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北麵的高台上,老夫人“神母”端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在她身邊,還有一個模樣嬌豔的少女,正是她的孫女獨孤飛燕。


    獨孤世家裏,這一次前來觀戰的人亦有不少,其中包括了獨孤飛燕的父親獨孤伯生,依舊她的四個叔父,隻不過誰都知道,獨孤世家的權力,基本上全都集中在老夫人身上,即便是,身為世家之主的獨孤伯生,在重大的事務上往往也做不了什麽主。


    高台的右側,會聚著一些千金小姐,丹彩縣主與申含雨都在其中,這些姑娘,無一不是出身良好,千嬌百媚,各呈風華。她們盡皆好奇的打量著台上的兩名選手,其中,少俠顧清澤在許多姑娘的心目中,原本就猶如白馬王子,而那個名為易鋒的少年,也引發了許多人的好奇。


    顧清澤一身白衣,身背長劍,立在場地一隅,人還未動,就有一種虛幻難測的玄妙感覺,仿佛是一團熊熊燃燒中的烈火。


    鍛火玄功,作為紫羽宗之真傳,自不是普通的江湖幫派又或是尋常世家的雷法可以相比。


    在他對麵,名為易鋒的少年,年紀雖然比他要小,整個人卻銳利得如同刀鋒,僅僅隻是站在那裏,便猶如即將飛撲的幼虎,予人以一種勇往直前的氣勢。


    天空中,幾朵雲絲飄動,潔白得猶如棉絮。會場外的土地上,還帶著昨晚雨後的潮濕,北麵的華後山,山頂略顯朦朧,高處的金烏散出來的陽光,透著些許紅暈。


    會場的東區,坐著仲柏、秦振等年青人,其中有不少,是已經在比武招親中失去資格的選手。仲柏往北邊的高台看去,在那個方位,獨孤飛燕也往他這邊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仲兄,你看這一場,誰能夠最後勝出?”有人在仲柏身邊問道。


    “顧清澤的勝算至少有八成!”仲柏往場中少年腰間的刀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拋開雷法本身的相克,這易鋒拳法凶猛淩厲,直來直去,以他的年紀,能夠將一套武學練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但是基本上可以預料,他的刀法基本上也是同樣的風格,淩厲有餘,變化不足。”


    繼續道:“顧兄弟顯然也已經推測出了這一點,他的紫羽劍法,隻要不和這小子以硬碰硬,靠著多變難測的劍術,避開鋒銳,攻其薄弱,自然能夠讓對方手忙腳亂,一步一步的喪失優勢,處於挨打局麵。”


    他講的有理有據,其他人不由得紛紛點頭。縱連秦振,雖然與仲柏一向關係不佳,卻也不得不承認仲柏的判斷是正確的。


    他與這易鋒交過手,自然也能夠看出,易鋒的武學與自家的金獅神掌頗為近似,甚至可以說是同一類型。避其鋒芒,攻其薄弱,這是對付易鋒的最好手段,而千鶴先生親傳的紫羽劍法,正好能夠完美的發揮出這一戰術,從這一點來說,仲柏說顧清澤的勝算隻有八成,已經是高估了這姓易的小子。


    對於自己的那一場戰敗,秦振是非常服氣的,隻因為,那少年的確是在他最強的一點上擊敗了他,讓他徹底無話可說,隻能心服口服。


    然而這一次,顧清澤不管是功法還是武學,都克製住了對方,再加上顧清澤出自名師教導,為人謹慎,幾乎無懈可擊,不管從那個角度想,那易鋒想贏都難。


    場中,擔任這次比武的仲裁的,乃是一名高高瘦瘦的雷修。隻見他分別向兩人講明規則……實際上依舊是點到即止與生死自負的廢話,然後,便宣布了比武的正式開始。


    全場在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場上的戰鬥,卻也沒有任何的耽擱。早就已經製定好戰術的顧清澤,不願給對方蓄勢強攻的機會,瞬間出手。


    爆出的劍花,如同潑灑的星光,以極快的速度,鋪天蓋地的卷向了對手。他的劍法,虛虛實實,不求傷敵,自求惑敵,以此來逐漸占據優勢,是以花招極多,實招暗藏,正是用來對付眼前敵人的最好手段,意圖讓對手的每一次出手都不敢用盡全力。


    刷!刀光卻也跟著爆了開來,如同遊龍,在場上四處遊走,咣咣當當,刀鋒與劍鋒不斷交錯,整個場中隻見四散的精光,不見人影。


    仲柏、秦振等盡皆一震,他們全都猜錯了,那名為易鋒的少年竟然是以變幻對變幻,以騰挪應騰挪,在顧清澤最強的一點上,與顧清澤全力碰撞。


    這不可能!這一瞬間,他們頭皮發麻,這意味著那少年至少練有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上乘武學,一者如同秦家的金獅神拳一般剛猛,一者如同顧清澤此刻所用的紫羽劍法一般複雜多變。


    兩人的身影在台上如同旋風般轉動,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刀與劍在短短的時間裏,就交錯了數十下,虛招、實招,宛如陣雨般連綿。白金與赤火二色雷光,在場中閃動,一波波的爆起,一股股的黯滅。


    督戰的雷修也被迫不斷退出場外,不敢靠近。


    顧清澤的心中,此刻也是震動的,事先擬定的戰術,完全沒有派上用場,然而震動歸震動,心中更多的是不服氣。他的劍法原本就以變幻為長,這少年竟想在這一塊上壓過他?


    劍越來越急,虛招與實招宛如卷起的海嘯匯集在一起,朝對方潑去。刀光卻也一分不讓,暴風般對撞而來。刀光與劍影彼此交錯,互相切割,實力稍差的,甚至無法看清他們的節奏,隻是一會,便覺眼睛發疼。


    從戰鬥開始的那一刻,另一邊的申含雨、丹彩縣主等人就目不暇接地看著,雖然看不明白,卻沒有一刻眨眼。高台上的獨孤飛燕,也同樣如此。


    老夫人則是看著場中少年那揮舞的鋼刀,“咦”了一聲,顯得有些詫異,其他人知道她見多識廣,想要問她驚訝什麽,卻也沒有時間多問。


    放棄蓄勢,出招快變化快,是此種戰術的特點,咣咣當當,上百式就已經過去。如同旋風般戰鬥的兩人,終於慢了下來,顧清澤的長劍變得沉穩,劍劍防守,步步後退。


    他所麵對的鋼刀卻依舊如同風一般飛舞,一步一步的壓著他。在那讓人無法喘過氣來的一個瞬間,咣地一聲,長劍飛起,鋼刀劃開刀幕,在顧清澤的咽喉前閃了一閃。


    少年飄退,鋼刀回鞘,抱歉道:“承讓!”


    顧清澤長歎一聲,這如果是一場生死戰,剛才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一抬手,接回了落下的長劍,他抱劍回禮:“這一戰是我輸了,顧清澤心服口服!”他的語氣誠懇無比,顯然乃是實話。


    奇詭多變是他劍法的長處,然而現在,一個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卻在他的長處上擊敗了他,這讓他想不服氣都難。


    用比金獅神拳更加凶猛的拳法擊退了秦振,用比顧清澤更加變幻多端的刀法擊敗了顧清澤。場外,那些對武學了解不多的普通人,還不如何驚訝,然而真正精通武學的,卻無一不感到驚訝。


    以這易鋒如此年紀,竟然同時練有兩套風格截然相反的武學?


    由於勝得實在太過漂亮,每一個人都無話可說。高台上,獨孤伯生卻是疑惑的問道:“母親,這少年用的到底是什麽刀法?如此上乘的刀法……為何我以前從未見過?”


    老夫人卻也是猶豫了一下,沉吟許久,方道:“其實老身也不太敢肯定,他的刀法變化難測,猶如神龍見首難見尾,一刀過後,勢還未盡,就已經轉到了下一刀,刀刀連環,妙不可言。更重要的,還是他步法上的配合,騰挪之間,如魚遊水。當前江湖上的各大門派中,斷無一家有這等刀法,倒是,聽聞三四百年前有一飛升而去的前輩高人,喚作‘遊龍刀俠’,那傳說中的前輩高人中年時所用之破嶽遊龍刀法……似乎便是如此特色。


    “隻是,這孩子用的到底是不是破嶽遊龍刀法,我自也不敢肯定,畢竟我也不曾見過……此刀法隻在江湖逸聞中有所記載,但卻早就已經失傳數百年。”


    眾人盡皆啞然,對上秦振的那一次,那小子用的拳法,據說早就已經失傳了兩百多年,現在對上顧清澤,他所用的刀法,失傳還在三四百年以上?


    這孩子到底是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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