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妖陣解除了。


    司玉幽半跪在地,頭微微低沉,沒有人能看到他眼底的光芒。


    君不夜的束縛也被解開了,但他卻倔強的站在原地,神色冷漠,白若芙輕輕拉住他的胳膊,正欲低聲訴說什麽,卻見君不夜懶懶拂開了她的手,甚至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她微微怔神,咬緊了唇。


    風嵐穀主看了司玉幽一眼,轉頭看向通天老祖,沉聲道:“師兄,此事——”


    通天老祖將目光從遙遠的天際收回,適才那條龍帶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寧歡顏能活下來,他分明感知到她開始散靈,絕對沒有回天的可能。


    緩緩呼出一口氣,他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冷聲道:“此事,告一段落,眾人切記,切勿私下議論或外傳!否則,宮規伺候。”


    一眾人等皆點頭稱是。


    低級的弟子們都散去了,在場隻剩下通天老祖,風嵐穀主,三位長老,昏迷的瑤光仙子以及司玉幽。


    在白長老示意弟子們退下的時候,君不夜毫不猶豫扭頭就走,適才情緒激動仿佛是假象一般,他恢複了平靜,而且平靜的有些可怕。


    “玉幽。”通天老祖走到了司玉幽麵前,低眸看著他,語調低沉。


    司玉幽良久不語,半跪著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通天老祖微微蹙眉,搖頭道:“你執念太深,對以後修行並無益處,但好在此事也算塵埃落定,你便該放下了,以免成為心結。”


    風嵐穀主也上前,看著司玉幽道:“我能感覺到你的傷勢似乎恢複了很多,也就是說,這個弟子,你沒有白收!不管怎麽樣,她終究是有反哺之義!”


    “既然如此,你也該放下了。”


    白長老也走上前來,附和道:“師弟,弟子,日後可以再收,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自己的身體。”


    孫長老和蘭長老也是一樣的意思,點頭附和了幾句。


    司玉幽低垂的眸有微光閃過,他慢慢抬起頭,看向那些勸慰他的人,每個人都帶著關心的神色,每個人仿佛都很在乎他!可是就在適才,滅妖陣全力打開之時,又有誰在意過他的生死!


    即便是師尊,不也痛下決心要放棄他了嗎?


    為的是何?僅僅是因為歡顏是魔,且不論她品行好壞,是否有過惡行!單就憑她體內的血脈,便輕易的判定了她的生死!


    如此修道,是為正道?


    他忽然有些迷茫,緩緩搖頭,一言不發的起身,看向通天老祖,眸光中帶著幾分冷然。


    通天老祖明顯察覺到司玉幽的變化,他蹙了蹙眉頭,緩聲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適才下令繼續發動滅妖陣!但你應該明白,為了誅殺魔族,我們正道之人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你身為正道弟子,便應當有為了誅魔而付出生命的覺悟!”


    “更何況,你一味袒護魔族,已是觸犯宮規!為師念在如今魔女已除,你也付出了代價,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責!你下去好好歇息吧。”說完,通天老祖轉過了身,似很失望一般,不再看司玉幽一眼。


    白長老點了點頭,也道:“師弟,你應當明白師尊的苦心,你要明白,那寧歡顏的命是命,我重華宮的弟子的命也是命!他們枉死在寧歡顏手中,她難道就不該償命嗎?”


    “雖然她最終還是逃離了,但是也逃不過形神俱滅的下場,你何苦為了她毀了自己的道心!”


    道心?


    司玉幽看向白長老,搖頭道:“師兄的道兄,是寧殺一千不放過一人嗎?”


    白長老麵色一沉,低聲道:“師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從頭到尾,你們可有一人拿出了歡顏殺害同門的證據?你們口口聲聲誅魔——可你們又做了什麽?又能正大光明多少?”司玉幽的語氣很低沉,帶著幾分戲謔。


    白長老一時語塞,麵色漲的通紅,他從未料到到了這一步,司玉幽竟然還敢這樣反駁他!


    風嵐穀主眉頭一蹙,似有幾分不滿,看著司玉幽道:“看來你被那魔女蠱惑得不輕。”


    “心正,何人能蠱?”司玉幽搖頭,絲毫不懼的和她對視。


    通天老祖忽然轉過身來,怒聲斥道:“您竟到此地步還不知悔改!”


    司玉幽輕輕呼出一口氣,拱手行禮道:“請師尊告訴自己,弟子有何處需要改?莫非要改的是明白是非?要改的是能辨善惡?”


    通天老祖氣的胡須顫抖,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求死與求戰匆匆回來了,二人的身上都有些狼狽。


    “師尊,小師妹不是凶手,我們有證據了!”求戰急不可耐的喊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求死環視了四周一眼,並未發現歡顏,心中頓覺有些不妙。


    司玉幽眸光一亮,語氣有些急切道:“什麽證據?”


    求戰從懷裏拿出了半粒染血的丹藥,解釋道:“那些弟子都不是受魔氣侵擾,而是吃了這化靈丹,渾身靈氣都被腐蝕,然後用利器刺穿頸部血管,血液盡失而亡。”


    “化靈丹?”風嵐穀主麵色驟變,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求戰的麵前,拿起那顆丹藥細細一看,麵色越加難看。


    這的確是化靈丹!


    “化靈丹,乃是千香穀獨門秘藥,風嵐師叔,您不給一個解釋嗎?”司玉幽眼底寒光迸射,沉聲喝道。


    風嵐穀主眉頭蹙的很緊,不住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化靈丹乃是千香穀禁藥,普通弟子根本不值如何煉製,而且煉製此藥需要的靈藥太多,極難配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求戰一臉怒意道:“果真是千香穀的藥,原來那些弟子千香穀的人害的!”


    一聽這話,風嵐穀主的麵色頓時一沉,怒視著求戰道:“你說什麽?”


    求戰怡然不懼,冷聲道:“前輩適才已經說了,這藥,是千香穀的禁藥!既然是禁藥,就代表別的地方絕對尋不出,也就是說下著藥的人,是千香穀的人!”


    求死也點頭道:“不止那半刻,我這裏還有尚未完全溶解的兩顆。”


    說完,他攤開掌心,兩粒染血的表麵奧凸不平的藥丸靜靜躺著,他凝視著風嵐穀主,一字一頓道:“或許是下手的人太心急,不待藥效完全揮發便將他們的血放盡,而一旦死亡,這藥丸便會失去效用,也不會再融化。所以,才讓我們發現了這個線索!既然大家都認定小師妹是魔,而且也是她下手殺掉了那些弟子,那屍體的體內怎會有這些藥丸?”


    通天老祖陷入了沉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瑤光仙子,心下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搖搖頭道:“都是癡兒!癡兒!”


    風嵐穀主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隻是她不願相信而已,深吸一口氣,她搖頭道:“說不定是有人潛入千香穀得到了這些藥,並不能說明,此事不是寧歡顏幹的!”


    “可笑。”求死冷笑一聲,躬身朝著風嵐穀主行禮道:“前輩,請恕弟子無禮!此事,必定與千香穀脫不了幹係!且不說我師妹的本事能否潛入同為四大門派的千香穀,且隻論她真是魔族,又何必費這番心思來做這無用之事!”


    “一道魔氣,便可以將那些弟子殺於無形,這些藥丸,反而成了累贅!您若是要為自己自己門下之人開脫,這借口未免太過牽強!”


    “放肆!”風嵐穀主麵色微寒,怒視著求死道:“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求死點頭道:“自然知道,但更知道千香穀乃是正道四大門派之一,斷不會做出冤枉他人之舉!”


    風嵐穀主一滯,咬緊了牙,陷入了沉默。


    求死說的頭頭是道,她的確無法反駁,但是——何人會行這樣狠毒之術?


    難道,真的是她?


    她微微側眸,看了一眼瑤光,眼底劃過一抹沉痛。


    一直一言不發的司玉幽這時候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笑有些悲涼有些譏諷:“堂堂重華宮,竟然逼死了自己門下的弟子!我這麽多年修的道是何道?”


    “究竟何為正道?”


    通天老祖麵色越加難看,卻沒有指著他。


    因為這一次,他理虧!


    “逼死了?”求戰喃喃的看著司玉幽,忽然雙膝一軟,跪在了他的麵前,紅著眼眶道:“師尊,你說什麽?”


    “小師妹她怎麽了?她人呢?為什麽沒有看到她?”


    司玉幽眼眶一紅,盯著求戰,喉頭滾動,竟是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求死的麵色大變,他再度環視四周一眼,而後搖頭道:“九黎也不見了,莫非歡顏她——真的?”


    “她沒有死!最後關頭,被一條龍給救走了。”白長老換幽幽開口,語氣中似還帶著幾分不甘!


    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幾粒化靈丹便讓寧歡顏洗脫了罪名,也讓司玉幽恢複了清白!他心底如何甘心!但好在,寧歡顏已經開始散靈,必定活不成了!這讓他的心裏略微好受了些。


    “寧歡顏不知用了什麽秘法,治好了玉幽師弟的傷,然後她自己——已經開始散靈了。”這話時一直沉默的蘭長老說的,見求戰求死兩兄弟的麵色開始變化,她又繼續道:“但有一件事,諸位可別忘了,那寧歡顏的模樣!她的確是魔!”


    “即便重華宮的弟子並非因她而死,但也不能掩蓋了她就是魔的事實!”


    “正邪不兩立,自古以來,我正道為了與魔對抗,付出了多少血淚,你們誰都清楚!今日的寧歡顏,即便仍然善良,但你們誰能保證她日後不會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所以,將所有可能扼殺在當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們誰都沒有錯,錯就錯在,她寧歡顏,是魔!”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頓時讓他們都覺得有了底氣!


    對啊,他們隻是逼死了一個魔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生為正道,不就是為了與魔對抗嗎?這是他們的使命,更是他們的宿命!


    如此說來,豈不是應當嗎?


    司玉幽環視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個個都仿佛鬆了一口氣一般,忽然笑著道:“那麽,人——就通通都是善良的嗎?最可怕的,是人心!一旦敗壞,比真正的魔還要可怕!”


    “若這便是修道之人的正道,那麽——不如殺盡天下人,隻餘下一些所謂的修道之人,一些正道之人,豈不就天下太平了嗎?”


    這番話說的著實大逆不道,通天老祖忍無可忍,慍怒道:“司玉幽!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而,如此有違天道的言論,難道你是要葬送自己的修行嗎?”


    司玉幽微微一笑,竹色的衣袍上盡是血跡,但仍然無法掩蓋他風輕雲淡的清朗之氣。


    他轉身,朝著自己的竹屋走去,淡淡道:“如此修行,不修也罷。”


    而求戰則是跪在原地,低聲嗚咽起來:“小師妹——”


    “師兄來晚了。”


    求死一言不發,卻也紅了眼眶,深吸一口氣,勉強不讓淚落下,他抬頭看著天,心底隻回想著一句話,重華宮變了,玉竹峰,散了!


    與此同時,重華宮外不遠處一座高山上。


    求生靜靜的注視著天際,當看到那條龍穿雲破風而去之時,麵色驟變。


    青鏡立在一旁,眼底盡是寒芒:“你幹的好事!”


    求生則是扭頭一笑道:“這是一步險棋,雖然險,但我們成功了不是嗎?”


    “若是她真的散靈而亡呢?你能承受尊上的怒火嗎?”青鏡冷笑的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殺意。


    求生輕輕哼了一聲:“我隻求生,不求死!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別忘了,我的小師妹可是魔尊的心頭肉,她怎麽可能會死?”


    “你就等著吧,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迎來最尊貴的聖女。”說到最後,他的眼底已經多了一抹狂熱。


    青鏡深深看了他一眼,此刻的求生完全就是一個瘋子,為了所謂的複活之路,幾乎無所不用其極!就算是自己的小師妹也可以一手葬送掉!


    嗬——這樣的人,對魔族來說也是危險的!


    也不知魔尊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竟會將這樣的人收在身邊。


    “你倒是好本事,在重華宮還能找到內應!說起來,那化靈丹倒是個好東西,真真陷害我魔族十分容易。”青鏡忽然想起了什麽,低笑著說道。


    求生再次冷哼:“一個蠢女人而已,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司玉幽的心?”


    “嗬——她卻是不知道,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得到了。”


    歡顏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她的靈魂在黑暗中穿行,四周的畫麵有她熟悉的,也有她從未見過的,複雜而紛亂將她淹沒。她幾乎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隻木然的飄著,飄著——


    終有一日,她感受到了一道溫暖的亮光,她試圖伸手去觸摸。


    那一刻的感覺很奇妙,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得到了生機一般,她開始大口喘息,然後猛的張開了眼!


    冷汗順著額角滴落,她看到的是素色的紗帳,木質的房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鹹腥味。


    她這是在哪裏?


    她記得,她將天鳳血脈徹底激活,所有的血脈之力都傳給了師尊,而那一刻她開始散靈!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消失在空中的時候,九黎回來了,她馱著她穿過雲層,越飛越遠。


    對了,九黎呢?


    她記得它的樣子發生了好大的變化,它頭上的兩隻角已經完全長成了龍角,身上也長出了四隻尖銳的爪子,還有它的胡須,就像是鯉魚的胡須,在風中晃悠著,弧度悠然而美妙。


    它成了真龍嗎?


    是它救了她嗎?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九黎帶她來的嗎?


    正在疑問時,屋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道單薄的身影急急走了進來,隨風而入的是淡淡的腥味。歡顏微微扭頭,看到的是一張被風沙侵蝕了的蒼老麵龐,她雖老,但腳步靈活,看到歡顏醒來時,露出了一個溫暖而柔和的笑。


    她一笑,歡顏便莫名的覺得心安。


    “婆婆——您是——”歡顏張口講話,聲音喑啞而虛弱。


    老婆婆走到窗前,將歡顏扶起靠在床頭,然後將手中端著的魚湯喂給她,笑著道:“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可就要跑上數十裏的路去找大夫了,可憐老婦我孤苦伶仃,腿腳不利索,也無甚銀錢,倒是難事一樁。”


    這老婆婆的聲音蒼老而有力,帶著幾分灑脫,玩笑般的語氣讓歡顏頓時放鬆了下來。


    “我是怎麽到婆婆這裏來的?”歡顏輕聲問道。


    那婆婆笑著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喝了一口魚湯,這才笑道:“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村民們都說咱們漁村從未看過這樣大的風浪,必定是龍王爺發怒了,正巧那時候,一條金龍在雲層裏翻滾,嚇的我們啊紛紛磕頭跪拜。”


    “這一拜,風雨就停了,那龍也不見了。我就在屋後看到了你,哎喲,真是虛弱的很哪,我還以為你活不了了呢。沒想到,你隻是睡,這一睡就是一個月——”


    龍?


    是九黎沒錯!


    果然是九黎把她帶到這裏來的!


    歡顏目光越加柔和,歉意一笑道:“給婆婆添麻煩了——”


    “哪裏的話?我老婆子一個人生活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伴,而且哪,這個伴還生的跟仙女似的,看著就賞心悅目,哪裏來的麻煩,你不知道——”


    婆婆忽然降低了語調道:“咱們村裏那些長舌婦啊一看到你的模樣,就紛紛說是仙女下凡,還張羅著要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呢!”


    歡顏麵色不大自然,岔開話題道:“敢問婆婆貴姓,這裏又是哪裏?”


    婆婆笑著道:“老婆子姓桑,這裏是往生海的一處海灣,隻有咱們一個小漁村,村們們生活簡單快樂,你就在這安心修養,想吃什麽盡管說,咱們漁村山珍沒有,海味可是吃不完的。”


    往生海?


    歡顏一怔,回憶如潮水襲來,一時有些怔忪。


    桑婆婆以為她是累了,便讓她躺下,囑咐讓她好好休息,這才離開了。


    聞著空氣中溫暖的鹹腥味,歡顏眉宇間慢慢添了愁緒!


    她還活著,真好!


    可是她已經沒有家了,日後,她該何去何從?


    還有師尊,也不知他怎麽樣了,天鳳之力對他到底有沒有幫助?


    二師兄和三師兄必定很傷心吧,他們應該都以為她已經死了!還有雲朗,日後再也見不到姐姐了,會不會哭鼻子?


    想到這裏,她不經意便紅了眼眶。如今,她孤身在陌生的漁村裏,九黎也消失不見,她好像從未這樣孤獨過。緊緊攥著被子,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管怎麽樣,活著就有希望。


    待得這事平息一些,大家都淡忘了,她便偷偷回玉竹峰,偷偷看他們一眼。


    想著想著,疲倦再度襲來,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這一睡,便是三天。


    醒來的時候,桑婆婆正借著屋子裏的油燈補衣裳,見歡顏醒了,忙招呼她躺好,自己卻手腳麻利的倒了一碗熱騰騰的魚湯來,一邊喂她喝,一邊道:“你身子弱,先喝些湯墊墊肚子,過會我再給你做了幾個魚餅吃。”


    歡顏感激道:“謝謝婆婆,如此麻煩婆婆,歡顏心裏過意不去。”


    “歡顏?你的名字叫歡顏?嗬嗬,好名字,人活一世啊就該快快樂樂的,我瞧著你睡著了都蹙著眉頭,像是有心事一樣,這樣可不行,對身子不好!你啊,就得像你的名字一樣,開開心心的,每日保持著歡顏,可不是很好?”桑婆婆笑嗬嗬的說著,她似乎是孤單久了,好不容易有人陪,便有些話多。


    正好此刻的歡顏心中孤寂得很,非但不覺得桑婆婆聒噪,反而覺得親切,臉上便不自覺多了笑意。


    “婆婆說的是,歡顏記住了。”歡顏認真的點頭,那乖巧的模樣,引得桑婆婆好一番愛憐。


    “好孩子,婆婆啊是打心眼裏喜歡你,瞧著模樣又好,心思又通透,是個好孩子。”桑婆婆揉了揉歡顏的頭發,寵溺的語氣像是婆婆對孫女一般,讓歡顏溫暖的險些掉下淚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急聲道:“婆婆,可有銅鏡借我一看?”


    桑婆婆笑著打趣了幾句,便將銅鏡取了來,待得歡顏看見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的頭發還是長及腳踝,但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散靈的關係,她的魔化已經消失了,雖然容貌未能變回從前,但好在頭發和眼珠的顏色都變的正常了。


    如此很好,她便不用害怕嚇到婆婆了。


    她從前總盼望著能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如今——卻是歪打正著了。


    但為何,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忽然好想念玉竹峰的煙雨,霧氣,還有那些歡聲笑語——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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