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案幾坐了幾個穿著黃色弟子服的男弟子,挨著歡顏的那人年約十三,容貌不算俊朗,但也眉清目秀。他偏著腦袋將歡顏看了個仔仔細細,忽然驚異的“咦”了一聲。


    歡顏也偏頭看他,一臉的情緒不佳。


    那菊宮弟子忽然湊近了她,自言自語道:“的確是醜,但也沒師兄們說的那麽不堪啊,隻是黑了些,五官粗了些——”


    他一邊看著一邊點評,歡顏先是愣了愣,然後縮著脖子將頭埋得低低的。難道她真的那麽醜?醜到無論什麽人都可以對她評頭論足一番?


    就在這時,一陣濃烈香氣將她環繞,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二師兄一隻手拎起,和他換了個位置。歡顏不明所以,忙轉頭看去,隻見二師兄一手托腮,另一隻手輕佻的捏著那菊宮弟子的下巴,對方驚的麵紅耳赤又不敢躲開。


    這一幕,引得眾多弟子紛紛側目,議論不停。


    “雖然長的醜了些,但好歹像個人,怎的張口就說不了人話呢?要不要讓師兄我好好教教你,怎麽做人?嗯?”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四周人皆可聽的清清楚楚,那菊宮弟子頓時漲紅了臉,動了動嘴唇欲要反駁,卻驚醒自己此刻麵對的是何人,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裏其實冷凝如冰,他忙將不滿都壓了下去。


    “師兄教訓的是,是師弟失言了。”說罷,他起身衝著歡顏行了一禮,紅著臉道:“請師妹原諒在下唐突。”


    歡顏愣了愣,連連擺手,見四周氣氛詭異,也跟著紅了臉:“不不不,沒事的,師兄不要放在心上,嗬嗬——”


    求死挑眉看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四周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咄咄逼人教她坐立不安,她下意識朝師尊所在的案幾看去,隻見瑤光和師尊靠的很近,不知在聊些什麽,根本沒注意到她這裏,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腦。


    這個小插曲過後,宴席總算是開始了。


    做為東道主的白長老姍姍來遲,嬰兒般細膩的臉光潔無須,若非那一頭花白頭發,隻讓人以為不過年約三十的青年男子罷了。白若芙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紗裙,裙擺上繡了幾點紅梅,將她柔美的小臉襯得熠熠生輝,不少男弟子都朝她投去炙熱的目光。


    她傲然的昂著頭,像隻驕傲的孔雀。歡顏看著她,又想起了那一日她喂自己吃玉殞丹的陰狠,不覺渾身一顫。


    白若芙自然也注意到了歡顏,衝她得意的挑挑眉,那眼神似在告訴她,看到了嗎?我們是不同的,你若想找我尋仇,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歡顏暗暗咬唇,單純的心思也生出了一些不服氣。


    白若芙眯了眯雙眼,然後目光快速的落在了司玉幽與瑤光所在的案幾處。她目光一亮,像隻小鹿似的歡快蹦了過去。


    “玉幽師叔,你看,我今日這身衣裳好看嗎?”白若芙站在案幾前,轉了一個圈,衝著司玉幽一臉純真的笑著。瑤光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


    司玉幽打量了她一陣,點頭道:“的確是好看,若芙長大了,越發水靈了。”他的語氣溫和平淡,清冽的嗓音像是清泉徐徐淌過,歡顏聽了,卻覺得耳朵有些疼。


    師尊誇白若芙好看!她攤開自己黑乎乎的手掌自顧自看著,心頭暗暗道,她和白若芙比,的確是差的太遠,但就這皮膚,就好像白雲黑土一樣分明。隻怕她這輩子,也聽不到師尊誇自己好看了。


    忽然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抬頭就看到二師兄如花的笑靨,溫柔在她頭頂低語:“師尊那是客套,其實,那白若芙不如咱們歡顏好看呢。”


    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歡顏還是感動的鼻頭發酸。其實二師兄除了嘴巴壞了些,心裏待她還是好的。


    她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大師兄求生,時不時用怪異的目光看自己一眼,臉上時常閃過不確信。


    那一邊,白若芙得了司玉幽的誇獎,一顆心幾乎飛上天去,甚至還向瑤光投去了一個隱晦的挑釁的眼神。瑤光啞然失笑,轉頭看著司玉幽,眼底藏著些許甜蜜與自得。


    “好了,芙兒,還不跟諸位師叔見禮,這麽沒規矩像什麽話。”白長老無奈的叫回了白若芙。這白大小姐雖跋扈,倒也懂禮,忙衝著幾宮長老紛紛見禮,姿態落落大方,很是得體。


    緊接著,白長老舉杯慷慨激昂的說了幾句,歡顏捏著手中的白玉杯,聽著耳旁不斷想起的道賀聲,這才知道今日是白大小姐十二歲的生辰,這宴席是白長老特意給她辦的生日宴。


    好幸福的白若芙!她悄悄抿了一口酒。


    彼時有風過,梅香悠然,那酒不知是用什麽果子釀的,酸酸甜甜很是可口,歡顏忍不住又偷喝了幾口,沒一會便雙頰泛紅,目光遊離。


    而這時候,二師兄求死不知和哪個女弟子談情說愛去了,沒了人影。大師兄求生就是塊寒冰,她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又見師尊正與瑤光舉杯對飲,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這世間最孤單的人,晃了晃腦袋,起身朝著梅林深處去了。


    這樣歡快的生日宴,她才不要參加!歪著腳步走到一株梅樹下坐著,歡顏仰著頭,貪婪的呼吸著梅花清冷的香氣,隻覺得身上像火燒似的燙,腦海裏師尊和三位師兄的臉輪番的轉著,期間還夾雜著白若芙陰狠表情和瑤光絕美的笑容。


    呼吸好困難,她這是要死了嗎?


    她仰頭倒在樹下,幾片梅花落在她的臉上,冰涼涼的,好舒服。


    她半眯著眼看著夜空繁星,忽然想起了那麵容已經模糊的父母,她好想問他們,她的生日是什麽時候,是不是也辦過這麽熱鬧的生日宴?


    忽然,一個石子飛來,精準的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痛叫一身坐了起來,捂著頓時腫了起來的臉甩了甩昏昏沉沉的頭:“誰打我?”


    “哈哈,果然是這醜八怪,你們看,她還穿著蘭宮的弟子服,真真是癩蛤蟆穿了天鵝絨,整個一個不倫不類。”幾個十六七歲的男弟子從梅樹後走出來,身上穿著白色和黃色的弟子服,是梅宮和菊宮的人。


    歡顏咬緊了唇,惱怒的瞪了他們一眼,起身就要走。


    那幾個男弟子哪裏肯這麽輕易放過她,幾個人團團將她包圍,先前說話那人手裏捏著石子,笑嘻嘻道:“唉,師妹別走啊,咱們師兄弟幾個好不容易找著樂子,你就這麽走了,誰陪我們玩?”


    玩?


    歡顏看他們一臉的厭棄和鄙夷,還有眼中不時閃過的陰狠,隻覺得渾身發寒,先前的酒意去了大半。可她畢竟隻有七歲,不諳世事,知道他們不過是想欺負她,隻要她不惹怒他們,興許就沒事了。


    “我——我還要去找師尊,沒時間和你們玩。”說罷,她尋了個不太嚴密的空檔就要跑。


    一個男弟子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衣領,一把將她仍在了地上,語氣不善道:“你是想去跟你師尊告狀吧!哼,沒那麽容易。”說著,他目光在歡顏幹癟的身上油走了一番,邪惡一笑:“師弟們,你們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好奇,這醜八怪的身子是不是也長的很奇怪,要不——咱們看看?”


    這個提議頓時遭到其他幾個弟子的附和,歡顏卻是驚的小臉沒了血色。


    “不,不要,你們要是欺負我,師尊不會放過你們的。”歡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卻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懾作用。那幾個男弟子正是青春懵懂的時候,對女子的身體極為好奇,上前就要扒歡顏的衣裳。


    “撕拉”一聲,她心愛的紫裙子被扯裂了,她真的惱怒了,張口就咬在了那男弟子的手上。


    “啊——你這個醜八怪,還不鬆口!”那男弟子吃痛,一巴掌就扇在了歡顏的臉上。


    其餘幾人也怒極,放棄了扒她衣服的念頭,開始對她拳打腳踢。


    歡顏被那一巴掌扇的險些暈過去,模模糊糊的看到幾個拳頭朝她的臉飛來,下意識閉上了眼,卻沒有感覺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香氣,她頓時鼻頭一酸,眼眶熱熱的發燙。


    “放肆!”師尊威嚴的聲音響起,她能感覺到他很生氣。緊緊抓著師尊的衣領,依偎在他懷中,貪婪的呼吸著那熟悉的香氣,師尊來了,沒事了,有師尊在就好了。


    這般想著,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竟是腦袋一歪,昏過去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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