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喬殷話一出口他自己率先就愣住了,明明是和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他幹嘛沒事湊這個熱鬧?他去了又能怎麽樣?又想怎麽樣?從祝辰那裏要來的法器已經夠多了,青枋的東西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這樣的話自己跟去又有什麽用途?


    就算去了,添堵的也是他自己。


    “師尊……不要去好不好?”傅喬殷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謝燦便沉不住氣了,他抬手拽了拽傅喬殷的衣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傅喬殷的臉,“我們……這幾天都沒有說上幾句話,謝燦想師尊了。”


    “咳咳,謝燦別鬧,你大師兄好不容易才來翎雲宗一次喬殷陪著是應該的,乖,你師尊想跟來的話就讓他跟來吧,別任性。”青枋說道,他嘴巴上雖然是為傅喬殷開脫,口氣裏卻滿滿的都是對傅喬殷忽略謝燦的指責以及對謝燦的疼惜。


    這要是以前的話青枋這麽一刺傅喬殷估計還難受是會難受幾天,但是也不會不聽從青枋的命令,乖乖回去自己的院子裏。而這一次,也不知道是這幾日祝辰將傅喬殷捧的太高了還是什麽,傅喬殷愣是一點的悶氣都不想受,他抬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拍了一巴掌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跟青枋對視著,末了,哼了一聲出來,“多謝師尊理解,那喬殷也恭敬不如從命了。”


    沒想到傅喬殷的反應跟自己想的不一樣,青枋的臉色變了變,他很快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露出了破綻,又立刻將麵部表情調整成了為自己的小徒孫惋惜一樣的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想跟來就跟來吧。”


    傅喬殷自然是應了下來,祝辰的雙眸流轉之間似有一絲欣喜,他一路上都克製著自己想要將傅喬殷按在角落裏用舌頭細細描繪著他的唇的*,畢竟這還是第一次,傅喬殷這樣為了他頂撞青枋,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在傅喬殷心中的地位已經在逐漸上升了?


    仿佛已經看到了傅喬殷雙眼中隻倒印著自己的臉的場景,祝辰竟走著走著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他的眼中似乎隻有走在他前麵的傅喬殷,就仿佛整個世界隻有他們二人一般,其他的人什麽也不是。


    隻是這一段路太短了。


    還沒走上多久,就已經走到了青枋的院子,傅喬殷和祝辰跟著青枋走到了院子中的主屋,傅喬殷左右張望了幾圈,他平日裏來的時候總能看到朱易從各種各樣的角落裏站出來展現自己的存在感給人添堵,這一次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莫名的,想到之前那些事情傅喬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在什麽地方不對勁,他自己也不知道。


    “師尊,朱易呢?”等青枋停了下來,傅喬殷終於問出了口。


    “可能是處理私人的事情去了吧?”青枋敷衍道,他這話說完後故作神秘的回頭對著傅喬殷和祝辰眨了眨眼,就像個十足的炫耀自己寶貝的老頑童似的,“老夫這東西啊,可是個寶貝,你們呀,跟老夫進來。”


    寶貝?


    傅喬殷一臉的疑惑,他側了側身子讓祝辰先行走了進去,之後躊躇了片刻還是沒有跟進去,本來這件事就是一時腦熱做下的決定,現在大腦清醒了起來又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絲的不講道理,這要是在其他人麵前不講道理就算了,偏偏對著的是把他當做親兒子養了那麽多年的青枋。


    ……等下找個機會跟師尊道個歉吧?


    傅喬殷琢磨道。


    隻是他是等不到那個機會了。


    祝辰在走進青枋的院子的那一瞬一股陰寒便從腳底直竄頭頂,這一種感覺還是他之前跟著嵐山派的同門師兄弟去剿滅一個已經被鬼修霸占的村子的時候才感受過的,那鬼修作惡多端,卻又狡猾的如同一隻狐狸,他明明是金丹修為,卻又用自身的本命法器讓別人以為他隻是築基修為。


    當時祝辰跟幾個同門師兄弟險些就被那鬼修困在了嬰孩血液畫下的法陣之中,最後還是青楓真人的二徒弟——沈濘前來營救這才將那鬼修一舉剿滅。


    這對於祝辰而言是一個印在了骨子裏的恥辱,那進入法陣之時的陰寒他也記在了心底。


    但是這是翎雲宗的掌門的院子,是傅喬殷的師尊的院子。


    祝辰抿了抿唇,他不動聲色的跟在傅喬殷的後麵走到了青枋的屋子的門口,看著他側開身子讓自己進去,他卻站在了門口不願進來。


    祝辰感覺自己心涼了一半,而當青枋抬手啟動了法陣,杜絕了屋子裏外的視線之後祝辰的另一半的心也涼了下來,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撇了下來,內心已經猜到了幾分傅喬殷這幾天如此溫順的原因。


    什麽狗屁的兩情相悅的幻想,這明顯就是早有預謀!


    雖說祝辰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輕易懷疑傅喬殷,他還是覺得絕望撲麵而來,那最後一絲的溫情似乎也隨風飄逝,祝辰覺得,如果這真是一個陰謀的話,他有可能再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讓傅喬殷屈服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怎麽會以為那個單單因為自己的天賦好便想要廢了自己靈根的師尊會在這麽短短的幾天裏便有了那麽大的改變?


    “嗬嗬,年輕人,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可是老夫我。”青枋笑道,他識得人間百態,當然知道祝辰已經開始懷疑了傅喬殷。


    他當然不介意多幫一把。


    “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這樣的話我還會留你一絲神魂,讓你以後得以看到老夫和喬殷翻雲覆雨。”青枋大放厥詞,他倒是也沒有大意,抬起手來便祭出了招魂幡,表明了自己鬼修的身份。


    以及金丹初期的實力。


    祝辰目光一凜,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他現在隻有開光中期的修為,若是九霄仙人還醒著的話對上金丹初期也並不是不可一戰,但若是隻有他一人,有沒有兩成勝算都是未知數。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時間,直到找到青枋的弱點位置。


    門口的傅喬殷並不知道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他一開始還好好的站在門邊上,片刻之後卻又閑著無聊在青枋的院子裏晃悠了起來,他可是記得青枋的院子裏有一處花園,他小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那裏度過的,自從成年之後對那一小處天地又沒了多大的興趣便沒有再進去過了,這一會兒閑著無聊,他也就幹脆竄到了院子裏溜達。


    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在那裏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謝燦?你在這裏做什麽。”傅喬殷皺著眉頭對不遠處的背對著他的謝燦喊道。今天青枋幫著謝燦說話的時候他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但最終還是歸於了師尊喜歡小孩子的緣故,而現在,謝燦卻在青枋從來不給外人進入的花園之中。


    “怎麽好好到你師公的院子來了?來,跟為師說說。”傅喬殷朝著謝燦走了去,他本想著若是謝燦想要越過他向青枋討要賞賜的話教訓一頓就算了,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剛走到謝燦的身後便看到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紅色的、花紋詭異的如同人的肉的紋理一樣的球。


    什麽東西?


    傅喬殷心下疑惑,抬手搭在了謝燦的肩膀上,強硬的逼著他轉了個身子麵對自己。


    說是強硬的逼著謝燦轉了個身子也不算對,謝燦根本就是一絲的反抗都沒有,當他的身子完全轉了過來之時,傅喬殷終於明白了他懷裏抱著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那是一個人頭,一個已經剝去了一大半的皮的人頭,隻剩下半張臉還沒有剝下,那人死前必然是受到了殘忍的對待,他的雙眼突出,像是在訴說自己的不甘心。


    最讓傅喬殷心驚的,卻是那個人頭是青枋的近侍——朱易。


    那個即使自己挑撥,青枋也不會懲罰的朱易。


    明明前幾天還好端端的活蹦亂跳,怎麽今天就……死了?


    “謝燦,你……”


    “師尊,你以前都不是喊我謝燦的,你明明是喊我燦兒的。”謝燦開了口,他的眸子中隱隱有一絲水光,聲音也帶了一絲的哽咽,若不是手上還抱了個人頭,傅喬殷可能真的會頭腦一暈抱著他安慰一番。


    “燦兒別鬧,先告訴師尊你懷裏的人頭是怎麽回事?”傅喬殷說道,他隱隱之間覺得有一絲的不對勁,卻又不知道是什麽不對勁。


    “是師公殺的,他說這是朱叔叔最後的一次用途,以後他就不需要朱叔叔了。”


    “最後一次用途?為什麽不需要朱易了?”傅喬殷疑惑的問道,他甚至想不到自己那個慈眉善目的師尊殺人的樣子,在他的記憶中,青枋可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喜歡小孩的老人。


    “當然不需要了,他連他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還要這個人幹嘛?”傅喬殷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說道,他急忙扭過頭,祝辰狼狽的站在花園的門口,他遍體鱗傷,一手提著青枋的腦袋,另一手捏著青枋不斷哀嚎著的神魂。


    “你說對吧,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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