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中,杜紫苓、孫玉瓊及墨玉鳳三女圍聚著一紫衣少女,那紫衣少女逐慚蘇醒,四肢欠伸,猛然睜眼一躍而起,瞥見三女,大感驚愕道:“瓊姐,小妹身在何處?”


    孫玉瓊嫣然微笑道:“琳妹,此處安如泰山,請暫寬解愁腸,你我姐妹也好傾吐離情。”同杜紫苓道:“杜賢妹,容愚姐為你引見義妹黃玉琳。”杜紫苓道了聲:“幸會!”隻覺黃玉琳眉梢眼角隱泛煞氣,暗道:“此女恐好殺成性,”


    黃玉琳略事寒喧,向墨玉鳳皺眉道:“外界傳言說你彼東方黎明手下岷山四毒救出,是否是真的,教主與東方黎明勢不兩立,恐難免殺生大禍。”


    墨玉鳳笑道:“事誠有之,但絕非東方黎明所救。”


    黃玉琳一怔,


    就在這時,孫玉瓊滿麵笑容向杜紫苓道:“苓姐,他回來了。”


    黃玉琳道:“他是誰?”


    口口口


    夜空如墨,正下著牛細雨,一條飛鳥般人影疾閃而入,向黃玉琳微笑道:“情勢*人,冒犯姑娘誠不得已,請姑娘恕罪。”


    黃玉琳道:“盡敢,身已被擒請問少俠如何處置”


    狄康道:處置姑娘?“去留任便,但目前形勢,恐姑娘無法獨善其身。”說著向孫玉瓊道:弟腹中饑餓,不知有無食物充賤?


    洞已準備酒飯,你去吃吧,接著屠龍方朔關穆小化子裴龍及岷山四毒等人邁入。


    孫玉瓊向屠龍方朔關穆問明經過詳情後,微露薄歎道:“關大俠,你瞧康弟氣不氣人,行事一問搖頭三不知,一回來就嚷著要吃……”


    屠龍方朔笑道:“這也難怪他,眼下情勢撲朔迷離,變幻不測,差之毫厘,謬失千裏,無法預測。


    何況有許多事不便宣泄出口,譬如方才狄老弟在少陽洞府救出桑姥姥愛徒鬱小玉姑娘,深知鬱小玉出於泥而不染,但狄老弟對鬱姑娘絕情過甚,我們這位狄老弟才華絕世,敦厚,隻惜命帶桃花,須知女人禍水,恐這一失誤,影響武林全局……”


    諸女聞言,屬泛紅暈,孫玉瓊佯歎道:“關大俠,女人禍水作何解釋,別指禿子罵和尚。”


    關穆搖首苦笑道:“老朽所言句句是實,怎敢指桑罵槐,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美人一關最是難過,杜姑娘你說是也不是。”


    岷山四毒及小化子裴龍都不禁掩口葫蘆,吃吃低笑。


    杜紫苓白了關穆一眼,深知關穆詼諧成性,愈說愈料絕不清,索興相應不理,道:“晚輩讀書不多,老前輩這些話無異對牛談琴。”


    關穆咳了一聲道:“是非隻為多開口,活該老朽自討沒趣。”


    此時,狄康已吃飽走出後洞,孫玉瓊道:“康弟,鬱小玉如今何往?”


    狄康聞言不禁一怔,道:“這等小事,不值一提,瓊姐何必追問?”


    孫玉瓊道:“不行,關大俠說得這麽嚴重,恐影響武林大局,要知微風起於萍末,賀蘭鬥母宮在塞外勢力浩大,徒眾羽黨甚眾,號召一方……”


    狄康皺眉答道:“瓊姐所說小弟不是不知,事關鬱姑娘名節,恕小弟凝難啟齒……”


    關穆忽向杜雁飛裴龍岷山四毒示了一眼色,迅快退出洞外。


    杜紫苓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狄康歎了一聲,將洞中救鬱小玉經過詳細-出。


    諸女聞知詳情,朵朵紅雲湧上雙靨,墨玉鳳冷笑道:“刁玉洪積惡如山,死不為過,良家婦女不知多少受其蹂躪,如非教主門規森嚴,我等亦難免受辱,狄少俠,救人須救徹,同屬女身,感同身受,如不加於援手,鬱姑娘今後將步入悲慘命運。”


    狄康默然無語。


    杜紫苓知狄康敦厚,不能相*,轉過話鋒道:“進入少陽洞府的武林群雄突告失蹤,必影響武林全局,我等不可坐視不問。l


    狄康頜首道:“在下亦有此感,但令人最憂心的,莫過於斷魂掌黎振翔突然在少陽洞府前現身,勸告群雄休恃強輕身涉險,為何東方黎明退居於密,莫非他已洞燭機先,看來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情勢忽來愈複雜,不久江湖必有巨變。”說著長歎一聲負手慢步走向洞外一而去……


    口口口


    夜空如墨,正下著牛毛細雨葉迎微風沙沙作響,泥濘路滑,山野問杏無人跡。


    一條飛鳥般人影疾如鷹隼般撲上牡丹莊山口,忽聞-聲朗朗大-道:“是那位朋友膽敢闖上牡丹莊,速報明姓名來曆,不然死無葬身之地。”-


    聲鏗鏘有力,山穀鳴應。


    那人影一定,地麵上忽轟的冒起一團紫焰,罩及五尺方圓,映現一瘦削馬臉,森冷駭人的紫衣老叟,陰惻惻冷笑道:“老夫要見蓋文嘯,速領老夫入莊!”


    弓弦疾響,一支毒弩急向那紫衣老叟麵前射來。;


    紫衣老叟冷冷一笑,毒弩堪近麵門尺許左右,倏地曲指一彈,毒弩忽掉頭飛去,劃空疾嘯。


    暗中忽傳來冷冷語聲道:“好武功!”


    穀道上現出兩道紅光,隻見一雙垂髫童子各提著一盞紅紙燈籠快步走來,肅立道:“奉莊主之命,延請閣下入莊!”


    ;


    紫衣老叟點點頭道:“你們帶路吧?”


    渡過竹橋,崖口內突搶步飛出莊主陰陽手蓋文嘯,右手中指戟立指天,左手在自己胸前虛空劃一太極圖形。


    、


    紫衣老叟微感一怔,顯然他是假冒紫衣門下,但似胸有成竹,鎮靜不亂,僅報以微微一笑。


    突然,蓋文嘯麵色一變,目中射出懾人心神寒芒,厲喝道:“朋友,你假冒紫衣門下是何存心?”


    紫衣老叟麵色一沉,道:“蓋莊主,你將老叟接進莊去再說不遲,久聞牡丹莊三麵環水,一麵靠山,莊中有如天羅地網,老朽孤身來此,莊主未免太膽小了點。


    蓋文嘯略一沉吟,哈哈大笑道:“蓋某敬重朋友你豪氣如雲,焉有不接待之理,請!”


    紫衣老叟昂然不懼,步履從容,隨著蓋文嘯走入燈火如晝,布設華麗的大廳。


    蓋文嘯待以客禮,分賓主落坐,一個青衣小童送上兩盞香茗。


    紫衣老叟接過啜飲了一口道:“蓋莊主,你知老朽是誰?”


    蓋文嘯聞言不禁;怔道:“朋友必是武林高人,但卻非紫衣門下。”


    老叟哈哈大笑道:“蓋莊主你隻猜中了一半,老朽殷元亮新近才為教主延攪,派充安慶總壇香主。”


    蓋文嘯冷笑道:“蓋某不信!”


    殷元亮道:“殷某也知莊主不信,但殷某確奉教主密諭到來,交輿莊主一項重要任務,莊主盡可傳訊總壇,查問有否殷某此人,並是否奉有教主密諭。”


    陰陽手蓋文嘯將信將疑,道:“教主有何密諭?”


    殷元亮道:“殷某認為莊主當先傳訊總壇問明了再說不遲!”


    蓋文嘯暗道:“莫非殷元亮竟非假冒不成。”心念轉動之際,重重擊掌三聲。


    廳外忽疾掠入來一個青衣中年漢子,躬身抱拳道:“莊主有何吩咐?”


    蓋文嘯道:“你傳訊總壇,查問安慶是否有殷元亮壇主的形貌衣著,是否奉有教主密諭。”


    那青衣漢子目光注視殷元亮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殷元亮神色安詳,微微一笑道:“殷某從安慶奔來,一路之上未曾絲毫停頓,不論殷某真假,何吝一頓酒飯,殷某假此餘暇順便結識寶莊群英。”


    蓋文嘯大笑道:“如非股壇主提醒,蓋某豈不有失待客之道。乙身形離座疾奔而出,片刻又回,後隨十敷老少不一,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精華內蘊,一望而知均是身負內家絕學高手。


    殷元亮立起含笑迎著,群英自報名姓一一寒喧。


    一霎那間大廳上擺好兩桌盛宴,酒遇三巡後,一個年約四旬,虎背熊腰麵色黧黑大漢倏地立起,道:“所網羅在紫衣門中都是名震武林,深負名望知名高手,殷老師獲教主如此器重身為安慶總壇主,必身懷絕學,可否露一手絕技讓在下等見識。”


    殷元亮那有聽不出此人真正用意,一來殷元亮三字在武林中名不見經傳,再紫衣教新創不久勢力尚未遍布江湖,怎會設有安慶總壇,遂微微一笑道:“教主深知東方黎明耳目遍布天下,江湖中又新崛起黑龍會,於本教圖霸武林有極大幹礙,倘不及時布署,本教將處於極不利地位,有,鑒於此,故迅疾在南七北六十三省設置壇舵,故蓋莊主未能及早預聞……”


    說著語聲略略一頓,又道:“殷某以一無名之輩,不意獲教主青睞忝膺一壇之主,深感雙肩之重,臨深履水,戰戰競競,不敢絲毫隕越……”忽徐徐伸出右掌向大廳兩根圓枉上聯語掃拂兩掌。


    蓋文嘯及群英凝目望去,隻見金髹朱聯:


    蘭蕊霧多香滿座


    竹林風動月窺簷


    初無異樣,須臾木層如粉簌簌落下,光滑如新,了無蹤跡。


    殷元亮發出一聲震天大笑,兩指虛空疾劃如飛。


    群雄不禁大驚,隻見換上一付聯語:


    蘭室風清言無異改


    竹林春暖座有同清


    字跡金鈞鐵劃,深陷入木三分。


    牡丹莊上群維不禁駭然色變,隻覺殷元亮武功高不可測,陰陽手蓋文嘯頓生窒塵莫及之感,忖道:“看來不是假冒的了。”


    遂含笑起立,高擎酒杯道:“殷壇主武功曠絕,已臻化境,蓋某深慶本門得人。”一飲而罄,接道:“方才對殷壇主失禮,蓋某鄭重致歉,請問教主有何密談?”


    殷元亮淡淡一笑道:十各位均是武林深負名望的宿彥,交遊甚廣,見聞必多,不知有否對黑龍會來曆獲知一鱗半爪之人。”


    群雄不禁麵麵相覦,蓋文嘯道:“蓋某最近才-知江湖中有這麽一個黑龍幫會組織,其餘毫無所聞。”


    殷元亮道:“教主獲悉黑龍會總壇設在秦嶺,遣出本門高手多入潛赴秦嶺踩探,費時三月,一無所獲,最近才知總壇遷往江南,風聞黑龍會主為一極厲害魔頭,目下武林正是多事之秋,黑龍會始終墊隱不動,必蘊有異謀,倘其誌在漁翁之利,恐本教一番圓謀悉付流水無遺,教主嚴命我等一月之內查明黑龍會總壇潛跡之處,諸位因友及友,諒不難找出蛛絲馬跡。”


    說著殷元亮微微一笑道:“殷某在少陽洞府無意覓獲一玉盒,內貯紅珠,價值連城,卻不知其珍異之處,風聞蓋莊主監賞力驚人,當知其珍異來曆。”


    群雄隻見股元亮在身旁取出一隻玉盒,掀開盒蓋,呈顯一雀卵大小紅珠,紅光暴射,滿接燈光黯然失色……。


    ;


    在殷元亮入莊偕同蓋文嘯進入大廳之際,一條娟細黑影疾似淡煙般飛落在廳外窗前,以葡萄藤葉掩蔽身形覷望廳內情景。


    隻見蓋文嘯喚入青衣漢子命其詢問總壇是否有殷元亮其人,趁著青衣漠子掠出廳外之際,身似鬼魅尾隨著青衣漠子奔至一座高樓,青衣漠子飛掠入去。


    樓下立著一雙帶刀大漢,那黑影急揚手打出兩點暗器。


    暗器手法又狠又準,毫無聲息,隻聽兩人發出極輕悶哼,宛如泥塑木雕般定在那裏,目瞪口張,紋風不動。


    樓共二層,樓底貯藏花種,分門別類,以布囊盛裝,格架標明以資識別。


    二樓藏書,錦簽插架,琳琅滿目,那娟秀人影無暇瀏覽,掠上樓頂,一片鴿鳴咕咕之聲隱隱入耳,隻見青衣漢子伏案振筆疾書,樓麵豢鴿四籠,不下敷十隻。


    那娟秀檬麵黑影伸指如電點向那青衣漢子胸後命門要穴。


    青衣漢子顯然是一內家高手,驀感體後微風颯然,不禁大駭,旋身如電一式“犀牛望月”手掌迎胸拂出。


    娟秀人影左手疾打出五支飛針,距離又近,迅疾狠辣,青衣漢子還未瞧出來人是誰,隻覺五處穴道一麻,心脈立斷倒地。


    那人影忽覺一陣疾步輕聲登樓,不禁神色微變,迅即無倫將青衣漠子所書收置囊內,並將青衣漠子屍體移置暗處身形隱起。


    轉瞬,隻見兩條黑影疾逾飄風登上,但聞一聲低詫道:“不好,鴿訊已傳出,誤了令主大事其罪非輕。”


    另一人沉聲道:“休要慌亂失措,我等隻是一步之差,那有如此快速,未必及時傳出鴿訊,但此人往何處去呢?為何一無影蹤。”目光四巡。


    火光二兄,夜行火掐已協開一道昏黃火焰,察視四隻鴿籠,籠身為鐵柵鑄造,並已落鎖,鴿群咕咕驚鳴。


    隻聽一個森冷語聲響起:“吳老二,此人必因急事離去,鴿籠未開,訊息未必傳出,你我不如察視大廳情景再作道理。”


    一雙人影衝空拔起五六丈高下,掉首飛落一局樓。;


    娟秀黑影一閃而出,沉吟思索,暗道:“令主是誰,莫非是乾坤聖手東方黎明,那殷元亮顯然並非紫衣門下,哼,風聞東方黎明名俠實邪是不錯的了!”


    眼珠疾轉,提出黑衣漠子屍體躍向樓下毀屍滅跡,向大廳掠去,伏在窗外目光向內望去,不禁大駭。


    隻見大廳中兩席群雄伏案而眠,似沉醉如泥,殷元亮高踞上座,目中精芒電射,麵現得意森冷笑容。


    、


    在殷元亮麵前放置一隻玉盒,盒蓋已掀開,一顆大如雀卵紅珠泛出紅光,廳內燈燭黯然失色,殷元亮伸出右掌,緩緩蓋上玉盒放置囊內。


    廳外疾如流星射入兩個勁裝五旬老者,向殷元亮抱拳一揖,其中一人道:“啟稟令主,鴿訊尚未放出,但那人竟遁逸無蹤!”


    殷元亮麵目一變,沉聲道,“你能確定鴿訊尚未傳出麽?”


    “鴿籠落鎖,尚未敢開。”


    殷元亮鼻中冷哼一聲道:“此人究竟往何處去了。”


    一雙老者悚然變色,稟道:“藏書樓外有人手防護,屬下不敢驚動誤事,轉至樓側破窗而入,逕登樓頂,此人似聞聲知警,匆徨遁去。”


    殷元亮微微一笑道:“既然鴿訊未放出,並無大礙”說著緩緩立起,在囊中取出十數支細如毫發銀針,轉至陰陽手蓋文嘯身後。


    一雙老者疾躍掠前“扶直蓋文嘯,隻見殷元亮在蓋文嘯發頂釘入,三寸許銀針竟沒頂而人。


    窗外偷覷那蠓麵娟秀黑影瞧得目瞪口呆,暗暗心驚,隻見殷元亮在席間群雄發頂上逐一釘下銀針後複歸原座,一雙勁裝老者快步奔出廳外。


    一盞熱茶時分過去,陰陽手蓋文嘯等如同夢中醒來,似不記憶席間方才昏迷之事,笑道:“殷壇主玉盒藏珠確是稀世異珍,可惜蓋某見淺識陋,未知其珍異之處。”


    殷元亮淡淡一笑道:“身外之物,有何珍奇,殷某不過無意覓獲隨身把玩而已,莊主此刻是否允準帶領老朽遊賞寶莊,俾可一覽全貌。”


    陰陽手蓋文嘯欣然道好,肅客前導,走出廳外。


    群雄一行走至那高樓前,一雙捧刀大漢守護在門外,已自動解開穴道,恍加無覺,目睹蓋文嘯一行走來,迅忙躬身行禮。


    殷元亮道:“此是何處?”


    蓋文嘯答道:“此名藏書樓,二樓貯藏圖書,但蓋某癖嗜奇花異卉,為此搜集天下名種,底樓貯放花種,頂樓豢養信鴿四籠。”


    殷元亮道:“方才莊主傳訊總壇不知已放出信鴿了嗎?”


    蓋文嘯道:“此時當已放出。”


    殷元亮道:“殷某意欲傳訊總壇查明一事,不知貴莊信鴿可否借用?”


    蓋文嘯大笑道:“殷壇主太自謙了,彼此一家,何言借用二字。”說著目注兩捧刀漠子-道


    “翁龍何在?”


    一雙捧刀大漢躬身答道:“屬下不知,未曾輿翁龍相見。”


    “胡說!”蓋文嘯-道:“方才老朽命翁龍來此傳訊總壇,怎說未見。”


    “屬下實在未曾目睹翁龍來此。”


    蓋文嘯知事有蹊蹺,麵色一變,率眾疾步登樓查視,隻見四籠信鴿悉數斃命,不禁暴跳如雷,厲聲道:“翁龍!我不將你萬刀磔屍,難消此恨。”


    殷元亮心中陪驚,怒道:“翁龍分明是黑龍會臥底奸細,不可容其逃出莊外。”


    牡丹莊上立時嘯聲四播,人影紛飛,細雨蒙蒙,燈火全無,平添了幾分肅殺恐布……。


    日正中天,望湖樓上高朋滿座,豪笑喧嘩,聲動如雷。


    驀地——


    望湖樓上食客突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墜地可聞,敷十道目光同注視登樓步上一個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肌膚勝雪,纖腰似柳,媚波四射,儀態萬方,勾魂蝕骨,這等可喜娘兒幾曾見過,食客不由目光發直。


    店夥小心翼翼引著少女找了一付座頭坐下,哈腰笑道:“姑娘要些什麽酒菜?”


    少女答道:“雖便送上你們店中幾味拿手好菜,一壺陳年竹葉青也就夠了。”鶯聲昵噓,甜脆悅耳。


    店小二一連應了幾個是,走出幾步,不禁又回首多看了幾眼。


    這姑娘不但長得美,而且長得媚,更難禁她那勾魂懾魄的秋波,令人心癢難熬,不似其他少女豔若桃李,冷若冰霜。


    忽然那少女柳眉微揚,-目光緩緩向整座樓麵巡掃了一眼,兩道眼神如挾雙刃,森冷如電,食客不禁毛骨悚然,別過麵去不敢相接。


    店夥送上酒菜後,少女輕酌淺飲,柳眉含顰似在凝思,食用飽後,盈盈立起隨手放了一錠紋銀,蓮步姍姍走向靠窗一座,嫣然輕聲道:“兩位可是魏敬、李湘平捕頭麽?”


    魏敬微微一怔,霍地立起抱拳道:“我等正是,不知姑娘有何賜教。”


    少女道:“此處人多,不便說話,兩位可否到僻靜之處,事關武林安危,容我細。”語落柳腰一轉,步下樓去。


    魏敬、李湘平相顧一愕,立時奔往樓下,隻見那少女已走向街心,望東門而行。


    李湘平低聲道:“我等不可*近,隻可遠遠尾隨,此女舉動怪異,尚須留神一二別中了她的詭計。”


    忽感肩頭為人碰了一下,隻見小化子裴龍已擦身走前,忙低聲道:“裴兄弟,速傳訊狄少俠


    ……”


    裴龍頭也不回,答道:諳位隻管放心前去,小化子已知此女來曆,已傳訊狄少俠了。”


    魏李二人心情立寬,邁開大步追去。


    黑衣少女穿出東門,身法漸快,轉入一片柳林中,魏敬、李湘平已自趕至。


    突聞一聲哈哈大笑傳來道:“鬱姑娘別來無恙?”


    那黑衣少女正是鬱小玉,聞聲不由麵色一變,循聲望去,隻見樹幹之後轉出牡丹莊主陰陽手蓋文嘯。


    四外林木遠處冉冉現出牡丹莊上群雄,蓋文嘯含笑道:“鬱姑娘,令師現在何處?”


    鬱小玉冶冷答道:“家師已回賀蘭鬥母宮,臨別之時道少陽洞府藏書純係一宗騙局,無意涉身這是非江湖中。”


    蓋文嘯道:“姑娘入得少陽洞府後有何發現。”


    鬱小玉道:“人去樓空,四壁徒然!”


    蓋文嘯神色一變,冷笑道:“姑娘,老朽限中不揉沙子,謊言欺騙,語不由衷,怎不實話實說。


    鬱小玉怒道:“蓋莊主,你自畏忌托訶抽身,怎知姑娘言不由衷。”


    蓋文嘯嘿嘿冷笑道:“令師為人,老朽深知,一經伸手,決不半途而廢,怎可留下姑娘一人在此,如不實話實說,休怨老朽重開殺戒出手狠毒無情了。”


    、魏敬隻覺情勢可慮,萬一雙方動手,非但殃及池魚,而且鬱小玉來意未明了之前,絕不能落在蓋文嘯手中,情急智生,大喝道…“且慢!”


    蓋文嘯冷冷望了魏敬一眼,道:“兩位捕頭,江湖中事豈可千預。”


    魏敬抱拳含笑道:“身為公門中人,怎能插身江湖是非,無奈魏某要緝拿這位姑娘歸案。”


    李湘平暗暗讚道:“魏兄委實機智過人,蓋文嘯老奸巨滑未必騙得了他。”


    蓋文嘯不禁一怔,道:“這位姑娘身犯何罪?”


    魏敬道:“殺死滄州知府公子,在下身懷海捕公文,蓋莊主不信拿去瞧瞧。”


    鬱小玉冷冷笑道:“死有應得,他把姑娘瞧做煙花中人,竟敢動強,縱容惡奴,無法無天:


    李湘平大-道:“住口!”


    鬱小玉媚笑道:這是姑娘自願前往投案,憑你兩人尚無能擒住姑娘。”


    李湘平冷笑不語。


    蓋文嘯接過海捕公文詳閱,隻覺公文中描-那位女匪與鬱小玉大致無異,不禁目露疑容道:“鬱姑娘為何自願投案,其中必另有隱情。”將公文遞回魏敬手上。


    突聞一聲冷笑傳來道:“蓋莊主,你隻問她逃得了麽?”語聲中柳林遠處現出狄康身影飄然走來。


    蓋文嘯不覺心神一震。


    隻聽狄康道:“在下在他肩井穴上釘下兩支白虎針,不能妄動真力,蓋莊主,你因何勞師動眾?”


    蓋文嘯道:“武林群雄進入少陽洞府後,不見其出,無故失蹤,蓋某不能坐視不問。”


    狄康微哦一聲,道:“這不關在下的事!”說著向魏敬、李湘平-道:“走!”


    魏李二人身形一晃,落在鬱小玉身後,沉聲道:“姑娘,咱們走吧!”


    鬱小玉盈盈一笑,緩緩走出。


    蓋文嘯眉-微皺,欲言又上。


    狄康寒著一張臉,隨向魏李二人身後。


    蓋文嘯目送狄康等人身形漸遠,不禁長歎一聲,忽聞身後傳來殷元亮語聲道:“我等不可與官府中人為敵,但鬱小玉在少陽洞肘內必有所見,關係至钜,不能縱之離去。”陰陽手蓋文嘯道:“這個蓋某自有道理。”右手一招,四條身影如風掠至


    四人身如奔弩追蹤而去。鬱小玉一行遠離蓋文嘯等人視線之外,身法漸快,疾行如飛。


    約莫奔出三裏之外,魏敬道:“姑娘,有什麽話現在可以吐露了吧!”


    鬱小玉嫣然一笑道:“現在不行,蓋文嘯必派人追蹤而來,不如將身形隱起。”說說疾伸皓腕拉著狄康躍向路旁叢草中隱伏。


    魏敬、李湘平相靦一笑,覓地隱起。


    狄康與鬱小玉肩靠廝磨,芳滓微聞;,尤其鬱小玉發中敵出迷人香味,狄康不禁紅漲滿臉,低聲道:“姑娘:…”


    鬱小玉虛了一聲道:“噤聲!”手指來路。


    隻見來路上疾逾流星掠來四條身影,相距三丈開外猛然頓住,內有一矮胖中年漢子冷笑道:“怎麽突然不見那賤婢四人影蹤,哼!他們必藏在附近,我等展開搜覓如何?”“且慢!”一個藍衫人道:“壇主嚴命不可與官府為敵,合我等俟機移花接木將賤婢-走,萬一因你誤事,連累我等,哼哼!休怨兄弟翻臉無情。”


    委-中年漢子麵色一紅,道:“我等如何轉回覆命。”


    藍衫人略一沉吟道:“他們必去天長縣衙,緝拿要犯歸案,沿途州縣必須換文掛號,不如前往縣衙探詢。”


    驀然麵色大變,額角沁出豆珠,似苦痛難禁。


    矮胖中年漠子等三人情知有異,逃念方萌,隻覺脅間一麻,悶哼出聲,翻刨在地。


    隻見狄康、鬱小玉疾閃現出,將四牡丹莊門下軀體藏在叢草中身形倏又隱起,來道上現出紛紛人影,陰陽手蓋文嘯率眾疾如流星掠過。


    鬱小玉身形冉冉而起,纖指梳理雲鬢,靨泛媚人笑容,嬌笑道:“少俠不妨察視四人發頂百-穴上有無異徵。”


    狄康三人身形立起,聞言不禁一呆,撥開四人頭頂,隻見百-穴上隱隱現出一絲針尖。


    鬱小玉道:“這四人都是江湖中凶煞,謀財害命,窮凶極惡,為正派所不容,藉牡丹莊棲身,救之不如殺之,不然少俠一番審密周詳安排恐付之流水矣。”


    狄康神色微變道:“姑娘此話令在下不解!”


    鬱小玉格格嬌笑道:“少俠表麵上置身事外,其實具有深心戢止禍患於未然,賤妾先還不知,此刻卻已悟出。”說著又是嫵媚一笑道:“少俠,咱們快走吧,賤妾尚有要事稟明。”


    狄康皺眉道:“姑娘久走江湖,見多識廣,察微知著,在下不勝欽佩,但這四人無必死之理殺之未免有幹天和……”


    語尚未了,鬱小玉格格嬌笑道:“屍體已僵,回天乏力,快走吧?”


    狄康聞言愕然,暗道:“好辣手。”他不再言,縱身躍起,疾奔而去。


    四人擇荒僻小徑,翻越天長城垣,靠近城廂一幢深達五進古老大屋,黑黝黝的陰森黯沉,狄康率先掠入,步入梧桐鎖蔭小院內。


    廓廡下立著杜紫苓諸女及屠龍方朔關穆,岷山四毒,裴龍杜雁飛等人。


    鬱小玉目睹諸女宛如廣寒仙子,玉骨寒肌,不禁一呆。


    杜紫苓伸手拉著鬱小玉不啻久別重逢姐妹,親熱異常,進入一間布設典雅花廳。


    鬱小玉-出夜探牡丹莊詳情。


    關穆駭然色變道:“殷元亮必是東方黎明無疑。”


    鬱小玉道:“我也是如此想法!”


    狄康歎息一聲道:“信鴿如未戮斃,或可從信鴿找出紫衣總壇所在。”


    孫玉瓊搖手笑道:“信鴿按站遞換,費時耗神,恐心餘力拙,即是我們迄今也未能知道總壇設在何處?”


    狄康忽轉麵目注黃玉琳問道:“不知黃姑娘此次同行前來有多少紫衣門下?”


    黃玉琳道:“共有廿餘人,都是武功上乘,千中選一,除刁玉洪外尚有畢玉璣,其人年僅三旬,武功機智無一不高,關帝廟外畢玉璣未曾參與,獨自前往少陽滑府外探明形勢……”


    狄康恍然明白,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少林慧生大師點蒼名宿南天遊龍馮勉等群雄,定是遭畢玉璣暗算擒去。”


    黃玉琳頷首道:“少俠料測雖然不錯,但畢玉璣尚未離開天長!”


    墨玉鳳詫道:“這卻是為何?”


    黃玉琳道…“刁玉洪等橫屍少陽洞中,瓊姐鳳姐離奇失蹤,畢玉璣不查個水落石出後,決難離此,否則他將如何返山覆命?”


    狄康道:“畢玉璣是何形象?”


    黃玉琳將畢玉璣形象穿著仔細描-一番,道:“畢玉璣恃才氣傲,目無餘子,必不避形跡,稍經留神不難查出他下落。”


    狄康右手一招小化子裴龍雙雙疾躍而出……。


    天長西郊一家小客棧內毗鄰兩間土屋,左手一間窗內映設昏黃燈光,傳出琅琅子曰詩雲讀書聲。


    天色暗沉,淒風苦雨,院中長草侵膝,觸目一片蕭瑟,一條瘦長人影走入院中,身法疾快走至窗前停住。


    燈光外映下,可清晰辨識那人麵目,來人約三旬左右,黃淨臉瞠,劍眉飛鬢,一雙鳳目,開闔之間,精芒*射,鼻梁高聳,法令深勒,身裁瘦長,一襲黑衫:眉背長劍,陰森駭人。


    那人似不耐煩書室喧耳,劍眉皺了皺,略一尋思之下,便自進入鄰室,也未燃著燈光,顯然已倒塌睡下。


    約莫一頓飯光景,朗誦讀書聲突然寂止,燈光熄去,一片漆黑。


    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姓畢的,速速現身出見,不然老朽破門而入!”


    右首土屋房門呀的悠悠開啟,一條瘦長黑影飄然跨出,徐徐出聲道:“何方朋友,暮夜更深,竟蒙枉駕,不知尋我畢某有何指教。”語聲冰冷陰森。


    牆角暗隅突閃出一個老者,道:“尊駕是畢朋友!”


    “正是!”


    “老朽受朋友之托,邀請畢肪友前往一處,有要事相商。”


    畢玉璣冷笑道:“若畢某不允隨行咧?”


    老者道:“茲事體大,武林安危所係,隻要畢朋友應允,決無相害之意。”


    畢玉璣聞言微微一呆,道:“前往何處?”


    老者冷冷一笑道:“到時自知,畢朋友何必多問。”


    畢玉璣麵色一沉道:“朋友諱莫如深,恕畢某礙難從命。”


    老者陰側側一笑道:“老朽容畢朋友考慮片刻,判明利害,老朽三更時分再來勸駕。”言畢身形穿空飛起。


    畢玉璣目中精芒電射,厲-道:“朋友留下。”揚掌劈出。


    老者身形已自疾沉落在牆外。


    畢玉璣似知處境甚危,身形疾轉,微一墊勁,宛如脫弦之弩疾射而出。


    身形甫-出牆頭,忽聞陰冷-聲道:“回去!”


    畢玉璣鼻中暗哼一聲,似過重阻,身形疾翻了回來,雙足沾實,滿麵怒容。


    隻聞牆外隨風傳來陰冷笑聲道:“畢朋友,休要妄生逃念,牆外步步都伏有殺棧,希勿自誤”


    畢玉璣不禁怒血沸騰,伸手按向肩頭,意欲持劍衝出重圍,忽耳聞一細微語聲傳來道:“尊駕似宜忍耐,對方用意不明,不如三更時分候其再來,趁機一擊成擒,以生死脅迫,才可出險.”


    這語聲似從鄰室傳出,畢玉璣不禁一呆,向牆外發出一聲冷笑,轉身向房中進入。


    兩室隻一板之間,畢玉璣彈指輕敲板壁一下,低聲道:“閣下當是武林人物,蒙閣下傳聲示警忍耐,無任心感,但閣下勸畢某暫時忍耐,不知何故,諒閣下必有所知,可否見告。”


    鄰室中人答道:“在下一介窮儒,武林無名之輩,輿尊駑怎能相提並論,但尊駕危如-卵,恃武強拚,凶多吉少,不如佯如應允,偕其同行,尊駕應知挽弓挽強,擒賊擒王之理。”


    畢玉璣心中大感困惑,忖道:“此人似對今晚之事極為清楚,莫非他亦是對方人物。”不禁疑雲滿腹,沉吟須臾道:“對方首腦是誰?”


    “乾坤聖手東方黎明!”


    畢玉璣不由心神一震,麵色猛變,道:“閣下所說可是真的麽?”


    “在下句句出於真誠,如非東方黎明名俠而實邪,心術陰險,在下實不願饒舌多事。”


    畢玉璣暗暗心驚道:“如此說來,閣下當已知畢某真正來曆了。”


    隻聽鄰室輕笑一聲道:“尊駕係紫衣門下高手,;東方黎明知情,在下焉能不知。


    畢玉璣不禁又是心神一震,道:“東方黎明為何知悉畢某潛跡在此客棧?”


    鄰室傳來一聲冷笑道:“尊駕似欲打破沙鍋問到底,須知少陽洞府武林群雄離奇失蹤,牡丹莊一夕風雨色變,陰陽手蓋文嘯等群雄悉為東方黎明製伏,紫農門下諸女亦為他所擒,尊駑不避形跡出入,東方黎明耳目甚眾,那有不探知之理。


    忽聞院中傳來老者語聲道:“畢朋友,三更時分已至,當已權衡利害。”


    畢玉璣麵色微微一變,疾閃而出,目注老者冷笑道:“尊駕邀畢某前往何處?”


    老者淡淡一笑道:“關帝廟,老朽在前帶路。”轉身竄出牆外。


    畢玉璣微一忖思,目內忽泛出一抹殺機,淩空一躍,落在牆外,巡視四外,察覺距身兩側不遠光華浮閃在如漆夜色中,暗覺鄰室中人擒賊擒王之言委實有理,自負機智武功,或可一舉製服東方黎明成名。


    他疾隨前路飛快人影,兩人根距十數丈遠,似此夜黑如漆,細雨紛飛,如非他目力奇佳還無法分辨,但覺前行老者輕功身法極高“竟是越追越遠,不禁暗駭,猛一提聚丹田真氣,身法急快,不禁深入棗林中。


    遙遙隻見闊帝廟內燈火照耀,那老者身影疾射入去,畢玉璣微一躊躇;疾竄入內,抬目望去,門側倒著一具屍體,前胸洞穿,鮮血湧出,分辨形象似是那前行老者,不禁心神大震。


    突聞一聲陰森冷笑道:“畢玉璣你自投羅網,還不棄劍就縛!”


    畢玉璣身形急竄出去,右腕一抬,長劍出匣,夜空飛灑一抹寒星,抬目一望,隻見牡丹莊主陰陽手蓋文嘯麵色陰沉,立在兩丈開外。


    蓋文嘯縱聲哈哈大笑,右掌一揚,隻聽轟轟聲響,棗林之內現出無數火炬,十步一樁,星羅棋布,九條身影如飛疾掠而至,落在蓋文嘯身後。


    畢玉璣劍眉一剔,厲-道:“蓋莊主,你為何心生叛異?”


    蓋文嘯道:“老朽痛悟前非,棄暗投明,畢朋友,少林慧生大師,點蒼馮大俠等群雄現在何處?”


    畢玉璣冷笑道:“他們已送去總壇,身為教主座上嘉賓,奉勸莊主懸崖勒馬,及早回頭,本門處置叛徒手段殘酷,恐莊主難免極刑。”


    蓋文嘯麵色一變,大-道:“身入網羅,尚敢大言不慚?”身後忽竄出兩人,


    一晃鋼刀,走中宮,“力劈華山乙呼嘯電奔猛砍而下。


    畢玉璣冷笑道:“找死!”橫劍一封,叮叮兩聲,鋼刀被磕得望回砸去,隻覺虎口微麻。那兩人似無所偎,又呼呼兩刀劈下,刀沉力猛,奔勢如雷。


    畢玉璣暗道:“那有這般泯不畏死的打法!”忖念之間,蓋文嘯身後七人緊接著攻來,不禁大怒,唰的一劍疾揮而出。


    這一劍委實快極,一道白虹震出漫空寒飆,罩襲九人而下,劍芒電閃。


    隻聽叮叮金鐵交擊聲中夾著悶-,九條身影倒飛出去。


    蓋文嘯一眼發現兩人被劃開鼻梁血流滿麵,森厲駭人,另一人被點傷腕脈,鮮血涔涔溢出,不禁大駭。


    驀聽傷者發出淒厲慘-,麵色慘變,倒地翻騰不止,似是痛苦難禁,顯然畢玉璣持的乃是一柄毒劍。


    突然,畢玉璣喉中發出一聲長嘯,身形穿空騰起,落在七八丈以外,急揮出劍,砍滅兩支火炬。隻聽一聲郎朗大-道:“姓畢的,你走得了麽?”


    畢玉璣忽見兩隻鋼鏢一左一右打來,橫劍一封將打來鋼鏢磕飛開去。


    那知又是雙鏢疾如電打至,手法極是奇奧,錯飛交襲,跟著又是雙鏢飛出,


    一轉瞬間十六隻鋼鏢接睡齊發,漫天花雨手法更見高明,勢沉力猛,後發先至,銳嘯破空。


    畢玉璣認出此是何人手法,不禁一凜,長劍疾揮如風,虹飛狂卷,叮叮當當,把襲來鋼鏢磕飛,厲-道…“田老師麽?奪魂雙鏢雖然厲害,但豈奈畢某何?”說著一劍“白蛇吐信”攻出。


    樹後突閃出湘江名手奪魂雙鏢田秀冷笑道:“畢朋友,你還不棄劍就縛。”


    左側人影疾閃,現出一俊美持劍青衣少年。


    身後左側忽閃出兩人,一是持鞭葛衣老者,另一是手持一對判官筆濃眉如刷中年漢子。


    畢玉璣冷笑道:“隻恐未必如願,田老師,其他三位必是當世武林高手,可否引見。”


    奪魂雙鏢田秀哈哈大笑道:“畢朋友膽量驚人,身在危中,尚能鎮靜如恒,田某委實欽佩。”手指持劍青衣少年,接道:“這位乃是仙霞神龍崖四空上人衣缽高足侯青雲少俠。”隨即又道:“那是威震中州鐵鞭韋護屠慶瀾,還有一位是大江南北馳名,陰陽雙判童坤兩位大俠。”


    畢玉璣冷冷一笑道:“幸會,乾坤聖手東方黎明何在?”話落劍出,寒芒電奔。


    奪魂雙鏢田秀神色一變,仰身倒竄開去,劍虹貼胸劃過,間不容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侯青雲大-道:“好劍法。”一式“金針度厄”攻出,幻震碗大塞星,挾帶風雷銳嘯,指向


    畢玉璣眉心要穴。


    屠慶瀾鐵鞭疾揮,卷向畢玉璣腰脅。


    童坤一對判官筆更是辣毒,疾如電光石火分攻後腰兩處要害重穴。


    田秀一手雙鏢飛出,交叉電襲畢玉璣雙腿。


    畢玉璣不愧是紫衣門下高手,兩足一踹,淩空拔起四尺避開雙鏢及屠慶瀾鞭勢,身形疾平,左掌一式“西風卷葉”。疾如電閃攫奪童坤雙筆,右手中劍一式“北鬥七星”封出。


    童坤不由心神一震,雙掌猛撤,身子飄了開去。


    隻聽叮的一聲,雙劍交擊,進出一縷火星,畢玉璣劍勢突變,飛出七影金星,攻向侯青雲。


    侯青雲劍眉一剔移形換位,劍隨身走,震開一招“滿天風雨”,暴射萬朵金星封開畢玉璣“北鬥七星”辣毒奇招。


    畢玉璣哈哈一聲長笑,身形沾地,施展燕子三抄水輕功身法竄出五丈開外,揮劍*出一片寒罡,將十數支火炬壓熄。


    迎麵隻見人影一閃阻住去路,道:“老朽東方黎明,還望畢少俠留步。”兩指斜點,一縷勁風如割,點向右手腕脈要穴。


    畢玉璣大駭,右腕一震,左掌劈向東方黎明“期門”大穴,手中劍又起,一式“順水推舟”緩緩攻出。


    東方黎明目光銳厲,瞧出這式劍招表麵上平淡無奇,其實含蘊著無數神奧變化,右掌疾撤護胸平腕。


    果然劍招攻至中途,突變“懸絲釣鱉”,劍化五道銀芒,襲向東方黎明胸前,


    東方黎明身形一斜,橫腕疾推,五指迅疾無倫攫奪畢玉璣手中那柄毒劍。


    畢玉璣似算準東方黎明必用此招,右腕一振,五道銀芒疾合,劍化“白猿摘果”刺向東方黎明掌心要穴。


    東方黎明神色一變,右掌猛收,星目中泛出一抹殺機,左手兩指一曲彈出。


    畢玉璣耳中忽聞蟻語傳聲道:“速向南方逃出,不可力敵。”反身向南疾如流星掠出,一縷指風已彈實在左肩上,隻覺如罹千斤重擊,痛澈心脾,不禁一個踉艙,幾乎仆栽倒地。


    驀地——


    南方數十支火炬同時熄滅,畢玉璣急中生智,投入暗中,東方黎明疾掠而至,不禁一呆。


    畢玉璣投入暗中後,隻聽蟻語傳聲又起:“畢朋友南走十七步,右轉九步,暗隱不動,可免不擒之危。”


    他果如其言走出,身形隱下,隻見火炬由四麵八方*近,忽聞東方黎明暗怒道:“老朽不信他能插翅飛出棗林,速展開搜覓,畢玉璣若不棄劍就縛,格殺勿論。”


    百數十支火炬遊走不定,竟無一人發現他藏身之處,不由暗暗驚詫……。


    乾坤聖手東方黎明認為畢玉璣武功再高,輕功迅快,也無法逃出棗林之外,命手下逐處搜覓,施展暗器毒物,始終未找出畢玉璣潛蹤之處。


    畢玉璣隻見近身四外火炬飛掠,弦弩暗器縱橫嘯襲,人影紛紛,暗感駭懼。


    忽聞傳聲送入耳中道:“畢朋友倘欲逃出東方黎明魔爪之下,天明之前須掠入關帝廟內潛身,東方黎明必不料朋友仍潛跡廟內,午刻之前尚不能離去,因滄浪山莊眼目四布天長郊外,午後方可決定去留。”


    畢玉璣聞言暗暗心驚,忖道:“教主嚐言武林之內各大門派都不足為懼,僅乾坤聖手東方黎明寥寥數人心腹勁敵,如不及早除之,恐成本教隱憂亙害,看來江湖中盡多才智卓絕高人奇士,圖霸武林未必如此容易,前途窒礙仍多。”


    棗林內外嘯聲此起彼落,播回不定,顯然仍未放棄搜索,畢玉璣暗道:“此際尚未黎明,距午刻甚久,反正藏身之處安如泰山,不如趁機調息行功。”遂盤坐行氣,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畢玉璣睜目一望,天色已是近午,雨空雲開,陽光四射,枝葉青翠滴綠,纖塵不染,風送濤韻外寂寧謐異常,不覺緩緩立起,他認為東方黎明率眾盡撤,竟不朝關帝廟行去。


    約莫走出裏許,五六丈外突傳來一聲大-道“什麽人!”


    畢玉璣不禁心神猛駭,迅疾身形蹲下,平身貼地左竄出兩丈開外隱於叢草中,反麵一瞧,隻見前存身之處三支長弩射實,波的炸開四濺火星,草葉沾及,立即燒燃起來,火雖不大,卻必必剝剝蔓及一丈方圓,須臾熄滅,丈許方圓內草木呈現一片焦枯黃萎之色,不禁暗暗大驚。


    兩條迅快人影飛掠至火焚之處,但見是一雙麵目森冷四旬左右身著藍黑勁裝中年人,目露驚愕之色,互望了一眼。


    隻聽身著藍色勁裝中年人冷笑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概你一夜勞累,耳目失聰,連朝窪雨,積水墜枝,墮地作響,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那人嘿嘿一笑,道:“令主認定那畢小賊八九還洽藏此棗林附近,嚴令我等不可鬆懈。”


    藍色勁裝漢子冷哼一聲道:“風聞畢小賊梟勇機智,武功絕倫,焉能在此墊伏,依我所料,他早在百裏之外了!”


    一雙人影穿空如電掠出七八丈外頓杏。


    畢玉璣迅疾轉道,鶴行鷺伏掠入關帝廟內。


    廟內沉寂如水,似闋無一人,畢玉璣陪道:“長此墊藏終非了局,東方黎明人手雖眾,自己憑恃一身絕學未必不能衝出重圍。”一念萌起,心情立舒,如釋重負,昂然跨入後院春夏閣下,忽聞閣內傳來一個細微呻吟,不禁一怔,凝耳傾聽,隻覺那呻吟之聲斷續似不勝苦楚,迅即一鶴衝天拔上閣樓,伸掌輕輕推開朽門一線,疾閃入去。


    合內昏暗,一股腐朽黴氣直衝入鼻,蝙蝠噗噗飛翔,誤觸梁壁,碰落塵灰彌漫,畢玉璣小心翼翼,目光四巡,突察覺角隅蜷伏著一具身形,不禁低-道:“什麽人在此?”


    那人並未回答,呻吟亦無,畢玉璣心內暗暗疑詫,放膽走近,赫然發現此人是本門師妹黃玉琳,知是被製住穴道,審明部位,拍開穴道。


    黃玉琳似大病初愈,掙紮爬起時異常費力,扶壁站著宛如弱柳迎風搖晃不定。


    畢玉璣皺眉問道:“賢妹,你為何人所製?”從囊中取出一粒丹藥遞與黃玉琳。


    黃玉琳伸掌接過吞服下咽,目露感激之色,淒然一笑道:“小妹不慎為陰手摩什黎炎製住。”


    畢玉璣久聞黎炎名列武林十大凶煞,武功辣毒,麵色一變,道:“賢妹可否說出詳情?”


    黃玉琳歎息一聲道:“小妹奉命暗藏閣外,俟摘天星滿子豪起出九龍溫玉鐲後*使獻出,果然滿子豪等人進入後,滿子豪拔上承塵伸手采入瓦隙,取出一藍布包住的玉鐲,隻略一展示,寶光四射,光亮如晝,但滿子豪迅即掩蓋包好。此際小妹立即掠入謂倘不獻出玉鐲,將死無葬身之地,並言明他們諸入已吸入裂腸劇毒,若恃強動手,發作更快。摘天星滿子豪及大內侍衛試一運氣,發覺體內有異,不敢妄動!……”


    畢玉璣目光閃爍,道:“愚兄不信他們如此就範,既敢來此辟帝廟必有所恃。”


    黃玉琳目蘊怒光,歎道:“待小妹敘出詳情再判明真假如何?”


    畢玉璣暗道:“黃賢妹一向沉默冷漠,不苟言笑,莫非此中另有隱情。”遂微笑道:“此乃愚兄依常理而斷,非是對賢妹生疑而有所微詞。”


    黃玉琳接道:“那白侍衛道:氣我就不信紫衣教敢與官府為敵。”


    小妹道:“為了武林安危亦在所不計,但敝教隻借用半;月當原璧奉趙若大人賜允,立即奉上解藥安然離去。”


    白侍衛略一沉吟,道:“但願姑娘言而有信,姑娘須先送我等出此棗林,再將寶鐲交換解藥”


    小妹心想他們若無解藥,必活不到半個對時,自難拒絕,當郎應允,遂送出棗林之外,滿子豪慨然將寶鐲遞與小妹換取解藥服下疾奔而去。


    武林中事決無如此輕鬆,小妹接過寶鐲後不禁生疑,莫非其中有詐,迅即展示寶鐲真假,突感命門穴上一麻,脅下穿來一手將九龍玉鐲搶去,眼前人影疾閃,現出陰手摩什黎炎,陰惻側笑


    道:“須臾穴道自解,姑娘請轉告貴教門下不要恃強妄入少陽洞府,謹防老夫煞火雷珠。”說罷穿空遁去。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穴道果然自解,少妹急返關帝廟,豈料刁師兄已率眾離去,小妹無奈,動念去少陽洞府尋找畢師兄你,陰手摩什黎炎老賊重又返轉,尋來闊帝廟製住小抹,冷笑道:“老夫得手九龍溫玉鐲係贗晶,分明你這賤婢與摘天星滿子豪暗施詭計,真鐲已交由你們教中人手


    先潛往少陽洞府,故使此狡計吸引天下群雄!……”


    小妹知辯白亦無濟於事,闡聲不答,老賊在小妹身上點了幾處穴道便昏迷不省人事。”


    畢玉璣臉色陰沉冷肅,道:“如此說來,九龍溫玉鐲已由滿子豪交回大內去了,但不知滿子豪為何巧騙武林群雄。”


    、


    黃玉琳冶冷答道:“滿子豪倘非如此廣豈能卸脫自身罪賺,那九龍溫玉鐲又怎能安然護送回紫禁大內。”


    畢玉璣頷首微笑道:“賢妹之言委實不錯,不過:…”


    忽聞樓廊上生出落足微聲,畢玉璣麵色一變,止口不語,暗示黃玉琳蓄勢待敵。


    隻聞傳來一個極熟稔語聲道:“畢朋友在內麽?”


    畢玉璣入耳郎知是兩次傳聲客棧鄰室中那位未謀一麵之人,立即答道:“朋友請入!”


    一條身影迅快如電穿入室中,現出一中年肩帶鋼刀文士,目光電射望了黃玉琳一眼,愕然詫道:“畢朋友還有同伴麽?”


    畢玉璣正欲回答,中年文士道:“乾坤聖手門下仍然布伏棗林,東方黎明果非易與之輩,認定畢朋友尚未遁走。”說著取出一張草圖,接道:“兩位由西北方逃出,循在下圖中指示,可尋得一條小溪,溪旁泊有一艘漁舟,順流而下入天長湖脫險。”


    畢玉璣接過草圖,道:“相救之情必有以報,請賜告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貴教甫崛起江湖,便敢輿世之巨邪東方黎明為敵,震動天下武林,誼屬同道,自應援手,何恩之有,在下行雲野鶴,萍蹤無定,名姓礙難見告,兩位走吧,在下尚欲誘來滄浪山莊手下,以便兩位從容脫身。”話落身形疾閃出門外而杏。


    畢玉璣望了黃玉琳一眼,雙雙掠出春秋閣外,望西北方遁去,奔出三四裏之遙,四麵一望,隻見春秋閣已浸在一片猛火烈焰中,忙道:“我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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