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傅喬殷終於還是被祝辰給嚇著了。


    可能是因為他的母親對他的漠視多於毆打,傅喬殷對自己母親的恨倒不是那麽明顯,就算是看到了自己母親對自己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情,傅喬殷也隻是對自己的母親愈發的失望罷了,對他有恩的是青枋,教他養他的也還是青枋,即使那些都是謊言,對於傅喬殷而言也都是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他有屬於他的驕傲,就算他的母親和青枋再過分,那也是生他的人與養他的人。


    但是無論是多麽強硬的人都會有懼怕的東西,傅喬殷當然也有。


    他所懼怕的,便是那些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中的童年時期欺負他的那些年齡相當的孩子。


    至今為止他都無法忘記,那些孩子為了確定他真的是怪物而讓幾個強壯的男孩子按住他再扒下了他的褲子的事情,那時的傅喬殷被迫被嘻嘻哈哈笑著的孩子們壓製住,將那殘缺的部位暴露在了眾人眼皮底子之下。


    當時那些人輕蔑的眼神、以及毫無遮掩的嘲笑,傅喬殷到現在閉著眼睛都仿佛還能看到,就算他現在已經足夠的強大了,對付那些人綽綽有餘了,卻也還依舊是傅喬殷的陰影。


    或者說,這便是傅喬殷的心魔。


    而這一次,他的心魔終於被取代了。


    被對祝辰深入骨髓的恐懼所取代了。


    傅喬殷怕祝辰,非常的怕,他本就懼於在他人麵前露出自己的身體,而祝辰不但用絕對的實力壓製住了傅喬殷,還讓他用那般狼狽不堪的姿勢出現在了別人麵前。


    就仿佛在告訴傅喬殷,隻要他想,就能讓傅喬殷在別人麵前醜態畢露,而傅喬殷卻這輩子都違抗不了他,隻要還在他的手上,那麽傅喬殷就隻能是他的所有物,他開心了、就給傅喬殷一點甜頭。


    若是不開心了,想要怎麽踐踏傅喬殷的尊嚴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狼狽的癱坐在地上,傅喬殷的雙手堪堪蓋住臉,他的身體卻還是一片狼藉。傅喬殷想要找東西來遮住自己的身體,卻又什麽都沒有。


    他的衣物早就在之前就被祝辰盡數扔在了大廳之中,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遮攔。


    跟衣冠楚楚的祝辰的對比是鮮明的。


    反正也被看到了,那麽就幹脆就這樣吧。


    傅喬殷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這次真的是陰溝裏翻了船,隻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不早就是世間常理麽。


    崩潰的傅喬殷顯然取悅了祝辰,祝辰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師尊的不對勁,而是彎下身子將傅喬殷抱在了懷裏,像是情人一般在他的耳邊輕聲安慰道。


    這些話在傅喬殷的耳中聽起來卻宛若惡魔的低語。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發著抖,祝辰再怎麽安慰也是徒勞,反而還會讓他更加懼怕他的接近,這樣一來一去之下祝辰也是看出了自己的師尊的不正常,雖說有些奇怪,但這也正是達到了祝辰的目的,他便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反而還好心好意的將傅喬殷帶回了院子之中清洗了身體,親自幫他穿上了衣服,將他一頭青絲細細擦了個幹淨冠上發冠,這才鬆了手。


    這整個過程之中傅喬殷雙目空洞,就如同一個大型的、身軀靈活的木偶一般任由祝辰擺弄著自己,就算是祝辰偶爾手下重了,他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傅喬殷的順從讓祝辰感到了一絲不安,他從背後俯視著傅喬殷,明明這個人已經被自己抓到了手裏,也在他的心底埋下了無法抹滅的痕跡,但是不知為何,祝辰還是覺得自己已經要抓不住這個人了,他像是下一秒就會從自己的世界之中消失,而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從心底湧上了一陣煩躁,祝辰手上梳理著傅喬殷那一頭青絲的動作也重了不少,而直到他手上抓了幾根硬生生從傅喬殷頭上拽下的頭發之時,傅喬殷也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甚至連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九霄,師尊他怎麽了?”祝辰在識海之中對著九霄仙人問道,他的臉上帶了一絲的愧疚,手上的動作也輕了不少,倒是沒有折磨傅喬殷的頭皮了。


    “估計是打擊太大受到創傷一時間恢複不了吧?”九霄仙人的口氣有點虛,他的心底其實也沒有什麽底,當年他飛升的時候還未曾有過道侶……不,別說道侶了,他就連個跟他有過比較大的糾紛的人都沒有,到了仙界之後雖結識了不少的仙君,卻也沒有叩開情愛之事的大門,因而獨有這種事情,他是幫不上祝辰的忙的。


    “……”


    九霄仙人的答案跟祝辰本人想的也是差不多的,在他看來傅喬殷這種人就跟打不死的蟑螂燒不盡的野草一樣,隻要時間長了自然能恢複過來,因此祝辰也不甚在意,他幫傅喬殷打點妥當之後又給他理了理衣服,這才將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可以將一人傳送到某一處的符隸放到了傅喬殷的手上。


    在毫無反應的傅喬殷的臉上印下一吻,祝辰依依不舍道:“師尊可莫要忘了徒兒,不然下一次你我相見之時,無論徒兒有沒有將師尊囚禁於身邊的能力,徒兒也必然不會再放開師尊。”


    他話音剛落,便主動幫著傅喬殷將靈氣灌入了符隸之中,看著麵容豔麗卻又如同木偶一般的男人緩緩消失在自己的麵前,祝辰嘴角的弧度也緩緩的拉下。


    下一次相見之時,他要讓傅喬殷的眼中隻有他,心甘情願的成為自己的人。


    祝辰想的這些事情傅喬殷並不知道,他也不屑於知道,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竟然在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的情況下又重獲新生了。這一番大悲大喜之下讓猛然出現在街坊中間的傅喬殷說不出來話,就連一個表情都做不到,隻是用呆滯的雙眼看著來來往往的那些凡人。


    等過了一段時間,傅喬殷才邁開了步子,抓著祝辰給他的包裹融入進了人群之中,要說祝辰也是想的周到,他選的這個鎮子恰巧就是魔域附近的一個鎮子,在這裏無論是凡人、亦或者是修仙者、修魔者都不會太過突兀,反而是很輕鬆的就能被人接受,就比如說這人來人往的鬧市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人,若是普通的鎮子的話早就造成恐慌了,在這兒卻隻是見怪不怪的事情。


    傅喬殷稍微走了一段時間額頭上便溢出了冷汗,他剛被祝辰狠狠的折騰了一次,若不是修真者本身的強悍挺體能的話他現在能不能站在這裏都是個未知數——畢竟那個地方就算是天生可以接納他人進入的地方,也不是應該長在他身上。


    本就比女人的狹小的地方,被祝辰毫無憐惜的衝刺一番又怎麽會舒服到哪裏去。


    考慮都沒考慮的,傅喬殷抬腿就朝著最近一個茶館走了過去,等坐在了茶館的椅子上,傅喬殷舒出了一口氣來,他那因為對祝辰的恐懼而凝固住的大腦已經在脫離了祝辰的掌控之後漸漸的重新開始了思考。


    現在回想了一下,祝辰必然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夠這才將他放出來的,傅喬殷可以保證,按著祝辰的做法來看,現在的祝辰在嵐山派是沒有辦法囚禁自己這樣一個魔修並且不被人發現的。


    所以他才想出了將自己放走這一種方法。


    端著茶杯的傅喬殷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祝辰哪來的那麽大的自信,竟然覺得將自己放走了他還能抓的回來,這一種盲目的自信對於傅喬殷而言簡直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突破心魔的機會。


    他不知道未來的事情會怎麽樣,但是最起碼現在,他是自由的。


    祝辰這一次某些程度上來說還幫了他的忙,若不是那一場可以算的上是災難的事情之中祝辰做下的事情,傅喬殷的心魔還是童年的那些人的影子。要知道,這樣的心魔最難除去,也最難過關,畢竟那隻是傅喬殷本人的遙遠的記憶而已,一個人的記憶越是長久,越是會被自己所改變,而現在的心魔卻是祝辰,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麽不管怎麽樣,結丹這件事情都比之前有把握的多。


    而最主要的是,現在的傅喬殷對於修煉有了目的,他必須要變得更強,就算修煉的速度不可能超過祝辰,他也要盡量保證自己跟祝辰的差距不會太大,這樣的話他日落到祝辰手中之時,傅喬殷才有足夠的力量保住自己,亦或者是從祝辰的手中逃脫。


    他不會那麽傻的會想著跟祝辰同歸於盡的。


    沒有那個必要。


    將茶一飲而盡,傅喬殷暢快的笑了起來,若說之前那些年在翎雲宗的時候,傅喬殷的目的是讓別人都因為自己的地位而懼怕自己,現在的目的就是讓祝辰這個人想的東西無法如意。


    雖說對他而言沒有什麽好處,還會讓他的日子過的無比的辛苦,但是他快活啊。


    第一次的,傅喬殷急切的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提升修為,依靠丹藥提升上去的浮誇修為並不足以讓他禦敵,不管怎麽說,傅喬殷都不會想做祝辰手中的可以任意處置的寵物,他是一個人,一個堂堂正正的可以靠著自己生活在這亂世之中的男子漢。


    那麽首先要做的,便是在魔境找到一處生存之地。


    三十三


    傅喬殷還沒想好自己之後應該要做些什麽,他現在對於魔境可以算的上是一問三不知,就知道幾十年前多了個魔尊統一了魔境之後讓這地方有秩序了多,每一塊區域都有每一塊區域的尊主,其他什麽的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這樣的話無論是想找個地方站穩腳,還是想要投靠哪一位尊主都是個大問題,他正低頭思考著需要從誰的身上問出這些東西,就有一個俊俏的穿了一身凡人眼中的道士服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麵前,還沒坐穩,便開口對著傅喬殷一臉痛心的說道:“這位大俠,我看你麵堂發黑,不日必有大難啊!”


    “哦?”傅喬殷挑起了一邊眉毛,祝辰可能是怕他一個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什麽法器都舍得給他戴上。


    比如說那個可以掩蓋修為的法器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不過既然你遇到了我那就是我們有緣,這樣吧,我這裏有些可以讓你保命的護身符,隻要五顆下品靈石就行了。”小道士說道,他一張臉笑嘻嘻的,看傅喬殷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又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個小瓷瓶來,一溜的放在了傅喬殷麵前,“我一看就知道大俠你不是池中之物,正好你我有緣,這護身符我就免費送給你,這裏還有些護身用的小藥丸,都是些小東西,但是呀……嘿嘿,最起碼可以當保命的東西。”


    “你叫什麽?”傅喬殷開口問道,他這突然轉移了的話題讓小道士愣了愣,過了半晌這才說道:“周朔。”


    “周朔?你是魔修。”傅喬殷點了點頭,他的境界和周朔一樣皆為開光前期,自然能看的出對方究竟是道修還是魔修,當然,周朔自然是看不到傅喬殷的。


    臉上的笑容凝固,周朔和傅喬殷對視半晌,過了一會兒這才打著哈哈笑道:“對啊是魔修,不過你既然在這仙魔鎮上就應該知道這鎮子是不會在意人的身份的吧?”


    “不知道,我是被人用符隸傳送過來的。”傅喬殷誠實的回答道,他看周朔的目光逐漸戒備了起來,這才無奈的舉起了雙手,說道:“別激動,我也是魔修。”


    像傅喬殷這樣坦白告訴了別人自己是魔修的人,周朔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從心底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要知道他本身過來搭訕就是因為傅喬殷長得足夠好看,合他眼緣,最主要的是眼生也看不出來是什麽修為!肯定是剛到這個鎮子上來的人,這種人若是不宰一刀怎麽行?抱著這樣的打算他興致勃勃的想要過來想要好好的宰一筆肥羊,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一言道出了他是魔修的事實。


    那麽這人至少也有開光期的修為。


    周朔的眼珠子轉了轉,轉眼之間他又擺出了一張笑臉,直接從傅喬殷的對麵蹭到了他的旁邊,一抬手便勾搭上了傅喬殷的肩膀,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必然有緣,這樣吧,你若是以後沒地方去跟我混是最好的。”


    “跟你混?”


    “對。跟我混。”周朔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擺出一副正經的臉,“你知道這魔域雖說有魔尊,每個區域卻也各自有一位尊主,在尊主的地盤上一切都以實力為尊,實力高的才能說上話,不瞞你說,我是在是慚愧,隻有區區開光前期的修為,在尊主的手下根本站不穩腳,還有可能會被別的人看上……這才隻好自圈地盤,苟且偷生。”


    周朔的欲言又止傅喬殷自然明白,魔修放浪不羈,無論是男女隻要是看上了那便會擄回去作為侍妾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聞的,這周朔的長相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恰巧,傅喬殷也不願意在別人的手下做事,準確的說,他是不願意再被那種仿佛穿透了他的衣服的目光再盯著了,勾起了唇角,傅喬殷給自己和周朔各倒了杯茶。


    將屬於周朔的那一杯遞了過去,傅喬殷說道:“自然願意,我姓傅名喬殷,跟你的修為一般,以後就麻煩前輩多罩著點了。”


    “那是當然。”周朔的眸子亮了起來,他急忙接過傅喬殷的茶杯一口飲盡。


    既然已經談妥,周朔邀請傅喬殷前去他的住處,若是傅喬殷願意的話他二人正好在那兒同住,也好有個照應。傅喬殷一口答應了下來,他們二人一拍即合,幹脆就朝著周朔所謂的住處走去,等到了之後,傅喬殷本來臉上掛著的無懈可擊的笑容瞬間出現了一個裂縫。


    周朔所謂的住處就是個普通的山洞,山洞裏除了一個煉丹爐和一堆丹渣以外什麽都沒有,傅喬殷沉默的走進去看了看,發現山洞內還蠻大的後這才鬆了口氣下來。他現在對於周朔原本的身份倒是有些懷疑了,魔修善於享樂,周朔可以在這種地方呆習慣那麽他必定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魔修,而是一個修仙者因為某些原因入了魔,這才成為了一介魔修。


    這樣看來,跟傅喬殷自己的遭遇也有些相似。


    隻是看似相似卻又不像,傅喬殷本身身處名不經傳的小門派,他的生活比起修仙者來說更為接近凡人,他每日都要進食,每日都要睡覺。


    這不是身體的需求,而是常年累月造成的一種習慣,而對比一下同樣是修士,嵐山派的那位名為秦雲的天才卻可以在八歲大的時候就入定多年,一舉突破築基。


    讓傅喬殷入定那麽常時間,在以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位周朔在入魔之前必然不會是在一個小門派,而他這鼎煉丹爐……


    在傅喬殷這個外行看起來,也並非凡物。


    可以給弟子如此優越的法器的門派,傅喬殷隻知道一個,那便是嵐山派。


    “你為何人?”傅喬殷問道,“你看起來並非是普通的修士。”


    周朔苦著張臉,他磨磨蹭蹭了半晌這才開口說道:“對我不是普通的修士,我師從嵐山派,在煉丹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入了魔……這也不能怪我啊是不是,你說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煉丹的興趣的方向有點問題罷了,我怎麽知道會入魔啊……入魔之後我就被師尊趕出來了,他說他能假裝沒有我這個徒弟,也能保我一命,但是以後我莫要再出現他麵前了。”


    說到這裏,周朔還有點委屈,他抽了抽鼻子,像是多年的苦水終於找到人傾訴了一般。“我本身靈根就不是特別好,我們峰又是以煉丹為主,剛被送出來的時候我還是築基後期啊!築基後期!當時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的我去了魔境你知道跟什麽一樣麽!就跟一隻綿羊進了狼群似的,你懂那種感覺麽!每天都要小心自己被人盯上,我難過啊,我超難過,我喜歡的是女孩子不是男人啊!但是為什麽就沒個□□的


    魔修姐姐盯上我,那讓我倒貼都行啊!”


    “……”


    “這也就算了,我盤算著既然不行那我就去邊緣呆著吧,結果那裏又經常有修仙者路過,我這修為在他們眼裏簡直就跟移動供賞似的,一個兩個都恨不得把我殺了帶回門派領賞去,要不是我身上有幾件保命的法寶的話我早就死了,好不容易吧到了開光期我也終於找到了個可以當做洞府的地方,結果每次煉丹還要小心被人發現這裏有人,而且來來回回都要小心謹慎,你說我容易麽我。”


    周朔說到後來聲音已經帶了一絲哽咽,傅喬殷卻被他說的腦子都疼,周朔說了這麽多,他唯一明白了的就是他以前是嵐山派的現在過的很艱難,但是不管怎麽說,傅喬殷覺得還是有件事情要說的。


    “你為什麽不在門口放一塊大石頭再種上點草讓這個地方不是那麽的突兀?”傅喬殷問道。


    “……”周朔停下了哽咽,他愣愣的看著傅喬殷,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等傅喬殷覺得這人都其實是因為被說破了紕漏而惱羞成怒了,他這才走上前來一巴掌拍到了傅喬殷的身上,口氣異常的輕鬆:“哎喲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喬殷你這人真是個好人我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我兄弟,我們以後有難同當有福共享啊嘿嘿嘿,你怎麽那麽聰明呢你,我簡直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


    三十四


    正所謂看人不能光看第一眼,傅喬殷也是在青枋那邊吸取了教訓,他雖說跟周朔住在了一起卻也還是劃分出了自己的一份地盤,成天成夜的縮在那裏打坐修煉著,就連周朔主動找他說話都找不到人,隻能憋屈的自己煉丹再自己出去賣丹藥。


    要說這周朔還是有些身家的,自從找到了辦法掩飾這個洞府,傅喬殷和周朔立刻就弄了塊石頭蓋上去,之後周朔就將自己儲物戒指之中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掏了出來,無一不是百年難一遇的仙草,這些仙草被他單獨存放在了一個小的山洞之中,還去仙魔鎮上買了放藥草的櫃子,將那些東西分類好全部放了進去,倒是也不怕傅喬殷會起賊心殺人奪寶。


    傅喬殷會起賊心麽?


    自然不會。


    要是從前的他的話可能還會嫉妒一番,但是現在形勢比人低,周朔也確實是個直腸子的好人,他對傅喬殷有恩,那麽傅喬殷也不會恩將仇報,隻是這個好,是不是真的也要豎一個問號,要知道,周朔可是從嵐山派出來的人,他又有沒有可能是祝辰放在他麵前的眼線?專門為了監視他而跟他在一起的。


    這個懷疑也不是平白無故,隻是傅喬殷要是稍微知道一點嵐山派內部的事情的話就不會懷疑周朔了。


    嵐山派為修者第一大門派,其中每一峰又自成體係,周朔便是那以煉丹為尊的峰出來的,而他那師尊,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怕麻煩,脾氣也是出了奇的好,還又恰好是醫者,就連祝嚴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沒錯,周朔是入魔了,但是就算他入了魔他還不是被他的師尊從嵐山派送出來了?要知道嵐山派是什麽地方?那裏光是化神期的大能就有數十位,一個小小的築基期的弟子入了魔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賣了周朔的師尊一個麵子罷了。


    祝嚴就算是掌門,也管不了所有的事情,嵐山派跟翎雲宗可不一樣,在翎雲宗,傅喬殷這樣的掌門首徒就是個山霸王,任何人都要賣他三分麵子。而在嵐山派,隻有靠實力才能說的上話。


    並且也隻是說的上話而已,他們是沒有能力使喚其他的人的。


    因此周朔也確實是因為覺得傅喬殷可以結交這才交下他這個朋友的,跟祝辰毫無聯係。


    隻是傅喬殷不知道罷了。


    但他也確實不會起賊心,畢竟那些仙草到了他的手上也就跟普通的草一樣沒什麽太大的用途,就算吃了可以增長修為那也隻是一時的,已經經曆過了一次用丹藥堆積修為,傅喬殷這一次就算是丹藥放在了他的麵前,他都不會再為之所動。


    這修為,還是自己一點一點的修煉上去才穩當。


    就是……還是有一個問題的。


    傅喬殷看著煉好了一爐丹藥小心翼翼的將那玩意放到瓷瓶之中的周朔沉默了下來。


    “我見你這麽多日都忙於煉丹和外出,為何不將那時間放於修煉之上?”傅喬殷拉住匆匆往外走的周朔問道,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周朔總是這麽忙是為了什麽,他們早已辟穀,又不需要換得食物,周朔這樣奔波傅喬殷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周朔的反應卻是傅喬殷沒有想到的,他先是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傅喬殷,隨後咧著嘴就樂了起來,在傅喬殷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哎喲兄弟你終於不修煉了啊!來來來要不要跟我出去賣丹藥糊口?”


    傅喬殷沉默的看著周朔。


    被看的不自在,周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是丹修,本來就是要靠煉丹領悟,但是你看,我若是一味的依靠這裏的仙草遲早有一天會用盡,而且那些……說實在的,現在來用也確實大材小用了,這樣的話我倒不如去賣些丹藥,將換來的靈石再去買仙草,這樣有去有回不也是美哉?”


    這話說的在理,傅喬殷也不好攔著周朔,他最近境界穩定的不錯,最起碼也是一個開光期修士會有的氣勢了,無論周朔是不是真心待他也是對他有恩,再加上他的胃最近不知為何有些不適,總想吃些酸的東西,這荒山僻嶺的又沒什麽東西給他吃,隻有自己外出買這才是正道。


    思考了片刻,傅喬殷說道:“我跟你一同去。”


    “好啊,走走走。”周朔一口應了下來。


    傅喬殷本來以為,跟著周朔出來賣丹藥也不是一件難事,畢竟這世上最為稀少的便是丹修,特別是好的丹修,他們煉出的丹藥若是品階足夠可能會給人帶來奇效。然而傅喬殷沒有想到的是,周朔的丹藥不是普通的丹藥。


    “來你記一下,這個瓶子裏裝的是……唔……是可以讓人增加興趣的丹藥,這個裏麵是安眠藥,這個裏麵嘛……是癢癢粉,你大概記一下什麽是什麽,等下也好去賣。”周朔一本正經的舉著三個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的瓷瓶對著傅喬殷說道,傅喬殷的嘴角抽了抽,將周朔手上的三個瓶子仔細看了一遍,這才開了口,緩緩問道。


    “你覺得這三個瓶子從表麵上看起來哪點不一樣了?”


    周朔被他問的一噎,他倒是忘了傅喬殷不是丹修的事情,同樣的瓶子裏不同的丹藥他們丹修是能依靠那一點藥味聞出來,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一模一樣的,想了想,周朔將後麵的兩個瓶子收了回來,又掏出了長得一樣的瓷瓶出來說道:“那你就去幫我賣這些讓人增加興趣的藥吧,藥效當然是拔群,藥方是我多年來的修改配置出來的,這個你不用擔心,隻要賣出去了就行,記住啊,五個下品靈石一顆!每瓶裏有三顆。”


    傅喬殷迷迷糊糊的哦了一聲,等周朔又教了他一番這種藥應該賣給什麽樣子的人,應該如何去賣之後傅喬殷已經是雲裏霧裏,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看傅喬殷這幅樣子,周朔想了想又從他的手上拿走了幾個瓶子,隻剩了最後一瓶留給傅喬殷試手,轉身就朝著人群中走了去,三兩下便不見了蹤跡。


    讓人增加興趣的丹藥?多年來的修改?


    話說到這個委婉的程度上,身為一個成年人,傅喬殷也自然是懂周朔在說什麽。


    傅喬殷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瓷瓶,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差點沒有個手滑將瓶子給扔到地上。


    他就應該知道丹修入魔必定會有不凡之處!要知道這丹修可是就連練出可以置人於死地的妖都不會入魔的,除非他一心一意的鑽研那些歪門邪道,才會變為所謂的魔修。


    這周朔明顯樂趣就是煉這種類型的丹藥,這才一個不小心入了魔!


    但是他煉的是些什麽啊?某種藥?安眠?癢……癢癢粉?


    祝辰覺得自己需要靜靜,他這一次終於體會到了自己這個新的同一根繩子上的另外一隻螞蚱的不凡之處,卻還是一點話也說不出來。


    站了半天,傅喬殷還是鼓不起勇氣去向人推銷這種東西,他沉默的將那瓶丹藥扔到了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又取出了十五顆下品靈石打算交給周朔假裝已經賣出去了。


    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傅喬殷覺得自己還是不該委屈自己,他這段時間肚子難受的很,又總是莫名其妙的想吐,想想也沒在意,估摸著隻是因為為了將自己的境界穩固而沒有吃東西弄的自己的肚子一時不習慣,傅喬殷想了想也就朝著路邊的小攤走了過去。


    “老板,來一碗餛飩。”傅喬殷坐在了板凳上對著小攤老板說道,就算是坐在板凳上,傅喬殷本身的氣勢也如同是坐在玉床上一般格格不入,他這幅樣子讓老板多看了他幾眼,一雙混沌的眼睛猛地露出了一絲精光,在傅喬殷疑惑的看向他之後這才一咧嘴巴吆喝了一聲,下了一把餛飩入了鍋。


    他那雙看向傅喬殷的眼睛並算不上友好,甚至還帶了一絲貪婪,隻是他是一介凡人,對於傅喬殷而言並不算什麽,這才容忍了這餛飩攤老板放肆的目光。


    “客官,你的餛飩。”老板說道,一碗餛飩被他粗魯的放到了傅喬殷的麵前,他的手指甚至都插在了碗裏,他對著傅喬殷嘿嘿的笑了兩聲,帶了一絲輕慢的說道:“請慢用。”


    這樣的侮辱傅喬殷怎麽可能忍下,隻是這仙魔鎮之中禁製修仙者與修魔者私自鬥毆,更不允許他們欺侮凡人,傅喬殷冷眼看著這個如同螻蟻一般卻又狂妄自大的老板,最終還是將那一口氣憋了下來,站起來便走。


    “別走那麽快嘛小美人,你難道是忘了老朋友了?別這樣嘛,我們小時候可是在一起玩過的,也是脫了褲子的情誼對不對?”老板說道,他的目光愈發的放肆起來,裏麵滿滿的都是猥褻,這仙魔鎮之中的規矩他自然是知道,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仗著傅喬殷什麽都不敢對他做而任意妄為。


    “哦,可能您貴人多忘事,那我就不賣關子了。”見傅喬殷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老板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就是那個,扒了你褲子的人,你莫不是忘了吧?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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