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那麽說, 魏瑾還是沒有急著改每季活動, 而是順水推舟,把希銀安排成了遼東太守。


    她沒有直接任命這些玩家身居高位,不是覺得他們沒有能力, 而是他們需要時間去了解當地的情況, 融入打開一定局麵, 否則一個不好, 天高皇帝遠, 這些人直接頂著高高的名頭過去, 那就是個靶子, 可能莫名就被一波“盜匪”打劫,然後領貢獻獎了。


    希銀在遼東一年多, 成功打開了局麵,不但周邊諸夷都非常信服,連盤踞遼東的李臻都認可了他的才能, 願意托付——不願意也不行, 李臻已經老了,在這個普通人壽命隻有三十多歲的時代, 他已經五十多了, 東邊的高句麗、西邊的慕容鮮卑, 北邊扶餘十七部,都是極為複雜的局麵,而他的兒子並沒有服眾的能力。


    又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李臻並不想和渤海公扳手腕, 胳膊哪裏碰得過大腿。


    更不要說,當初他襲擊王浚時,若不是渤海公派人通風報信,他早就被王浚的親信襲殺,這點情還是要承的。


    隻是上趕著不是買賣,李臻雖然看好希銀,可他不能太主動,因為東邊的夷部還需要他來鎮壓,這一點上,渤海公是需要他的。


    但這裏,希銀主動找上了他。


    “君有治國安邦之誌,吾有治理州郡之能,如今時日已過年餘,君既明察,應精誠合作,團結一心,定能見渤海之治啊。”希銀誠懇地表示了來意。


    潛台詞就是你想安天下又沒那水平,該放權了,都一年了,彼此相互了解,別耽擱我刷成績。


    李臻和他打了幾句機鋒,無非就是意思軍權我暫時不會放的,民政你想抓就抓吧,反正如今都是你起草我點頭,無非是去掉一道程序而已。


    希銀也不急著領軍,他不擅長這個,需要的隻是刷成績而已,於是雙方就這樣情切友好的談妥了。


    至於說其中有多少利益交換,官吏安排任命,哪些是你的人哪邊放我的人,都是可以細細再談的事情,如今隻是定個大方針而已。


    就這樣,李臻親自上書渤海公,請命自己的叢事希銀為遼東郡太守,順便遙領了昌黎、玄菟兩郡,這兩郡挨著遼東,加遼西就是後世的整個遼寧省的範圍。


    至於再東邊的樂浪、帶方兩郡,就是後世的朝鮮地區,暫時沒辦法管那麽遠,基本都是讓本地自治的,不要求他們給稅賦,隻要別鬧事就算是可以了。


    當女神的任命書傳來時,希銀瞬間感覺渾身都是力量。


    “老大,接下來我們怎麽做?”林鍾期好奇地問,“你家裏的親戚朋友如今也到了,我們要不要再從渤海那邊招點玩家啊?”


    上次僥幸進入前三後,他們遼東隊一共得了十五個號,希銀從中分得了六個號,剩下的都賣了出去,他們兩基本上都實現了財務自由——畢竟當初援助的和參與的人也是說好的,能分到六個,已經是對方明白這次能勝利,都是靠他才分的。


    “不必,如果我沒猜錯,將來石見銀山肯定會有其它玩家去開發,我們要另外想辦法,”希銀神色非常淡定,“東北這邊,最優秀的就是林木資源,我們可以給他們提供,還有適合寒地生長的大米,你要繼續培育。”


    這一年開發遼河平原,采伐了大量樹木,可以供應沿海港口建設,隻需要將木頭一紮,投入海裏,拖在帆船後邊,就能直接供應諸港口的建設需要了,遠比到深山裏采伐運輸方便。


    “可是……”林鍾期剛剛要回報自己實驗田的進度,就見老大揮了揮手,轉身走了,忍不住抱怨道,“又你去哪?最近老是找不到人。”


    希銀無奈地看他一眼,道:“我找他們下線。”


    林鍾期立刻閉上嘴,他覺得自己很話嘮了,但真的想不到老大帶來的那幾個新玩家能吵到那種地步。


    希銀告別了小弟,很快轉身,在一處街鋪裏找到一個少年,提醒快下線,否則斷網,然後又去找另外一個少女,如是往複,還有看到他就跑,但他非常熟練地搞定了。


    弄完這些,他也回到房間,下線。


    ……


    十來平米簡單的房間,放著辦公桌和沙發,椅子上的三十來歲的青年摘下頭盔,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起身,走到另外一個房間。


    裏邊的幾個少年少女瞬間露了燦爛的笑容,他們旁邊,另外幾個孩子飛快地戴上頭盔,不願意再等一秒。


    希銀走上前去,用手語告訴他們:該去吃飯了,等下再玩。


    聾啞學生們有些不舍的起身,跟著老師出門。


    門外,一個小姑娘扯住希銀的衣角,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卻沒有一點焦距,在希銀的手掌裏飛快地劃寫著自己想說的話。


    希銀等她寫完,耐心地在她掌裏劃道:不能加時間了,其它孩子也想學習,每個人都有機會,等老師再努力,一定會讓你們可以一起學習的。


    小姑娘笑著就哭了,她又問:在那裏,我可以當一個歌唱家嗎?


    希銀摸摸她的頭,給了她肯定的答複。


    小姑娘撲在他懷裏,腦袋在他懷裏用力地蹭了蹭。


    ……


    希銀吃飯時,他們特殊教育學校的主任又找了過來,希銀有點想躲,但終是歎了一聲,等他過來。


    “席校長啊,最近又有幾個家長攔著我,希望我們收他們孩子。”主任是坐在他麵前,無奈道,“我衣服都被扯爛了,有三個是自閉症,一個智力低下,還有一個腦癱,希望我們可以上門教育。”


    希銀吞掉口裏的飯,低聲道:“告訴他們,我們這是福利組織辦的小型私立特殊教育學校,沒辦法收那麽多學生,而且名額優先給傷殘度較高的學生,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再給他們解釋一下。”


    “家長是不可能解釋得通的,”主任無奈道,“如今胎檢發達,聾啞之類的學生越來越少,多的都是這種自閉症患兒和智力低下的,我們在學校裏,教一年都教不會他們認識‘1、2、3’,但是在遊戲裏,隻要半天就教會了,你是家長,你能忍住?”


    希銀隻能沉默。


    如今讓孩子們下線,就已經是很殘忍的事情了,沒能懂得的第一次看到陽光對盲人來說是什麽感受,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自己的聲音,又會一種什麽樣的感動。


    先前在遊戲裏,看到他就跑的那個孩子,就是一個智力隻有30的學生,像幼兒一樣,不會吃飯,不會大小便,不會說話,每次找他下線都像殺了他一樣,按他說法,回到現實的身體裏,他就像被灌了一高濃酒精,整個思緒都是混沌的。甚至在遊戲裏才擁有了“自我”。


    如今他把遊戲的記憶帶到現實裏,也隻能勉強做到自己吃飯穿衣——父母當然是感天動地,但他一想到平時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就覺得日子沒法過,甚至不滿稱再不加時間他就自殺。


    “要不然,把學費再提高一些,門檻高了,很多人就不會找來了,”主任遲疑了下,小聲道,“還有學校裏的老師們,也希望能提高一點福利。”


    “福利是該加的,”希銀頓了頓,“學費就不必加了,你好好勸說那些家長,讓下學期再來,這期是沒辦法了。”


    “也是,您現在也不必四處找讚助了,”主任點點頭,“那您繼續吃。”


    希銀低下頭,看著還算豐盛的飯菜,一口氣堵在喉頭,突然就覺得沒有胃口。


    幹脆放下碗,趁著這不多的時間,在網上真心實意地雲玩家一起大罵狗官方死全家,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開公測。


    上線後,希銀考慮著劇情將來的發展,按女神的操作,石勒是一定會解決的,南方的晉朝到等到十年後,才勉強算是占據了東南之地,三十年後,才收蜀中,所以,活動肯定是還有的,但要提前做好準備。


    按得一州開一次內測,下一次內測應該就快了,至於貢獻……


    希銀看著石見銀礦在日本的位置,覺得,那麽大一塊地方,隻占一個銀礦,未免太可惜了。


    再者說,如果想去美洲,從日本出發,要更近一些,到時南方的船肯定是順著北太平洋的洋流去美洲東部,那麽,一定會在日本做補給!


    如果能順風混一波,未必不能再來一回爆發。


    不過,自己在遼東走不開,最好找一個合適的人去扶桑建立港口,同時傳播文明什麽的,如果能把女神的統治擴大到那裏,貢獻肯定不會低,到時再掙一兩個號應該都可以。


    嗯,就這麽辦。


    希銀幾乎沒有遲疑,就開始起草了東渡的計劃書,青州的化工佬就是這樣混去的,自己應該也能試試。


    北方,薊縣肖妃和秀兒又坐到了一起,煙霧繚繞,棋盤之上,黑白落坐。


    在她們身邊,豁然掛著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


    “人手不夠。本土還未平定。”秀兒淡定道。


    “圍棋之道,不在於一子一道的得失,”肖妃淡定地拈起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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