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層層打開了圍繞在李秋雨睡床周圍的法陣。


    由於害怕顧青山暗藏了什麽毒手,所以整個過程進行的異常緩慢。


    李秋雨在最後才被眾人喚醒。


    當她得知自己被顧青山下手弄昏,她表示很憤怒。


    李春刀進一步解釋後,她得知對方的目標竟然不是自己,而是是李三郎。


    她更憤怒了。


    “哥,我這樣的美人,他都不動心,是不是有毛病啊?”李秋雨憤憤的道。


    李春刀無奈道:“別想多了,他是想利用秋山的那種通靈力量,跟你的姿色沒關係。”


    “行了,不必多說,今後春刀搬過來與秋雨秋山同住,省得那顧青山又來騷擾。”山海棲霞道。


    “是。”李春刀說。


    這時,忽然一片深紫色的骨片從天而落,懸浮在山海棲霞麵前。


    她接了骨片細細一看,麵上忽然變了顏色。


    眾人瞧著都是心中一緊。


    “宗主,沒事吧?”謫劍仙王順問道。


    山海棲霞目光一掃眾人。


    在場的除了十三歲的李秋山外,都是流派的中流砥柱。


    山海棲霞便說道:“屍體已經出現了異變,我們必須調集人手,不能讓那些人獨吞其中的秘密。”


    眾人渾身一震。


    屍體。


    什麽屍體?


    必然是那頭惡鬼!


    那是迄今為止發現的唯一一頭原始的六道怪物屍體。


    它關係到整個六道的秘密!


    顧青山也幾乎沒控製住麵色。


    這件事太大了。


    不管怎樣,絕不能讓惡鬼世界從中得到好處,否則九億層世界危矣。


    可是自己現在該怎麽脫身?


    自己現在的身份十分清白,也經受住了層層摸查,來之不易。


    就連山海棲霞剛才說話,也沒有瞞著自己。


    因為她覺得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事實上,若不是顧青山之前與她交換過情報,確實無法從這句話裏猜出來什麽。


    顧青山在心中飛快的推斷,卻聽山海棲霞命令道:“李春刀和王順,你們守護流派;張九白、徐幽海,你們立刻隨我一同去大墓!”


    “是。”眾人應道。


    山海棲霞不等再說什麽,身影已經衝天而起。


    百滅聖手張九白和擁骨老人徐幽海緊緊跟隨在她身後。


    他們的身形在半空閃了幾閃,就徹底消失了。


    謫劍仙王順收回目光,說道:“你安頓你的弟弟妹妹,今晚的警戒我來,明天白天換你。”


    李春刀點頭道:“好,我們輪換,如果發現顧青山再來,立刻示警!”


    “恩。”


    王順轉身便走,邊走邊召過衛兵,開始重新布置整個流派的警戒。


    遠遠的,聽見他說:“都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崗哨增加三倍,直到宗主他們回來……”


    李春刀收回目光,衝著李秋雨和李秋山道:“行了,從現在開始,我來與你們同吃同住,保護你們。”


    顧青山遲疑道:“可是,我們要怎麽住?”


    兄妹兩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李秋雨的洞窟已經被斬成了斷壁殘垣。


    ——這是剛才李春刀衝出來之時,一刀斬開的結果。


    “哥,你先賠我房子。”李秋雨喃喃道。


    李春刀大手一揮,道:“我找幾個骨師來修,很快就成!”


    ……


    第二天。


    顧青山照常上學。


    李春刀白天要輪值,就沒跟著他。


    反倒是謫劍仙王順跟李春刀交班的時候,主動說要保護顧青山。


    “你保護他?這不是宗主給我的任務麽?”李春刀不解的道。


    王順淡淡的道:“因為有機會再碰見那個顧青山——上次讓他跑了,這次我不再試探他,見麵就全力以赴,一定要留下他!”


    他摸摸顧青山的頭,溫聲道:“李三郎,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那……就……謝謝王大哥了。”


    顧青山麵色複雜的道。


    他一個小孩子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別人還以為他是有些感動。


    李春刀聽了也覺得有理,便把顧青山交給了王順,自己去輪值去了。


    然後……


    在上學的路上,王順一直跟著顧青山,同時警惕的注意著周圍一切動靜。


    進入修習社的時候,顧青山眼瞅著幾個同學走過來,適時開口道:


    “王大哥,我們上課的時候你最好別進去,不然你這樣的大佬呆在教師裏,同學們什麽都聽不進去的。”


    王順眉一挑,正要說話,卻見幾個孩子已經衝了上來。


    “謫劍仙大人!”


    “天啊,是劍仙本尊!”


    “哇,我沒眼花吧,他怎麽跟著李秋山一起來修習社了?”


    王順目光掃過那些孩子,看到他們後麵越來越多的少年。


    他嘴唇動了動,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最終,當少年們開始上課的時候,他便站在修習社最高的樓頂,用氣機鎖定了整個修習社,默默的監控著所有的風吹草動。


    上午雜學課。


    這堂課是講述諸多世界風土人情,以及百科知識的課。


    一切正常。


    下午,又到了戰鬥課。


    顧青山再次進入那個被毀滅的世界。


    “呼——”


    顧青山歎了口氣,整個人陷入沉思。


    那個古老的惡鬼屍體已經產生了異變,萬獸深窟和惡鬼世界肯定都集中了所有的好手,密切查看著情況的變化。


    但是自己現在去不了。


    不出意外的話,今後白天有謫劍仙王順,晚上有刀尊李春刀,自己很難再脫離他們的視線,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這個毀滅的世界,是自己唯一可以獨處的地方。


    ——這次雖然王順沒跟進來,但難說他下次就反應過來,要求跟進來保護。


    也就是說,這一次進入,很可能是自己最後的獨處機會。


    要做什麽的話,就必須抓緊這最後的機會,否則隻能放棄這個身份……


    “戰神界麵。”顧青山呼喚道。


    “我在。”


    戰神界麵發出聲音。


    顧青山醞釀了一會兒,說道:“你有沒有查探過我所獲得的這個傳承?它到底有沒有問題?”


    少見的,戰神界麵反問道:“你在懷疑什麽?”


    顧青山道:“以‘夜遊神’進入大墓,那些虛空怪物都搶著要給我傳承,我尋思它們其實想做的應該是活命,而不是找傳人,否則那虛空幽暗之母不會在我拒絕之後,立刻就想咒死我。”


    “還有,其實我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其實並未沾染過這個世界的什麽東西,但是靈魂尖嘯者見了我之後,卻恐懼的寧願融入混沌。”


    戰神界麵一時沒有反應。


    顧青山繼續說下去:“李秋雨說我通靈的時候,曾經看了她一眼,其實作為一名修行者,到了我這個境界,已經可以徹底的控製自己的身體,別說看人一眼,就是一根毛發的變化,我都能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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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說的不是假話,那麽看她的一定不是我。”


    這話聽上去有些滲人,但戰神界麵依然沒有回應。


    顧青山進一步道:“綜合以上幾點,我認為我所得到的傳承似乎有一些問題——難道你沒有察覺?”


    等了一息。


    顧青山看見自己的魂力被劃走了一千。


    緊接著,戰神界麵解釋道:“傳承是這樣一種東西:”


    “它是一種特殊的術法,類似於灌頂,將過去的知識技能和感悟經驗糅合在一起,全然注入被傳承者的識海之中。”


    “——因為傳承隻是傳承,最終決定學不學、練不練、用不用的,都是被傳承者。”


    “所以,戰神界麵乃至一切秩序與混亂,以及其他別的什麽,對於傳承的判斷隻有一個:”


    “準予通行。”


    “綜合來說,假如在事後傳承出了問題,本界麵有決心、有信心、有能力直接把傳承從你的識海之中抹除。”


    顧青山靜靜聽了,仰頭想了一會兒。


    “我在想……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傳承,它本身對我是無害的,所以可以通行。”


    “但是,在我完整領悟傳承之後,會觸發什麽事情。”


    戰神界麵道:“如果觸發的事情對你有害,本界麵將直接抹除相關傳承。”


    顧青山搖搖頭道:“不,觸發的事情本身不會對我有害,但是會害了我。”


    這話拗口。


    他進一步解釋道:“比如——產生某種通靈召喚,這是對我無害的召喚術法,所以你允許它存在。”


    “正確,本界麵允許通靈召喚。”戰神界麵道。


    顧青山眼神變得深沉,繼續道:“但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們所召喚來的存在,很有可能從我的命運中將我替代。”


    “它將得到拯救,而我,會被它放入它的命運之中——那一定是無比淒慘、永恒受苦、再無出期的絕望命運。”


    “靈魂尖嘯者連融入混沌都不怕,但卻不敢與我戰鬥,一定是在害怕什麽。”


    “我想來想去,比永久消失更恐怖的情形,應該就是類似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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