口讓他們賠錢啊。可是,若就這麽算了,那這些個桌椅盤碟可都要扣在他的工錢上麵了。


    那夥計越想越著急,渾身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過了半晌,六閻終於注意到這屋子裏如今還多了一個人,似乎從他和七冥一起打鬥開始那人便瑟縮在牆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他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伸手在胸前摸出一錠金子稍一用力便拋在那人跟前,語氣一如既往地慵懶:“不用找了。”


    那夥計兩眼放光地伸出雙手接過金子,又連忙放在嘴裏咬了一口,這才美滋滋地將那錠金子揣進懷裏,心裏激動地禁不住想要尖叫,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麽大一錠金子呢,今日可算是遇到貴人了。


    高興過後,他這才想起要去感謝那位客官,可當他抬頭再看去,這屋子裏除了他已再無旁人。


    .


    當方斌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阿瑤早就做好了晚飯在屋裏等他,見他回來立馬從木墩兒上站起來:“你回來了。哎呀,你怎麽受傷了?”看到他臉上的傷阿瑤有些急切,一臉疼惜。


    “無礙的,不過是些皮外傷。”方斌掃了眼那一桌子分毫未動的飯菜輕輕蹙眉:“怎麽不自己先吃?”


    阿瑤笑了笑:“我還不太餓,想等你回來一起吃。對了,你想必餓壞了吧,我去把飯菜熱一下。”


    方斌應了聲同阿瑤一起將飯菜端進灶房裏加熱。


    “你的師兄和師妹呢?”阿瑤一邊攪著鍋裏的菜一邊詢問。


    方斌拿著幹柴的手頓了頓,又緩緩放入火爐看那柴火被大火燃燒,他俊逸挺拔的臉龐也隨著大火明明滅滅:“我不會讓他們打攪我們的生活。”


    聽著方斌近似承諾的話阿瑤甜甜地笑了笑沒有應聲。


    .


    用罷了晚飯,由於天氣太冷,阿瑤洗刷完畢便早早地同方斌一起上了炕。


    貼在方斌的身上,阿瑤覺得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這樣的溫暖讓她依戀。


    阿瑤蹭了蹭身子,使自己同方斌又貼近了一些。


    感受到懷中嬌人的小動作方斌心上一緊,突然一個翻身便壓了上來。


    身體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讓阿瑤猛然一驚,雖然二人早已不是新婚夫妻,但這種事情上她仍忍不住一陣臉紅,說出的話已經有些結巴:“你怎麽……還沒睡?”


    “你不是也沒睡?嗯?”方斌的話有些低沉,帶著微微喑啞,“在想什麽?”


    阿瑤伸手環上他的脖頸,幾不可見的發出一聲輕喃:“如果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方斌幽深的眸子黯了黯,突然又一個翻身從阿瑤身上下來,重新躺回在炕上,他伸手攬過阿瑤,在她額角落下輕柔的一吻:“會的,我們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


    阿瑤笑了笑,隻是眸中卻並不見多少喜色:“我爹的事……我被九陌和十三影帶走的路上聽說了。”阿瑤試探地說著,見方斌沉默不語,這才又接著道,“我爹爹在上京城幫隱王殿下做了許多壞事,對嗎?你的師兄和師妹們是不是都在幫著昭王殿下對付我爹?”


    “朝堂政事不是你能插手的,阿瑤。”方斌語重心長地道。


    “可是他是我爹!”阿瑤急聲打斷他,語氣又一點點弱下來,透著淡淡地幽遠,“我從小就沒有娘親,繼母又對我不好,從小到大同我最親近的就是爹爹了,他或許不是一個好官,但絕對是個好父親,是我的好爹爹。”


    方斌沉默了半晌,方悠悠開口:“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縱然我已不再是鍾樓之人,卻也絕對不能忘記師父的養育教導之恩,幫助昭王殿下奪得帝位,這是師父分派給我們的任務,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倒戈隱王去幫助你爹,我如今唯一能做的是置身事外。”


    他說罷低頭看著懷裏的阿瑤,在沒有點燈的夜色裏他看不到阿瑤的麵色,不過他心中明白,她此刻的臉色怕是不會好看。


    阿瑤一直不吱聲,方斌有些心疼地將懷裏的嬌妻抱得緊了些,將臉埋在她長如瀑布的墨發上:“對不起。”


    一直不言不語的阿瑤突然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怪你的,你有你的難處。何況……確實是爹爹做了錯事吧,雖然我不懂朝政,卻也知道昭王的仁義之名。”


    阿瑤說著抬頭看著屋子裏的黑暗,心中暗自歎息: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爹爹,若是再見,她定要勸說父親棄暗投明才是。


    .


    清晨,一縷柔軟的陽光斜射入屋內,阿瑤在這許久不見的溫暖陽光下緩緩蘇醒。她揉了揉有些沉重的眼皮,昨晚上煩事擾心,她也不知何時才入睡的,今日竟然這個時候了才醒過來。


    想起還要起來做飯,她迅速從炕上坐起來,手忙腳亂地穿靴子。


    這時方斌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阿瑤想來臉上有了笑意:“你醒了?”


    阿瑤點了點頭從炕上走下來,一邊去梳妝鏡前拿了木梳來梳頭,一邊向這邊望過來:“怎麽也不叫醒我?”


    方斌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木梳,溫柔地梳理著她披在後肩的墨發:“你應該多休息一下的。如今也接近年關了,武學館我打算停課,剛好有時間在家陪你一段兒了。”


    透過銅鏡看向身後之人輕柔的動作,阿瑤無聲地笑了。


    “一會兒我去集市上買些食材回來,今日他們三個會過來。”方斌突然這般說道。


    方斌並沒有指明那三人是誰,不過阿瑤心裏清楚,定然是他的師兄和師妹了。


    還未等阿瑤表態便又聽他接著道:“他們今日便要動身回上京了,我們畢竟同門一場,又自幼一起長大,今日這頓飯權當是給他們送行了。”


    阿瑤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她原本便沒打算拒絕的,方斌的想法她豈會不明白。那些人和爹爹處於敵對的立場,這的確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


    .


    接近晌午的時候六閻、九陌和十三影便一起來了家裏,阿瑤做了一桌子的飯食來招待他們。


    方斌生性冷淡,飯桌上倒也不曾熱鬧過,不過就是六閻偶爾的開上幾句玩笑,再同十三影戲言幾句罷了。


    午飯過後,阿瑤收拾了盤碟去灶房裏洗刷。


    透過灶房的窗戶她看到桂花樹下方斌和九陌的身影,阿瑤擦著盤碟的手停了下來,眼神一動不動地落在那二人的身上。


    隔得太遠,她根本聽不到二人在說什麽,不過看九陌的神情她心中也已猜出大概。


    “能娶得姚姑娘這般賢妻想來也是我那師弟之幸了。”


    耳中突然飄來這麽一句半戲虐的話阿瑤下意識的往後看,卻見六閻一身黑衣斜倚在灶房的門框上,雙手抱環,唇角微微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弧度,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羈。


    阿瑤被六閻盯得有些不自在,臉頰漸漸有些發燙,卻隻得硬著頭皮笑:“師兄謬讚了,阿瑤覺得兩個相愛的人相依相偎才是人生之幸事。”


    六閻挑眉:“你這是在暗示我不要拆散你們嗎?”


    阿瑤搖頭,說出的話不知在告訴自己還是在說給六閻聽:“如果兩個人情比金堅,又有什麽能夠拆散呢?”


    六閻臉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扭頭看了看外麵又轉過來朝著阿瑤擠了擠眼睛:“怪不得九陌會輸給你。”


    阿瑤被他這一動作引得一愣,還未想明白他話中之意卻見他已轉身走了出去,對著院裏的九陌和十三影招呼:“我們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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