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我等的不是你。”


    也在這時,那青年隻聽耳邊傳來呢喃,如同大夢方醒,而那一直盤坐入定的人,也睜開了眼睛,但目光並沒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有些落寞,有些失望的看著蒼穹,看著天地盡頭,他在等著什麽。


    青年立時如臨大敵,但忽然,就在他欲使出殺招的時候,他像是看到了什麽,身形立止,而且麵色陡然一白,更像是記起了什麽,滿眼的不可思議,眼神微顫,麵容像是失去了血色一樣。


    那是一把小刀,七寸長短,薄如柳葉,就那麽靜靜地半插在那人身前的土中,可偏偏這把普通飛刀就好像有著無窮的魔力,磨滅著他的力量,他的情緒,他的無懼,他見過,就在昨日,他更是顫過,亦在昨日。


    而今日,這把飛刀,已沒了昨日的璀璨,昨日的光芒,但,他依舊發顫,內心亦是在顫。


    “小李飛刀?”無比澀然的話語就好像從他牙縫中擠了出來,帶著微微生變的聲音,肯定,卻又疑問著,隻因他希望是自己猜錯了,看錯了。


    他能撕虎裂豹,他能使三千尺的飛瀑倒流,他無懼任何敵,但,在這把飛刀麵前,他卻沒有再向前邁出一步的勇氣,他更是沒有轉身的勇氣,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像是引頸受戮。


    昨日之前,他沒見過這把刀,他隻是聽過,但他相信,這世間有很多人不會想看到這把刀,包括他在內。


    千萬遍不停錘煉的身軀,他可以無視酷暑寒冬,但此刻,他忽然感覺有些冷,冷的入骨入髓,隻因自己之前對眼前這人起了殺意,動了殺心,多年來的廝殺已讓他忘記了敬畏,而如今,因這一把普通的飛刀,他又生出了這久遠的感覺。


    “離開吧。”


    久久,暮東流的話才出口,帶著那般的平靜。


    青年聞言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這才慢慢放了回去,然後臉色複雜難看,他年輕,所以他輕狂,但如今,在這個人麵前,他連動都不敢動,沒有殺意,沒有殺機,可他確實不敢動。


    甚至是那人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這讓他原本鋒芒畢露的氣息瞬間碰壁,好似明珠蒙塵,失魂落魄之下,便轉身踉蹌而去。


    而暮東流則始終看著天空,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眼神忽的一動,隻因遠方天際生出了驚變,一道浩瀚靈力自遠方劃破天空而來,帶著莫匹凶威降臨這座矮山,目標竟赫然是變成李尋歡的暮東流。


    兩天一夜,沒等來想等的人,等來的,除了不識之人,還有一個莫名的對手。


    “敵人?”


    暮東流看著那道難匹的靈力眼眸才微微動了動。


    而同時,那天空之上,已多出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相貌堪稱絕色,秀麗清美,膚如羊脂白玉般細膩,但,卻有著一股恐怖的威儀,難言的霸道,這是與生俱來的氣質,比世間九成九的男子強了太多。


    即便是她身穿紫色的羅裙,亦是難掩絕世風姿。


    那恐怖一擊轉瞬即至,然而,卻在暮東流身前消失無蹤,甚至是連一絲塵埃都未揚起。


    嗷……吟……


    天空中神秘女子麵容不變,然她身體之中忽然激射出兩道金紅色的流光,那兩道流光不過瞬息竟已化作一條金龍一隻火鳳,金龍神威如獄,火鳳雙翼一展便是焚天之炎,二者相合再出一擊。


    “錚!”


    暮東流雙目再動,他終究還是出手了,一抹宛如夜盡天明的光華瞬間自他手中蔓延向天際,迎上了那一龍一鳳,一柄飛刀。


    “你,複姓上官?”


    他說著心中的猜測,眼中泛光,難言其意。


    而那天空女子聽到這句話,再看到那刀,頓時瓊鼻之上的眉心皺起,那一龍一鳳在那一式飛刀之下竟是平分秋色,恐怖的靈力波動頓時卷動無邊浮雲。


    “你不是他。”


    那女子聲音清脆至極,猶如山泉滴落,動聽且清冷。


    隻見那龍鳳異象隨即一轉竟然化作一雙神環,一金一紅,被那女子收回腕間。


    而那把飛刀,則是隨風而散。


    暮東流仔細打量著那女子,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突兀的出手而惱怒,他的身形在恢複,光華流轉,沒有人打擾他,即便是小花也是安靜的趴在他的肩頭。


    “你,來自中原?”


    終於,隨著暮東流那疑惑的話,天空的女子,那好似永遠波瀾不驚的麵容變了,變的驚疑,變的古怪。


    因為在這個世界,是沒有這個字眼的,中原,可能在一些人的耳中,這不過是個地名,但,在一些特別人的耳中,這,代表了另一個世界。


    因為,中原,有保定城,有李尋歡,有阿飛,有陳摶。


    暮東流並不確定,但當他見到這個女子,見到那龍鳳雙環,他還是安耐不住,開口問了。


    “你聽說過荊無命嗎?”


    那女子麵容再變。


    “你聽說過阿飛嗎?”


    暮東流並未停止。


    女子此刻麵容更是複雜無比,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那種驚疑,還有種激動,以及不解,太多了。


    “怎麽可能,此間,除了我們,怎麽還會有人能……能過來?”


    那女子嬌軀一震,口中已是匪夷所思的自言自語著。


    但,暮東流聽的很清楚。


    “這不可能。”


    那女子麵容一變,根本不相信。


    像是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我也是。”


    暮東流緩緩站起,他目光灼灼就如永世不息的火。


    “隻是,我並不是後來者,在我那個時代,我曾與七大派為敵,我曾與陳摶,李尋歡,阿飛為友,我有一個叫做龍小雲的徒兒,我曾舉世皆敵,也曾舉世無敵。”


    暮東流說著,腦海之中已是陷入太多的回憶,一幕幕,如今再看,實在珍貴非常,很多事情,唯有經曆過才會懂得,他就像是在說著一個個故事。


    “那個時候,我有一個稱呼,他們稱我為魔刀。”


    “你是,暮東流?”


    女子開口了,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失聲開口。


    而暮東流止住了,因為,已不需要他再多說,因為,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嗬嗬……哈哈……”


    口中輕笑漸起,逐漸化作狂笑,笑的酣暢淋漓,笑的痛快無比,笑的眼角流淚,隻笑的好像要震下天上的日月星辰,震碎大地的山川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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