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冥河血祖的不死大軍抵擋起來,都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


    近乎於萬載日夜不休的征伐,其中不知多少存在已經被數之不清的生死磨滅了自我,淪為隻知斬敵的屠戮者。


    更有甚者神魂都在這無盡的生死輪回之中被消磨的一幹二淨,即便能夠死而複生,然這其中卻是對於意誌最為殘酷的考驗。


    或許當初心有不甘,或許當初心中有誌,可無數次的死亡,望不到盡頭的殺伐卻足矣磨滅一切。


    脫離了生死輪回的他們甚至渴望能夠真正的死去,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然但凡心中大誌仍在者,無一不是絕頂之輩,他們不畏死亡,不為殺伐,一切的手段盡皆是為了勝利,為了那一道足矣照亮天地的曙光。


    可無論怎樣,這些當初選擇了為凡塵付出一切的存在都值得被銘記,被歌頌!


    雪中憐又怎忍心看著他們被諸天蠶食殆盡?她知道,最後一戰的時機已經到來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日晨,卻並無神陽升起,隻因黑鴉也去了封天雄關,這是凡塵真正傾盡全力的一戰!


    數之不清的修士於封天雄關集結,一艘艘戰船橫滿了虛空,為首那一道道猶如神陽一般明亮的身影,散發著厚重到了極致的道蘊,凡塵之勢此時此刻被壓抑到了極致。


    億萬裏虛空被衝的盡是裂痕,處於不斷地修複以及破壞的過程中。


    這一刻,雪中憐回首望向凡塵,一輪明月於空,灑落清冷月光,明耀天穹。


    便是那漆黑的夜也無法阻擋雪中憐的目光,她所望的正是昆侖山巔,青竹蓮海所在的方向。


    可如今的青竹蓮海便猶如死一般沉寂,便是那清冷的月光也無法照入絲毫。


    她知道,自己終究是等不來了,長歎一聲,喝道:“今時今日,定將被載入史冊,成為時間長河之上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我有幸能與諸位一同參與其中!”


    “這一戰,爾等自當傾盡全力,無論勝敗,是非對錯自有後人評定,我等所要做的,隻是讓心中無悔而已!”


    “戰鼓起!”


    話音一落,轟隆戰鼓響徹諸天萬界,啟戰之角吹響,凡塵那被壓抑到了極致的氣勢於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一時間線以一眾證道大能為首,數之不清的凡塵修士猶如虎狼一般衝殺而上,喝聲震動諸天!


    與那冥河血海一眾不死大軍匯合,對那擋在前路之上的最後十重天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這一刻,望著凡塵那近乎於碾壓一般的攻勢,諸天群仙心中冰涼,眼中所升起的絕望之中看不到絲毫曙光!


    回首望,諸天一方隻餘十一尊天主,且個個帶傷,萬載的大戰讓諸天群仙的死傷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沒了大赤天主作為靠山,他們再也沒有造化蘇生的手段!死了就是死了!


    可以說,諸天已經拚盡了一切,如今之所以還殘留有十重諸天,全靠心中的那一口怨氣頂著。


    然而麵對凡塵近乎於傾盡一切的攻勢,諸天就連那最後一口氣也被打破,可即便如此,諸天也仍舊會戰,戰到最後一刻!


    曾經,為了成仙,他們甚至舍棄了本我,那是一群將仙道看的比命還重要的家夥,而今諸天盡破,仙道不存,他們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刹那間,凡塵與群仙的洪流碰撞到了一起!


    入目盡皆是絢爛的道法以及耀空的仙光,有些修士,真仙甚至不知怎麽一回事,便已經失去了知覺,就連神魂都於這浪潮被無情的磨滅,不曾感受到絲毫的痛楚!


    有時,人性命便如這般脆弱……


    恐怖的浪潮之下,群仙苦守的第十重諸天就這麽被生生磨滅,山河大地,漫天宮闕,瓊樓玉宇盡皆被碾為虛無,就連點渣都不曾留下!


    浪潮之下,群仙的陣型被頃刻間打亂,便猶如炸了窩的馬蜂一般,而一眾凡塵強者則是展開了毫不留情的屠殺。


    即便是個人力量再強,於這無窮無盡的修士浪潮之中都顯得如此渺小!


    很快便將之吞噬了盡半,雖說被逼到了絕境的群仙是瘋狂的,甚至自崩仙道,拉著周圍的人一起去死!


    每時每刻逝去的生靈早已無法用數字來衡量,雖凡塵所付出的代價要遠遠大於諸天一方,可現實卻是凡塵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開戰僅片刻的功夫,便已經將諸天一方的戰力擊潰,即便僥幸沒死,卻已失去了再戰之心,朝著更上方的諸天潰逃而去!


    僅剩的十一尊天主,於開戰之初一眾凡塵證道圍攻之下便斬了四尊,接下來的廝殺中,又被青牛道人頂死一尊!


    另一尊天主則是被香珠用苦海生生磨滅為虛無,她如今的戰力絲毫不弱於證道大能,隻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卻無法用道內的境界衡量,隻因她不屬於這大道之下!


    開戰之初,諸天一方本想以一眾天主死命圍攻凡塵落單的證道強者,怎麽說也能拿下一兩尊,可凡塵卻沒給諸天絲毫機會,上去就是一陣猛轟!以數量及實力上的絕對優勢給予讓人絕望的碾壓!


    轉眼間,諸天僅剩的天主便死的七七八八,隻剩可憐的五尊,且其中四尊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心,後撤至更上層的諸天……


    他們知道,不撤就是死,如今已經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凡塵的攻勢,諸天已呈必敗之局!


    獨剩何老一人呆呆的望向紛亂的戰場,那一雙渾濁的眼中倒映著遍地的殘屍,那一尊尊被無情屠滅的真仙。


    這一幕,像極了曾經群仙墜凡,屠殺眾生一般的場景,如今可謂是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然而這一刻,何老反倒是放下了一身的戒備,怔怔的望著戰場,苦笑道:“這一天,終還是來了麽……”


    “李青蓮啊李青蓮,勝的果真是你,一切的垂死掙紮盡為徒勞麽?”


    “為何,為何這原本會是屬於諸天的勝利最終破碎,是我等不夠強麽……不是!”


    “自那一日起,諸天便一直被左右,不曾擁有自己的意誌,仙之一字於天之下也不再為仙!”


    “我已忘卻了自己立誌成仙的初衷,已忘卻我為何站在這裏,為何淪落到這等地步……”


    “我……有真正的為自己活過麽?”


    這一刻,何老立於閃爍著血與火的戰場中捫心自問!此時此刻,生死對他來說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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