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可是她卻不知,自己會落得這麽個死法。


    孟星璿溫柔的將她抱在懷中,禦風而行,速度飛快。她看了他一眼,隻見他輪廓分明的下顎微昂,似愉悅的很,嘴角便浮了一絲苦笑。


    今日這場戲,他應是滿意得很吧。


    似在回應歡顏心中想法,孟星璿微微低眸,咧嘴一笑,語氣中透著幾分隱隱的期待:“我很滿意,你表現的很好。隻是,這樣與你最愛的師尊訣別,你當真不後悔?”


    歡顏斂眸不去看他,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白希的藕臂染了點點猩紅,那般刺目。無力的垂著,她試圖動了動手指,卻隻是徒勞。


    原來,她已經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這狼狽的一世,終究是要到盡頭了嗎?


    也好!


    她至少來得及和師尊道別,至少來得及將這段不會有結果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孟星璿笑意漸濃,白希無暇的手指將歡顏麵上的血跡一點點拭去,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放心,我會讓你死的有價值。”


    “不管怎麽說,你曾給我帶來很多快樂,我還真舍不得——讓你就這麽簡單的死去。”


    說著,他微微眯眼,看了看前方,眼底劃過一抹期待,低聲道:“歡顏,希望來世,我們還能相遇——”


    歡顏無力回答孟星璿,隻感覺真真熱氣從身下傳來,炙熱而滾燙,仿佛空氣都要燃燒起來。知道她連扭動脖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孟星璿體貼的掰過她的臉,讓她將麵前的風景一覽無餘。


    這是——火山!


    歡顏黯淡的眸子定定看著前方,原來孟星璿抱著她飛到了一個巨大的火山口。那滾燙的炙熱氣息就是從火山口噴出,看這樣子,要不了一會,火山就會噴發。


    孟星璿俯身,將唇湊近她耳畔,聞著她血液中傳來的異香,嘴角上揚了妖媚的弧度,若是歡顏能看到,便會發現此刻的孟星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紫色的眸子閃閃發亮,眼底神色複雜,又是期待又是喜悅還夾雜著幾分猶豫。


    “歡顏,看到了嗎?是不是很美?看那滾燙的岩漿,那樣鮮紅而純淨的顏色,真叫人歡喜。”孟星璿輕輕咬著歡顏的耳垂,興奮低語。


    歡顏眼底劃過濃濃厭惡,一言不發,靜待著孟星璿的下一步動作。


    他費盡心思將她弄成了今日這番模樣,又將她帶到這裏來,必定不是為了看風景這麽簡單。


    孟星璿輕輕吻了吻歡顏的耳垂,也不在意她的一言不發,自言自語道:“若是將如此美景當做你的墳墓,是不是很完美?既不辜負了美景,也不辜負比景更美的你。”


    “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歡顏心頭一顫,心底拚命罵孟星璿瘋子。


    他竟然要讓她死在這岩漿中!他就這麽恨她,要讓她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才滿意?


    感覺到歡顏的身子緊繃起來,孟星璿輕笑了起來,一步步走到了火山口正上方,低眸看著下方不斷翻滾冒泡似乎極為不安分的岩漿,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興奮。


    與此同時,他做了一個托舉的動作,歡顏淡薄的身子便被他托起,懸在熱浪中。


    就在這時,一直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君不夜忽然出聲道:“住手!”


    孟星璿微微側眸,看了君不夜一眼,淡淡道:“肯出來了?”


    君不夜麵色難看至極,他看向渾身是血的歡顏,眼底金光徐徐淌過,咬牙切齒道:“放了她。”


    孟星璿輕輕一笑,笑聲中隻有濃濃蔑視。


    而歡顏在聽到君不夜的聲音時,身子不由得一顫,她想轉頭看他一眼,可是用盡全力也做不到,隻能虛弱道:“君不夜——你——快走——別——別管我——”


    聽得她虛弱的聲音,君不夜越加心急了,他怒聲道:“魔尊,今日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吧!你如今還要做什麽,要了她的命嗎?”


    孟星璿微微凝眸,做出一副思考狀,好一陣才道:“你這麽心急,莫不是想救她?”


    君不夜昂首,緊握著雙拳,眼神堅決:“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放了她?”


    孟星璿掃了歡顏一眼,後者渾身一顫,下意識道:“別管我——你走——”


    君不夜恍若未聞,隻緊盯著孟星璿。


    孟星璿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戲謔,審視了君不夜一番,忽然笑著道:“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你肯跪下,給我磕三個頭,我就放了她,如何?”


    跪下磕頭?


    歡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眼底憤怒幾乎燃燒起來,孟星璿,你是堂堂魔尊,怎可這般卑鄙?


    “不要。”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牽動了內傷,又是一口鮮血嘔出,她瞬間萎靡。


    君不夜看著紫紅色的鮮血滴落,緊握的拳頭不住的顫抖,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冰冷的眼神宛如利刃一般與孟星璿對視,良久,良久。


    孟星璿似乎很有耐心,也不催促,隻含笑看著他,隻偶爾會露出一副體力不支抱不穩歡顏的模樣。


    最終,君不夜鬆開了拳頭,輕撩紅色長袍,換換跪下——


    孟星璿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放肆而張狂,還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與鄙夷。


    “可笑——可笑之極——哈哈——”他笑的顫栗,似在發泄一般。


    歡顏看不到君不夜的模樣,但料想他是跪下了,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她無助的啜泣起來。君不夜,你為何要這麽傻,就算你跪下了,他——也不會放了我。


    似乎為印證歡顏的想法,孟星璿忽然鬆了手。


    歡顏如同折翼的蝴蝶,直直的朝著火山口落下。


    “不——”君不夜跪在半空,睚眥欲裂,幾乎想也不想的飛身衝了過去,要將歡顏救下,可是孟星璿卻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一抬手,輕而易舉的扼住了他的咽喉。


    欣賞著他痛苦扭曲的麵容,君不夜微微蹙眉,譏諷道:“嗬——若有朝一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否會為今日為我下跪而痛不欲生?”


    君不夜拚命掙脫,可是拚盡渾身修為,竟無法掙脫孟星璿的鉗製。


    他咬牙切齒道:“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痛不欲生!”


    聽聞這話,孟星璿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眼角眯成了彎月,嘴角弧度悠揚絕美:“那麽,我等著那一日。”說完,他掌心紫光彌漫,君不夜隻覺一股強大的力量衝入體內,迅速衝向丹田,他猝不及防之下,一口鮮血噴灑而出。


    他沒注意到的是,他吐出的鮮血中夾雜著一絲淡淡金色。


    孟星璿看了一眼,笑意漸濃,看著瞬間萎靡君不夜,像扔死狗一樣將他扔出,而後隻聽得“轟”的一聲,君不夜狠狠的撞入了山壁,鮮血狂噴。


    孟星璿沒有再理會君不夜,隻轉身看向火山口。


    岩漿依舊翻滾,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似乎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歡顏,早已經沒了蹤影。


    孟星璿緩緩呼出一口氣,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這是你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而此時,歡顏渾身被炙熱到極致的岩漿包裹,她無法呼吸,隻覺得渾身劇痛,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


    她在下沉,岩漿很粘稠,她沉的很緩慢。


    視線中,她能看到的隻有明豔的橙紅色。


    若是隻看,這岩漿的確美到極致,可是其中的溫度,卻足以融化一切。


    她仿佛感覺到自己的皮膚開始融化,接著是血肉,骨頭——


    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消失了吧,世間再也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跡。


    沒有恐懼,沒有擔憂,她漸漸微弱的意識中,剩下的隻有那道竹色的身影。恍惚間,她正站在玉竹峰的院子裏,天上正下著小雨。


    白色的霧氣繚繞在大片玉竹中,廚房冒著淡淡炊煙,是三師兄在生火做飯。


    她試探著邁出一步,腳下是堅實的土地,仿佛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她伸手撫了撫院子裏那棵杏樹,觸感粗糙,但是極為真實。


    山風微雨,有濕潤的杏花落在她的發上,她拈下一朵,看著那紛嫩的色彩,眼眶不覺濕潤。


    她的目光看向房門緊閉的竹屋,猶豫了一下,邁開了腳步。


    不待她靠近,竹門忽然被打開。


    竹色的身影突兀出現在煙雨中,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不知是雨,還是淚。


    師尊!


    她張了張嘴,想喚出那一聲她喚了十餘載的師尊,可是她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煙雨朦朧間,竹色身影忽然邁步靠近,歡顏的心跳開始加速。


    看著那熟悉的容顏逐漸變得清晰,她在心底祈禱,即便這是夢境,便讓她多入夢片刻,不要讓她太早醒來。她的心在顫抖著,眼淚,也越加洶湧。


    司玉幽終於在她麵前站定,露出了久違的溫和笑意。


    他抬起溫暖的手,輕輕將她額前被雨水浸濕的碎發拂開,那清冽的聲音徐徐而來,讓她沉醉至極。


    “怎麽也不撐傘,淋壞了怎麽辦?”


    歡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撲進了讓她魂牽夢繞的懷抱,緊緊擁著師尊,恨不得將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裏。就算是夢,也讓我放肆一回,讓我——放肆這一回。


    歡顏沒猜錯。


    這是一場夢。


    但這場夢,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她回到了玉竹峰,回到了師尊身邊,似乎回到了從前一般。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起初的擔憂,到最後的坦然,歡顏陪著師尊度過了一日有一日。


    悠長的夢境,值得慶幸的是,她一直沒有醒來。


    而火山口,孟星璿在等候了半月之後,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或許他失敗了,歡顏並未達到他所期望的要求。或許,她真的在岩漿中徹底融化了。


    雖然有些可惜——


    緩緩呼出一口氣,他化作紫色煙霧,消失了。


    而不遠處,君不夜終於得了機會靠近,禦劍飛到了火山口,看著翻滾的岩漿久久不語。


    君不夜那一擊,他足足昏迷了十日,醒來時,孟星璿告訴他,歡顏死了。


    他不信,倔強的等著。


    就這樣又等了五日,他一直告訴自己,歡顏不會死,她必定還活著。可是孟星璿歎氣離開已經告訴了他事實。


    或許,她真的死了。


    腦海中浮現出歡顏的一顰一笑,他忽然覺得胸口沉沉的痛,痛到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他捂著胸口,蒼白的麵色宛如死灰。


    這時候,數道流光從遠處飛來,當頭一人便是白長老,他已經尋找了君不夜多日,近日終於感應到他的行蹤,忙率眾追了過來,看到的卻是丟了魂一般的木頭人。


    他蹙眉,看著君不夜禦劍而立,魂魄卻像是飛進了那岩漿中一般。


    “不夜師弟。”白若芙看到君不夜,緊張的心終於放開,她幾乎想也不想,也不在乎是否被他人瞧見,飛撲了過去,從身後將君不夜緊緊抱住,哽咽道:“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不夜師弟,魔尊有沒有傷到你,快告訴我——”


    她緊張的關心,沒有引起君不夜半點反應,他仍舊看著岩漿,一動不動。


    “不夜師弟。”白若芙發覺他不對勁,急切的轉頭看向白長老:“爹——”


    白長老也察覺了不對勁,他上前看了君不夜一眼,又握住他的手腕略微檢查了一番,眉頭緊蹙,沉聲道:“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白若芙一聽大急,眼淚啪嗒啪嗒的落。


    白長老蹙眉看了君不夜一陣,歎了口氣,抬手按住了他的眉心,一道銀光閃過之後,君不夜終於閉上了眼,倒在了白若芙的懷中。


    “爹,不夜師弟他怎麽樣?”白若芙抱著君不夜,擔憂的問道。


    “內傷倒是其次,他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心力交瘁,要好好休養才是。”說罷,一揮手,領著眾人將君不夜帶了回去。


    眾人走後,火山口恢複了平靜,岩漿偶爾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重華宮,玉竹峰。


    司玉幽靜靜躺在竹榻上,昏迷不醒,臉色慘白如紙。


    瑤光仙子坐在床畔,一直緊緊握著司玉幽的手,眼底盡是憂色。


    自從半月前,寧歡顏再說了那番決然的話離開之後,司玉幽便陷入了昏迷,直到現在仍未醒來。他們的婚事也擱置至今,她心中雖不甘,但仍選擇陪在他身邊,不肯離去。


    求死和求戰至今還記得當日的情形,每每想起來,心中便難受得很。師尊又昏迷著,瑤光仙子癡守著,事情好似告了一個段落,但他們卻分明覺得更加複雜了。


    “師兄,小師妹對師尊——”求戰看了一眼竹屋內的情形,忍不住低聲道。


    求死搖頭道:“別多問,這些事,輪不到我們管。”


    求戰忽然握緊了拳頭,狠狠砸在了杏樹上,哽咽道:“可是我心裏難受啊,小師妹那日走的時候,那眼神你瞧見了嗎?那分明是不想活了的模樣啊——”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師尊如今——我總覺得,師尊也萬念俱灰,不願活了。”


    求死眉頭緊蹙,眼眶微紅,怒視著求戰道:“不許胡說,小師妹和師尊都不會有事的。”


    求戰張了張嘴,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眼底卻分明帶著哀痛。


    小師妹如今下落不明,師尊昏迷不醒,這玉竹峰完全變了樣子,他環視了四周一眼,別開臉,悄悄擦了擦眼角。


    求死知道求戰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得很,當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放心吧,咱們玉竹峰,不會散的。”


    “這裏,是我們的家。”


    傍晚時分,風嵐穀主和通天老祖來了。


    瑤光仙子正癡癡的看著司玉幽,甚至不敢眨眼,仿佛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一般。


    風嵐穀主看著瑤光如此,頗為心疼的搖了搖頭,衝著通天老祖埋怨道:“你的好徒兒幹的好事,這是要生生毀了瑤光。”


    通天老祖蹙眉,搖頭道:“他自己何嚐不是受盡煎熬?”


    風嵐穀主看向司玉幽,長長歎了口氣,擺手道:“罷了罷了,婚事,就此作罷吧。”


    通天老祖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風嵐穀主上前,拉起瑤光仙子的手,柔聲道:“瑤光,隨師尊回千香穀吧。”


    瑤光仿佛被驚醒一般,猛的收回了手,搖頭道:“不,我要守著玉幽,他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必須是我。”


    風嵐穀主蹙眉,語氣中多了幾分責備:“你眼中是不是隻有兒女情長,沒有我這個師尊了?”


    瑤光仙子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在風嵐穀主麵前,哽咽道:“師尊,原諒弟子不孝,一再的忤逆您。可是弟子對玉幽的心,您是知道的,讓弟子就這麽走了,弟子如何甘心?”


    風嵐穀主看著瑤光半張臉如仙半張臉如夜叉的模樣,心疼的紅了眼眶,別開臉,低聲道:“他心中若有你,那一日便不會撇開婚禮,去追那個魔女。”


    瑤光仙子眼淚落的更凶了,堅定道:“他心中有我的,即便從前沒有,日後,一定會有。”


    “你——”風嵐穀主眉頭狠狠打了個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多想痛罵瑤光一頓,讓她好好清醒清醒,可是一看到她含淚的雙眸,便不由得心軟了下去。


    這門親事,是她一手促成,今日這個結果,不能說她沒有半分責任。


    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看向通天老祖,無奈道:“師兄,你說兩句吧。”


    通天老祖頗為動容的看著瑤光仙子,點頭道:“瑤光,好孩子,你對玉幽的心,可謂感動天地。師伯我,在這裏替玉幽,向你告罪了。”


    說完,他便衝著瑤光行了一禮。


    瑤光嚇壞了,忙要阻止,她剛起身,便聽的通天老祖沉痛道:“你與玉幽的婚事,就此作罷吧。我重華宮也會做出補償,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婚事作罷?


    瑤光仙子愣了半晌,似乎回不過神來。


    通天老祖和風嵐穀主對視一眼,後者輕輕撫上了瑤光仙子的麵頰,柔聲道:“瑤兒,罷了吧。強求的緣分,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既然玉幽他並未將你當做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你又何苦為難他?”


    “你想想,這段時日發生的種種,是否都與你的執著有關?”


    “若你肯早些放手,也許,你和玉幽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你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你有很多選擇,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隻要你願意,師尊我——”


    風嵐穀主說的十分動情,可是卻並沒有打動瑤光仙子。


    她忽然一把推開了風嵐穀主的手,愣愣道:“師尊的意思,是在怪我?”


    “是怪我丟了千香穀的人嗎?”


    風嵐穀主一怔,解釋道:“怎麽會?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弟子,就如同我的女兒,我怎麽會責怪你?我是心疼你!”


    “若是心疼,便讓我好好的陪著玉幽,除非他開口,否則——我絕不會走。”瑤光仙子倔強的坐回床畔,牢牢的握住司玉幽冰冷的手,整個人都因為過於激動而顫抖。


    風嵐穀主錯愕的看著瑤光仙子,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通天老祖亦是不忍心,搖頭道:“早知今日,當初——”


    他話未說完,隻歎息一聲,陷入了沉默。


    風嵐穀主眼眶泛紅,張了張嘴,勸說的話最終都說不出口了。這婚事和她定下的,如今,欲要解除的也是她,瑤光心中的苦,她如何不知?


    可是如今天下誰人不知,那司玉幽心心念念的事他的小徒弟寧歡顏,甚至為了她,不惜得罪千香穀,不惜讓重華宮與千香穀被正道所笑話,也要拋下瑤光去追她。


    如此行徑,分明未將瑤光置於心上,可是這個傻弟子,卻一根筋,怎麽也說不通。


    罷了,她願意守,便讓她守吧!


    但這婚事,是必須作罷了。


    通天老祖和她心思一般無二,也是思忖著自己是否做錯了?


    玉幽是他的弟子,同樣也是他栽培多年的得意門生,他何嚐不是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若不是他步步緊逼,玉幽也不會——


    他轉眸看向竹榻上昏迷的司玉幽,一時間心痛得很,整個人仿佛也蒼老了許多。


    屋內沉寂的隻有歎息聲和啜泣聲。


    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疲倦的下著,整個玉竹峰都彌漫在煙霧中,仍如仙境。


    沒有人注意到,司玉幽枕下放著的晶瑩剔透的珠串。


    沒有人看到,他房中桌案上放著的一疊畫卷。


    微風從窗外夾著水汽灌入,那些畫卷輕輕翻動,畫紙上的人仿佛活過來了一般,一顰一笑,宛如真人,美若謫仙。


    而在每一張畫卷的右下角,都有一行娟秀的字跡,隨著水汽的氤氳,漸漸模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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