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宮美樹一聽到吉原直人的聲音,腦袋立刻就像雷達一樣轉過去了。仔細看了他一眼,關切地說道:“吉原君,外麵雨下大了嗎?趕緊去換換衣服吧,小心感冒。”


    這段時間東京的天氣不太好,聽天氣預報說太平洋裏兩個氣旋打架,害這兒雨時下時停的,而且氣溫下降得很快,感覺冬天不遠了。吉原直人雖然是打著傘出去的,但這會兒雨正下得大,風又亂刮,身上還是打濕了不少。


    他衝著桃宮美樹笑了笑,毫不在意微濕的衣物,“沒事,我壯得很。”邊說他邊將買來東西提進了廚房,對星野菜菜道:“這是按清單買的,都在這兒了。”


    任務完成了,他就轉身準備出去等著吃現成的了。


    星野菜菜跳下小凳子一把拉住他,問道:“找回來的錢呢?”


    吉原直人連忙掏口袋給了她幾個鋼鏰。


    星野菜菜不敢置信的看著幾個硬幣,急道:“怎麽會這麽少?是不是超市算錯價格了?”她可是給了吉原直人一張大鈔,至少應該找回十幾倍的錢才對,要是真算錯了價格,要趕緊去要回來。


    吉原直人陪笑道:“我順便買了一瓶酒……好不容易吃次肉了,我也喝兩口。”東瀛酒類售價比較高,吉原直人挑了最便宜的酒還是把錢都用完了。


    星野菜菜八字眉一搭拉,不高興地叫道:“你早上不是才喝過嗎?你這是打算一天到晚喝嗎?”這敗家的玩意兒,你要喝別人請客你往死裏喝啊,怎麽跑回來喝家裏的?


    真是太傻了!


    吉原直人理虧,不敢再辯解,又怕酒被沒收了,便趕緊抱著酒去客廳了——反正酒能喝到就行,不做口舌之爭。


    星野菜菜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嘟囔了一聲“抽煙喝酒,不是好人”,然後問小月彌生道:“小月同學,你會做濃湯嗎?”


    小月彌生不會,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問道:“星野同學,我幫你洗菜怎麽樣?”


    星野菜菜也不強求,她習慣一切自己來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說完,她回去繼續煎牛排。


    吉原直人抱著酒到小方桌那兒坐下,摸著酒瓶子愛不釋手。


    桃宮美樹好奇的看了看酒瓶子,輕笑著問道:“吉原君喜歡喝酒嗎?”


    吉原直人嘿嘿笑著說:“對,沒事的時候喜歡喝兩杯……酒是忘憂草,三杯下肚賽過活神仙!”


    桃宮美樹倒沒奇怪,在她印象裏,男人下了班喝兩杯是慣例,再正常不過了。不過她眼見吉原直人這一臉癡迷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但仍然附和道:“是這樣啊,吉原君,我爸爸以前下班後都會去喝幾杯的……你知道嗎,其實我會釀酒的,我自製的梅子酒喝過的人都說好呢!”


    吉原直人笑道:“那將來有機會可要嚐一嚐,不是我吹牛,我對酒還是很有研究的,說不定能幫你改良一下配方。”


    桃宮美樹連連點頭,語氣十分肯定:“會有機會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小月彌生捧著碗碟刀叉出來擺放。吉原直人看到了連忙伸手幫忙,笑著客氣道:“辛苦了,小月同學。”


    小月彌生連連搖頭,隻要和星野菜菜在一起她就很高興,笑容甜甜的,“不辛苦,叔叔……對了,叔叔請叫我彌生吧!”


    吉原直人笑著答應了,又幫著她擺好了餐具。不久後,星野菜菜開始往外送牛排、蔬菜濃湯。


    主食她做了硬麵煎餅,正在鍋裏借著牛油小火煎著。


    聞著牛排的香氣,吉原直人很滿意——這次來還是第一次吃頓好的,早上去燒鳥店隻顧著和北川次郎拚酒了,燒烤串基本沒動過。


    待眾人都坐好了,吉原直人對著桃宮美樹等三個一拍手,低頭道:“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習俗、禮貌用語,二是對提供食物的人表示感謝,吉原直人這也算是入鄉隨俗——畢竟牛肉是小月彌生拿來的,星野菜菜做的,桃宮美樹指導的,他就是個吃現成的。


    眼下算是在家裏吃飯,這菜色算是東西合壁,吉原直人便也不講究前菜後菜之類的,直接衝著牛排下了手。


    星野菜菜雖然常進廚房,但料理手藝隻能算一般,主要是平時舍不得吃肉沒機會料理略貴些的食材,眼下她抓住了機會,也是試著嚐試,牛排從近生到五分熟都有,總得來說,還是有些控製不好火候。


    經驗這東西是需要積累的,天資聰慧也白搭。


    吉原直人分到了一塊近生和一塊三分熟的。他隨意撿了一塊一刀切開,切塊上下兩側呈熟肉棕色,向中心處由粉色轉為鮮肉色——這是熱量滲透傳遞的結果。


    他將肉塊蘸了蘸醬汁塞進了嘴裏,瞬間味蕾傳遞來的幸福感讓他熱淚盈眶。


    他這幾天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眼下舌尖上味蕾體驗著牛肉的鮮美、三分熟產生的肉感多元化,感受著肉汁在口腔內爆開的那種濃香,享受著精心烹製而成的那種入口即化的鮮嫩……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人生有三大不可辜負,美酒、美食和朋友!


    隻要有了這三樣,人生才算圓滿,死了才能閉得上眼……


    吉原直人放下酒杯,長長籲出了一口氣。肉是好肉,料理的也算精心,醬汁略差,酒不太好——吃牛肉要配土豆釀的伏特加或是華夏地瓜燒,七十多度一口悶下去一道火線直入胃,接著熱流頂到頭。


    烈酒濃香再配上嫩香牛排,香上加香,美味無比!


    現在手裏這東瀛清酒隻有十五六度,差得太遠了。東瀛政府也是管得寬,釀酒都要規定度數簡直是有病,喝到嘴裏有點像老黃酒——話說老黃酒是給女人做月子喝得吧?


    這一喝上酒,他嘴巴就有些癢癢了,想說幾個黃段子活躍一下氣氛,但抬頭一看,星野菜菜和餓死鬼投胎一樣,低頭大嚼。小月彌生規規矩矩使用著刀叉,正慢慢切著牛肉小口吃著,同時小聲誇獎星野菜菜的料理水平,輕拍著馬屁,而桃宮美樹正低眉順眼的偷偷給自己切牛肉。


    他目光轉到桃宮美樹身上,這熊貓妹子真是好心人啊!


    不過他趕緊自己動手切,笑著低聲道:“你也吃,不用管我。”


    桃宮美樹抬眼一笑,柔聲道:“沒關係的,吉原君,我不太愛吃肉的……你喝慢點,邊吃邊喝,免得傷了身體。”


    她既然這麽說了,吉原直人也由著她側著身子在自己盤子裏劃拉,自己一杯接一杯灌著酒,拿叉子往嘴裏塞著牛肉,感覺日子終於舒服了。


    日子要是能天天這樣,給個神仙也不換。


    一大瓶酒700毫升他借著兩塊牛排直接喝完了,感覺略有不足,不,是差得極遠——錢不夠,錢夠就買1800毫升的那種了,買兩瓶……三瓶吧,四瓶最好,五瓶美滋滋。


    星野菜菜那邊也是頭也不抬,兩個小腮鼓鼓的,一雙狐狸眼兒彎彎的,小臉上全是幸福之色——她倒是好滿足,給她好吃的就挺高興了。


    正吃著,吉原直人想起一事,問小月彌生道:“彌生,你有沒有和家裏說一聲在外麵吃飯?”


    要是讓人家父母擔心就不好了……


    小月彌生正偷看星野菜菜呢,越看越入迷,看她吃得香比自己吃都高興,一時沒注意到吉原直人的問話,看到星野菜菜抬頭望來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叔叔,您說什麽?”


    吉原直人笑道:“我是問你有沒有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小月彌生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用打,叔叔。媽媽會以為我去爸爸家了,爸爸會以為我去媽媽家了,沒關係的……平時他們都不等我吃飯的。”


    “啊,是這樣啊……”吉原直人衝她一笑,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自己是父母都已過世,盡孝都沒來得及。桃宮美樹隻有父親,還離家出走了,妹妹更是個糟心的玩意兒。星野菜菜是隻有母親,不過她老媽有聖母病,導致成了月光女神,將她活活養成了個摳熊。


    而這小月彌生猛一瞧挺好的,父母都在,還各給她送了一個便宜老爹(老媽)——她有兩爹兩媽,但這樣是不是雙倍幸福就不好說了。


    吉原直人錯開了話題,柔聲道:“他們不擔心就好,多吃一點,吃牛肉可以長得壯!”


    小月彌生用力點著頭,將一塊牛肉塞進了嘴裏,送給吉原直人一個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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