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的動作快得很,傅喬殷他們還沒找到個地方落腳,就看到大牛已經把驢車給套在了驢上,吆喝著將驢給從院子裏拉了出來。


    說那是車,其實也就是一個板子,後麵再拖了兩個輪子,大牛的手上還牽了根吊杆,前麵套了個胡蘿卜,一甩一甩的引著驢走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驢車的簡陋超出了傅喬殷和白孟的想象,曾幾何時以他們的身份竟然還要坐這種又髒又破的車,光是站在那裏還沒坐下去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身上的衣服都要被弄髒了。


    “哎那個……喬殷啊,我們真的要坐這個驢車?”白孟吞了吞口水湊到傅喬殷的旁邊咬耳朵道,“你看這個驢車,仔細看看,你真的想要坐麽?”


    傅喬殷抬手推開了白孟,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抱著祝辰坐在了車尾,“不坐驢車你是想要走過去?”


    “那不是……也不是不可以嘛?”


    “行啊,你走我坐驢車。”


    白孟焉了下來,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爬到了車尾坐了下來,讓他一個人走個幾十裏路是不可能的,就不說他現在是個凡人就連以前從來不需要擔心的填飽肚子現在來看都是個問題,光是比起之前來虛弱了不少的體力都是個問題了,之前走到這個小村子來都費了半個月,每天休息的時間都占了一大半。


    這個速度的話……


    白孟算了算。


    等他走到鎮子的時候估計也要死了吧?


    “喲,不是說要走過去麽?”傅喬殷挑眉對著坐在他旁邊的白孟問道。


    “那也不能我一個人走啊對不對,既然你們倆都坐驢車的話那我不跟著一起的話不是顯得太不合群?”白孟嘿嘿的笑了兩聲。


    傅喬殷麵無表情的看著白孟。


    “行吧我說實話,你們不能直接將我丟下來這樣不厚道!”白孟舉起了雙手擺出了投降的樣子。


    “早這樣多好。”


    “這不是閑下來的話就會想些有的沒的的事情麽,我總怕我萬一腦子一個不對勁又跑回去找人了。”


    白孟的臉上滿是掩蓋不住的落寞,傅喬殷想了想抬手在白孟的頭上揉了兩把,隻是還沒讓白孟感受到安慰就被祝辰拉著手臂又把手拽了回來。


    “順應本心就行了。”


    自嘲的笑了笑,白孟也沒說傅喬殷說的對還是錯,他當然知道順應本心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是什麽,到底是想要自己做什麽。


    摸著自己的心來說,白孟真的是一點也不恨疏參,這一開始確實是疏參先找他的,但是接受了疏參的是他自己,願意琢磨那些東西送給疏參的還是他自己,疏參也不是沒有拒絕過自己,隻是自己卻一廂情願的覺得這樣都是對疏參的好,非要強迫人全部收下來,直到他習慣了下來,習慣了收下白孟的東西。


    還習慣了朝白孟索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些明明一開始都是白孟自己的錯,但是真的讓他跑回去跟疏參和好的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又不是傻,疏參到了最後的時候心安理得的找白孟要靈石要符隸然後換成銀子去給其他姑娘贖身的事情白孟又不是不記得,以及之後疏參和那位姑娘的親親我我,這些事情都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要是說一開始還是白孟的錯,那麽後來的疏參也不是個好東西。


    不過話說回來……


    “哎你說,這是不是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我如果一開始對他差一點的話最後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撓了撓後腦勺,白孟對著傅喬殷問道。


    “確實,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不過可能會更糟。”


    白孟被傅喬殷說的一噎,他還沒想明白傅喬殷為什麽這麽說,大牛就已經喲嗬著一鞭子打在了驢子的屁股上,驢子叫了出聲,邁著四條腿緩慢的走了起來,這猛然的動作弄的坐在後麵的三人一個踉蹌,白孟甚至還差點掉了下去,就坐在傅喬殷懷裏的祝辰還好一點。


    “嘿,小心點可以麽!”拽著木板勉強坐穩,白孟不滿的叫出了聲。


    “哈哈哈抱歉抱歉,這驢車確實有點不穩,讓老爺受驚了。”大牛扭過頭對著白孟道了個歉,誠意雖說沒多少,但好歹也算是道了歉,白孟翻了個白眼也算過了去,背對著大牛接著跟傅喬殷沒話找話說,他這樣也就沒看到大牛的眼中一閃而過的苦澀,高大健壯的漢子在一瞬間宛若矮了一截。


    無比的頹廢。


    大牛的一舉一動當然是瞞不住傅喬殷的眼睛,金丹期修者就算是不刻意放開神識,這麽短短的距離他的一舉一動當然還是不可能瞞住傅喬殷。


    隻是他這笑的在白孟看起來就是莫名其妙,抬手放在傅喬殷的腦袋上,白孟問道:“腦子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


    “那你笑什麽?”


    “哦,想起我徒弟了。”


    傅喬殷是隨便找了個理由,但是這事兒對於白孟來說是新鮮的很,祝辰當上他徒弟的時候他總覺得祝辰簡直就是生來氣人的就沒跟白孟說過,這會兒被白孟一問還愣了愣,莫名的後悔了起來自己剛剛幹嘛多話。


    “認識那麽多年我還不知道你有個徒弟哎,是男是女長得怎麽樣?”


    看著白孟這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傅喬殷也不好意思把這個話題過過去,隻得幹脆往後說了下去,“男的,樣子長得不錯,但是性格有點毛病,跟了我幾年之後就被他爹接回去了。”


    “你喜歡他?”


    “……不,一點也不喜歡。”傅喬殷嘖了一聲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他在說謊,要是不喜歡的話怎麽可能猶豫。”九霄仙人不滿的開了口,他本想是安慰一下祝辰,免得祝辰又閑著沒事鑽牛角尖,卻在話說出口之後猛然想起現在的祝辰並不是之前的那個什麽都記得的祝辰。


    “……啊那個,我剛剛是隨便說的。”


    “你是說,主人他有一個非常喜歡的徒弟?”


    “不我也沒說非常喜歡,隻是覺得要是不喜歡的話不可能猶豫那一下。”


    “你認識主人的徒弟。”


    “不……”


    “他是誰?”


    本想避免的問題最後還是被問了出來,特別這問題還一點也不好回答。直接告訴祝辰你就是傅喬殷的那個徒弟的話不要說祝辰不相信,就連九霄仙人自己都覺得牽強的很,就算他親眼看到了傅喬殷給祝辰換身體的過程;但是若是告訴祝辰這個所謂的徒弟另有其人,他又要編出個活生生的人出來。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彌補,這種事情九霄仙人還是知道的。


    “主人他……很喜歡那個徒弟麽?”看九霄仙人不回答,狼崽子也就自己胡思亂想起來,傅喬殷之前跟他說過的有喜歡的人也被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徒弟劃上了等號。


    狼崽子覺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自從他們從那個山穀中走出來遇到了第一個人,就沒有任何的好事情,不是分散了傅喬殷對他的注意力就是剝出了傅喬殷過去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要知道傅喬殷以前有喜歡的人而那個喜歡的人是誰這樣的事情,以前是以前,現在跟傅喬殷在一起的明明就是他,為什麽非要提起傅喬殷以前的事情來?


    “……不這事兒也不能這麽說,你看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要是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話也算是幫自己提前找好了對策,到時候你若是比那個人更耀眼更能吸引他的注意他不是就會……看向你了麽。”


    “是這樣麽?”


    “對對對是這樣。”


    好不容易才將祝辰糊弄了過去,九霄仙人覺得自己也算是盡了仁義了,之後祝辰能不能發現那所謂的徒弟就是他自己就是祝辰自己的事情了,不管怎麽說,九霄仙人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試著逼問傅喬殷那個人是誰的白孟到了最後也沒有逼問出來,可能是由於他嚷嚷的太吵,傅喬殷幹脆一閉眼睛不再理白孟,白孟又吵了傅喬殷幾句,見這人真的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這才作罷,低著個頭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來。


    “你們是兄弟?”見後麵沒了聲音,大牛回頭主動找白孟搭上了話。


    “不,隻是朋友。”


    “哦,看你們關係蠻好的。”


    “那是當然,我們可是認識了不少年了。”


    找到了說話的對象,白孟想了想幹脆也爬到了大牛的旁邊跟他搭上了話來,幾句話一說,倒是讓白孟大開了眼界,這村子裏的漢子似乎平日裏就在大江南北的跑,懂的東西還不少,白孟說的東西他都能附和上那麽幾句來。


    “沒想到你跑過的地方還不少。”白孟感歎道。


    “那是當然,男人嘛,誌在八方。不過你剛剛是在說什麽東西你錯了?說來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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