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安用出狠辣手段,正在盡興折磨四鵠,忽然聽得樓上有人說道:“請大人手下留情!”瞬間,眾人都是一驚。


    與此同時,也便有個人自客棧門口匆匆進來,一看如此光景,登時也呆了,弄不清眼前是何狀況,正欲向前,旁邊的掌櫃見狀,急忙將他拉住,壓低了聲音說道:“蘇大夫,稍安勿躁。”


    蘇青一怔,便停了步子,看了看地上的王四鵠,又抬頭看看樓上欄杆處的月娥,卻見她正徐徐低頭向一人行禮。


    這一時候謝敬安轉頭看,正巧見樓上月娥斂身行禮,雙眸低垂,說不盡的溫柔可憐。


    原來月娥自見到謝敬安出現的時候,便知此人來曆非凡,這王四鵠怕是討不了好,定要吃苦頭的,她本想退回房間內,不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然而她卻沒想到謝敬安的手段,竟然超出她的想象,又見謝敬安懲治王四鵠這一番,幾乎把她也驚得呆了,正要出聲,幸虧又見衙差來了,本以為事情會告一段落,卻沒有想到,連衙差也是沒法兒逆這小侯爺意的。


    月娥見了四鵠慘狀,一時反應過來,倘若不出聲勸阻的話,王四鵠不死也隻剩半條命,他雖然不是個好人,卻也並不算是個壞透了的惡人,何況今番他是為了自己才來鬧,倘若死在此地……


    謝敬安要的正是月娥的這一聲,聞聲望著月娥,眉毛一挑,卻不說話。


    月娥被他看了一眼,覺得頗為異樣的,然而心頭隻想,這少年美的異常,手段更是非凡,真是遠一點才更好,恨不得不跟他說話。但如今騎虎難下,隻得遙遙地行了個禮,說道:“小婦人鬥膽冒昧,還請大人手下留情,此人生性本也不算太壞,何況罪不至死,還請大人高抬貴手,饒他性命……”


    月娥斂眉委婉說來。她看著被謝敬安踩在腳下的王四鵠,到底是女子心軟,又是天性良善之人,就算原先多痛恨他也好,到見他落得如此淒慘的境地,卻仍舊於心不忍。


    此刻,但凡有個人替王四鵠說話,她也不用如此冒然出聲了。但此時人人自危,就算十個王四鵠死在跟前,恐怕也不會有人出頭,難道眼睜睜就看他死了?


    謝敬安聞言便點頭,雙眼深深看了月娥一眼,似懂她心意一樣,臉上也露出那深明大義的表情來,說道:“既然有人既往不咎,本侯也無謂做壞人,隻不過,這些人冒犯本侯,卻是輕饒不得的。”


    他說著,便將腳抬了開去,王四鵠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聲,嘴巴幾度開合,宛如被放在砧板上的魚,給人用刀狠拍了幾下,奄奄一息似的,如今才能喘氣。


    謝敬安眼睛一掃其他衙差,才說道:“你們來的正好,這幾個人調戲良家女子,又對本侯出言不遜,將他們帶回去,讓賀知縣看著辦吧。”淡淡一聲吩咐,幾個衙差爭先恐後而上,將王四鵠跟眾人橫拖豎拉,弄了出去。


    客棧內的眾人方才都在後悔留下,一時如置身地獄,大氣不敢出。見狀這才慢慢地各自鬆了口氣,有聰明的,趕緊也趁著這功夫貼著牆根兒,自門口溜走大吉。剩下幾個反應遲鈍的,見客棧內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才醒悟,半點也不敢再看那魔王,也都忙不迭地縮肩低頭,輕手輕腳飛跑走了。


    月娥卻沒想到自己的話竟如此好使,這少年侯爺明明看來凶狠霸道,月娥心中也是沒底的,隻是為了救四鵠才強出頭,如今見謝敬安果然聽了自己的話,饒了四鵠一條命,她心中忐忑,不知是該謝那少年一聲的好,還是趁機退回房內去,心底躊躇片刻,一眼掃見蘇青正站在門邊上,見狀心中再無疑慮,轉身入內去了。


    蘇青聞訊趕來,不料仍舊晚了一步,隻看到謝敬安將王四鵠整治的半死不活,一幫衙差得了命令,不由分說將王四鵠眾人拖著向外走,蘇青趕過去,叫道:“王四哥?”王四鵠已經有氣無力,眼睛都被血迷的模糊了,哪裏還能回答他什麽?


    衙差們生怕謝敬安責怪,便也不停腳,隻拉著王四鵠等出去了。蘇青攔擋不及,掌櫃的又將他拉住,低聲說道:“蘇大夫……”蘇青這才又見掌櫃的半邊臉高高腫起,被店小二攙扶著,頓時停了腳步,問道:“掌櫃的你這又是……”掌櫃的不敢高聲,低低說道:“蘇大夫,我無事,隻是小傷而已。”


    此刻,偌大的客棧內除了謝敬安跟他的幾個隨從,掌櫃的跟店小二,剛進門的蘇青之外,再無他人,月娥早在看到蘇青進門之時就退回房間去了。


    掌櫃說話聲音再低,謝敬安也是聽到了的。當下兩隻眼睛便瞥向了蘇青身上,見這大夫果然氣質非凡,通身一派雲淡風清,倒是個不錯的……


    謝敬安上下飛快掃了蘇青一眼,再想看看那樓上佳人,卻見空餘欄杆,人早就不知所蹤,不由一怔,刹那間心底悵然若失起來。


    掌櫃的同小二就走上前,衝著謝敬安行了個禮,說道:“小人參見將軍。”


    蘇青一怔,不免也跟著行了個禮,說道:“草民參見將軍。”


    謝敬安嗯了一聲,打量蘇青,說道:“素聞這天水鎮上,有個名醫,名喚蘇青的,慣能妙手回春,難道就是閣下麽?”


    蘇青沒想到這少年將軍會知自己之名,便仍謙恭回答說道:“正是草民,草民也不過是醫術泛泛之輩,鄉民抬愛,浪得虛名,讓將軍見笑了。”


    謝敬安謙謙如玉,溫和淺笑,說道:“本侯自是心底有數,蘇大夫不用過謙。”


    旁邊掌櫃的見這閻羅王忽然變得如此和藹可親,心底一時茫然,又覺戰戰兢兢。開客棧之人,迎南送北,閱人無數,什麽人物沒見過?但像是謝小侯如此的,還真個是第一次見,變臉變得泰然自若,前後判若兩人。若非是剛才見識了他的手段,單看他此刻笑的春風和暖人畜無害的模樣,又怎會相信他差一點點就弄死個活生生的人呢。


    且不說掌櫃的在心中盤算,謝敬安跟蘇青說話的功夫,外麵有個人匆匆地跑進來,一進門就叫:“姐姐!”猛地轉頭看見掌櫃的,又掃一眼客棧內情形,便將掌櫃的一把抓住,叫嚷問道:“掌櫃,我姐姐怎樣了?我聽說王四鵠帶人來鬧?姐姐現在何處?”


    進門的正是姚小郎,原來月娥得了紫微大帝聖誕的銀子,思量著久居客棧並非長久之計,她既然要留下來,便要尋個安穩地方,便讓小郎帶了些銀兩,尋思在鎮上買一處合適的房子,也好安定下來,總比寄居客棧要強些,也不用整天勞煩蘇青。


    小郎早早地就帶了銀子出門,又尋了自己的老師張橋,張橋是個精明人,又久居鎮上,自然知道哪裏有上好的房屋,且價錢又公道,當下就帶了小郎去看了兩三處,小郎看中了其中一所,張橋便又同他講價錢,委實的盡心盡力,那人見是張橋出麵,自然是要賣人情的,便以極合適的價格賣給了小郎,三個人歡歡喜喜訂了契約,小郎是個會做事的,便請了張橋跟那賣主,正在酒樓上點菜完畢,忽然聽到有客人說起王四鵠被一幹閑人挑唆,去找姚月娥的麻煩……小郎一驚之下再坐不住,虧得張橋在,便讓他趕緊先回來,自己留下來相陪那賣主。


    小郎一路腳不點地地跑回,進門來卻見樓內空空蕩蕩,隻以為月娥出了事,頓時嚇得魂也飛了,拉著掌櫃的,急得眼睛裏頓時湧出淚來


    掌櫃見狀,急忙安撫,說道:“小郎稍安,姚娘子無事,好端端地在樓上了,嗯……”他是個曉事的,感覺到旁邊之人的虎視眈眈,打了個哆嗦,便又說,“多虧了這位將軍大人出麵,才不曾鬧出事來。”


    姚良聽掌櫃的這麽說,才安了心,微微閉了閉眼,鬆了口氣,又看向旁邊的謝敬安跟蘇青,疑惑問道:“將軍大人?”


    蘇青提醒說道:“小良,這位是安遠將軍,快快參見。”


    姚良急忙行禮,說道:“參見將軍大人,再多些將軍大人相救之恩。草民方才情急,一時眼拙,請大人恕罪。”


    謝敬安自姚良進門開始就不動聲色打量著他,如今見他鄭重行禮,便又作出那種天衣無縫笑容來,笑得委實燦爛,又和藹說道:“維護這紫雲縣的治安,也是本侯的責任,你無須多禮,快快起身。”


    “多謝大人!”姚良答應了重新抬頭,心想這位將軍大人倒是平易近人,一點官架子都沒有,真是個好官。


    倘若姚良先一步來,恐怕就不會想的如此輕易了。


    這邊謝敬安望著他跟月娥略有點相似的臉,又肅然點頭說道:“本侯也是絕對不允許這等目無王法之事發生的,倘若還有人目無法紀,爾等隻管去縣上告知,本侯定不會輕饒。”


    這番話說的,真是一臉正氣浩然,邪氣不侵,看的姚良心底羨慕,想道:這個人看來隻比我大不了幾歲,竟已經如此能耐了,他年紀輕輕貴為侯爺,又是將軍,偏偏性情又如此嫉惡如仇,為民做主,做人就該如他這般,才不辜負堂堂男兒一番誌向。


    姚良心底對謝敬安傾慕不已。


    謝敬安望著姚良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想什麽。他跟姚良不同,在京都之時,過得雖然是花花奢靡生活,因出身大家,周遭都是些形形色-色爾虞我詐,那等口蜜腹劍,兩麵三刀的功夫,最是拿手不過,哪裏似姚良這般單純?如今他有心在姚良麵前裝束,姚良又怎麽會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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