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直人在西九條琉璃那兒挨了個冷臉也不在意,趕緊去把星野菜菜翻過來細看,隻見她小臉上蒼白沒有血色,神情萎靡,明顯嚇得不清。


    他仔細看了會兒確認了她沒有大礙,隻是單純受了點驚嚇,微微放了心,忍不住有些好笑地問道:“你竟然不會遊泳,你們不是有遊泳課嗎?”


    這二貨剛才一掉進了海裏就完全失去了平日裏的臭屁樣兒,表現的十分像是失足落水的小孩子,極度恐慌下死死抓著自己,還失聲尖叫到連吞了好幾口海水才住了嘴,一副很害怕被自己丟下不管的樣子,明顯是不通水性的。


    又找到這倔驢的一個弱點,不錯!


    星野菜菜現在全身都濕了,原本飄逸的長發濕漉漉貼在臉上像是海帶一樣,小臉上怨氣十足,加上蒼白色的臉色,活脫脫一個少女版的貞子。


    她抖了抖兩隻像是精靈那樣尖尖的小耳朵,鬱悶說道:“我這樣子怎麽去上遊泳課,怎麽學遊泳!”


    這混蛋,也不打聲招呼就帶著自己跳海,害自己出了大醜!


    她說完了一把推開吉原直人,四處看了看扯了一條毯子過來披到身上,盤著腿坐在那兒生悶氣——她媽媽不信任她要殺她,吉原直人拿槍指著她不說還帶她跳海,雖然都有理由也都能理解,但她還是選擇不高興!


    為什麽自己這麽倒黴會碰到這麽多的事,心裏好難受!


    吉原直人看她這樣子,臉上不露心裏卻挺開心的。雖然和上杉香有了些衝突,但把星野菜菜搶回來了,感覺還是不錯的,空虛感又沒了!他也抽了條毯子過來胡亂擦了擦頭臉,又擰了擰衣服上的水便去了前座,向西九條琉璃問道:“油料還夠嗎?”


    西九條琉璃淡淡答道:“沒問題!”說著她看了一眼儀表盤,馬上輕咦了一聲,好像跳得有些快了。


    吉原直人也望了過去,發現油料餘量下降速度有些離譜,明顯不對勁。他暗罵了一聲,硬推開了駕駛艙的門探頭向著機身望去,果然看到兩隻機械蜂正趴在飛機後腹處挖著洞,而且已經成功了一處——一道淡藍色的油線正被飛機的氣流卷成螺旋狀擴散到天空之中。


    這他娘的真是陰魂不散了!


    吉原直人轉回頭來打開了自動浮筒的開關,對著西九條琉璃說了一聲“穩住飛機”便抄起扳手爬了出去,腳踩浮筒身子趴到了機翼上,伸長了手臂對機械蜂摟頭打去,而機械蜂很靈巧的避開了。


    就算星野菜菜心情複雜,這會兒誰也不想理隻想靜靜,但見吉原直人出去了還是忍不住擔心,問道:“他要幹什麽?”


    西九條琉璃在緩緩降低高度和速度的同時盡力讓飛機不會太過晃動,隨口道:“不知道,星野醬不用管這些事,我們會處理好的,快綁好安全帶。”


    星野菜菜很擔心吉原直人失足落海,但也知道自己出去隻能添亂——她那小身板子出去可能直接就被風刮跑了——隻能很緊張的把自己固定好。


    片刻後她聽到一聲槍響,隨後又是一聲,接著仰起小臉,感覺艙頂好像被重物壓了,微微有些凹了下來,接著機身猛然搖擺了一下,又是一陣猛烈的敲擊聲,再接著又是一聲槍響。


    她大叫道:“怎麽了?”


    西九條琉璃牢牢握著方向舵,目光注視著油量表,搖頭道:“不知道,應該是有什麽東西在機身外麵,他正在清理。”


    星野菜菜八字眉搭拉了下來,她不喜歡今天,今天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清楚,都控製不了,感覺很無助很虛弱,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吉原直人很快回來了,看了看油量表的下降速度,又按了幾下衛星導航的觸摸屏,發現畫麵果然不動了,差點沒忍住口吐髒字。


    星野菜菜和西九條琉璃幾乎是同聲發問:“發生什麽事了?”


    吉原直人皺眉道:“有人不想我們跑得太輕鬆,不想我們跑得太遠,用無人飛行器挖穿了我們兩個油箱,還把信號接收器弄壞了。”


    也就是星野菜菜還在飛機裏,不然八成這會飛機不是爆炸了就是斷成兩截栽到海裏了。果然上杉香還是沒死心,還是打算追來帶星野菜菜走。


    西九條琉璃劍眉一揚,疑問道:“帶走星野醬的人?”


    她觀察著吉原直人和星野菜菜的臉色,見他們一起沉默無語,知道雙方還有隔閡,他們不想告訴自己,頓時識趣的閉了嘴——這家夥身上竟然有槍,要小心了!


    星野菜菜扁著嘴不吭聲了,心情複雜,不知道該不該怨恨上杉香……為什麽啊,為什麽要為了一台電腦的控製權就要殺掉自己,殺不掉還要窮追不舍,自己不該是她最愛的人嗎?


    吉原直人看了會兒殘餘油量,發現情況不太樂觀,問西九條琉璃道:“還記得上一個海島的位置嗎?”


    西九條琉璃淡淡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怎麽可能記得住,現在怎麽辦?”


    吉原直人隻思考了片刻就有了決斷,說道:“我們不能落到海上任人宰割,現在的航向暴露了,我們先換方向,向東飛,爭取油用盡前能找到補給和維修的地方!”


    真落到海裏了,上杉香不久之後就會追來,到時再拿星野菜菜要挾就未必管用了,說不定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呢,就被上杉香收拾了——三個人擠在一條小皮艇上,目距之外的一發震蕩彈就能讓他們三個人瞬間一齊趴下被人當死魚擺弄,萬萬不可。


    西九條琉璃略帶欣賞的看了吉原直人一眼,她喜歡這種做事痛快遇事不慌的人,立刻控製飛機拐了個彎,又開始增加速度,提醒道:“我們到不了南美!”


    “至少比掉在大洋中間好!”


    南美漁業、礦業資源豐富,近岸航線多,而且從世界各地趕往南美各大漁區的大型漁船也多,要找補給點也比較好找,就是萬一不幸落海了獲救機率也高。


    他看了一眼星野菜菜微微有些緊張的小臉,更堅定了自己的打算——寧可拚運氣也不能落到上杉香手裏。


    西九條琉璃淡淡應了一聲:“明白了!”


    吉原直人輕拍了拍西九條琉璃的肩膀,心中也有些欣賞她的勇氣——已經帶著一個孩子了,萬一她不夠堅強也慌亂起來不肯配合,那自己就該真撓頭了。


    不過這會兒不是表達欣賞之意的時候,他爬到了後座上拉開了隔門,將自充氣的救生筏準備好,又將食品、水、信號槍細心用防水袋密封好弄成一個巨大的包裹,然後輕拍著星野菜菜的後背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星野菜菜低著頭想了一會兒,仰起小臉認真說道:“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她要是追來了你不要再反抗了,把我交出去就可以。”


    那樣能完成媽媽的心願,也不至於連累他送命,至於自己……就先不考慮了,再說吧!反正自己是媽媽養大的。


    吉原直人笑眯眯的輕聲道:“別亂想。你知道的東西都是書上看來的,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但不明白到底真正有多大——她沒那麽容易找到我們,放心吧!”


    星野菜菜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吉原直人,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柔聲道:“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好吧,至少這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真正關心著自己的,願意為了自己付出而不求回報,雖然傻了些,但也隻能湊合了……


    吉原直人微微一笑,又繼續忙了起來,把萬一真要玩海上漂流要用到的東西全部都聚在一起打包,亂七八糟一大堆,基本上能帶上的都帶上了。


    說不定哪一件就救了命。


    等準備好了之後吉原直人接替了西九條琉璃駕駛,而西九條琉璃不死心的拿著無線電調著頻呼叫,希望在公共頻率中能碰巧聯係到附近的船隻。


    但沒有任何反應,她很快放棄了,開始和星野菜菜在後座上拿著望遠鏡搜尋沿途有沒有島嶼——就在油料表已經然快要見底了,吉原直人已經準備迎接最壞結果時,星野菜菜猛然高呼道:“附近有島!”


    西九條琉璃立刻撲向了她那一側,幫助她一起搜索,同時問道:“在哪裏?”


    星野菜菜答道:“在這附近,應該不會太遠……我剛才看到了一隻鳥!”她眯著狐狸眼在腦子裏翻了一會兒書,“根據體型羽色,應該是雀形目文鳥科文鳥種……最有可能的是太平洋文鳥,其次是灰嘴啞雀,這兩種都是依海島生活的,這附近肯定有島!”


    吉原直人看了看油料表,還沒考慮好是去找還是借著動力仍在繼續靠近大陸,但西九條琉璃已經果然下令了:“吉原桑,在這附近尋找,快。”


    她是習慣了下令的人,根本沒有爭求別人意見的意思,而吉原直人也沒異議,便依舊保持著方便觀察的高度,擺舵開始用最後的油料開始盤旋。


    找了好一會兒仍然一無所獲,吉原直人提醒道:“隨時可能沒油了!”


    西九條琉璃劍眉揚起,向星野菜菜問道:“確定沒有看錯嗎,星野醬?”天上找不到,到了海裏更找不到了。


    星野菜菜對自己的五感很有信心,她聽力、嗅覺、味覺、視力之類的都遠超普通人,而且擁有將畫麵拓印到腦子裏保存一段時間的能力——有些類似於目至鏡留,很強!


    她堅定道:“我沒看錯,這附近一定會有島……啊,在那裏!”


    她差點歡呼起來,她可不想在海上漂著,連聲道:“九點鍾方向,快過去!”隨著她的叫聲,輕型飛機的發動機得不到油料供給,終於不肯幹活了。


    吉原直人叫道:“固定好自己,準備迫降!”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將失去了助力功能的方向舵壓得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強行轉了個彎向著島嶼的方向滑行而去。


    片刻後,他看到了一個不算小的島嶼,一側是斷崖峭壁白浪擊岩,一側是淡黃海灘椰樹三五。


    但這會兒失去了動力,飛機有些失控了,他努力扭著已經變得沉重無比的方向舵調整機頭角度,想找個合適的降落地方。


    油沒得恰到好處,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根本沒時間好好調整高度和位置,搞不好要一頭紮進島中心裏。


    西九條琉璃在後座上叫道:“減速!”


    吉原直人沒吭聲,他也想減速落到海裏但減不了了,沒油這飛機不肯幹活了,現在是憑借著慣性在飛行。


    午時的沙灘並不太長,後麵是一片茂盛雨林。這會兒也放不下起落架了,吉原直人瞬間目測了距離,憑著長久以來鍛煉出來的冷靜和膽量,眼也不眨一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憑借著機械聯動效應壓低了機頭,又憑著感覺,在要一頭紮進淺灘時瞬間猛然拉升,終於成功讓尾部先著了地。


    機尾劃開了海水,接著碰到了海灘。飛機突然受阻之下彈了一彈,機腹才落了地,在沙灘上劃出了一道深溝,一顛一顛彈跳著衝向了雨林。


    大片的枝椏迎麵而來,機翼斷裂,樹木橫倒,藤條亂飛,汁液四濺,飛機連連受擊直接傾斜著側倒,但仍在滑行。無數綠色的藤條像張網一樣企圖束縛這個突然衝進來的家夥,好像打算要把這無禮之徒綁起來好好sm一下。


    機艙內的吉原直人也受了重重一擊,被打得鼻血橫流——特種玻璃中間有膠,被樹枝擊中裂而不碎,但受不住力整麵掉了下來,重重拍在吉原直人臉上,而且隨後機頭前沒了阻攔,雨林中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衝了進來,吉原直人也就隻能頂著玻璃護著半身,盡量不要讓要害受傷。


    後排的西九條琉璃和星野菜菜也沒安全多少,甚至可以說比前麵的吉原直人更危險。飛機側倒的一瞬間,雜物橫飛劈頭蓋臉打來不說,隨後長長尖銳的樹枝也猛然迎麵插來,西九條琉璃本能反應,瞬間開了安全帶,大叫著撲到了星野菜菜身上。


    半分鍾後飛機才勉強停了下來,但已然麵目全非,成了一個傷痕累累的子彈頭。


    星野菜菜好半天才醒過神來,但眼前一片漆黑目不能視——她被西九條琉璃緊緊護在了懷裏。


    她試著推了推西九條琉璃,但發現她軟軟不動沒有反應,頓時心中恐慌起來。接著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到了臉上,更吃驚了,下意識伸手一摸覺得十分粘稠,心中更是覺得不妙了。


    她摸索著解開了安全帶,小身子立馬向下一滑,頭發不知道掛住了哪裏扯得頭皮生疼,腳下更是踩到了一些說不上是什麽玩意的東西。她這才晃然間明白飛機側翻了,但此時也顧不上再細想,連忙查看西九條琉璃的情況,但觸手之間全是鮮血,隨後更是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差點吐了出來。


    光線極差,她也看不清東西,滿是惶恐的叫著吉原直人的名字,本能尋找著她的依靠,但卻沒聽到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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