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凶殺現場的情況問得很少,反倒一直盯著旅店窗外,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一樣。


    給他匯報現場情況的警員也是一臉無奈,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謝雲蒙如此懈怠工作,隻好用眼神求助剛剛進來的惲海右。


    “小蒙,你怎麽了?”惲海右一臉疑惑,抬頭看謝雲蒙的臉。


    謝雲蒙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抱歉,我問一下,窗戶正對麵的那棟房子裏住著什麽人?”


    “那裏嗎?應該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樓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員回答說:“我們可以立刻調查一下,你發現什麽線索了嗎?”


    “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你們還是留在這裏,結痂的地方在肚臍眼處戛然而止,接下來便是不忍直視的畫麵了,惲海左皺起眉頭,表情帶上了一些憤怒,很明顯,這個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兩刀。他先是切開女孩的胃部,發現不對之後,再將原本的傷口縫合好。


    凶手給女孩處理傷口,並等待複原之後,才又從肚臍眼開始,順著原來的傷疤,劃開了女孩的小腹。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謀殺者根本不可能這麽做,凶手就像是在尋找什麽一樣,發現找錯地方,還補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壞另一個地方。


    惲海左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案例,他一邊實施救援,一邊思考著凶手這樣做的理由。殺一個人不像是破壞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決問題的話,凶手自己也要麵對被害者所帶來的威脅,比如說求救、報警、逃跑等等。


    腳步就像來時一樣匆忙,跟蹤者很快消失在同夥視線範圍所及之處,他離開之後,一直站在那裏沒有挪動位置的同夥露出了微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那個人又要登場了,當年,詭譎屋中的凶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謎,居然會影響到這麽多年以後的案子,而且還不是一樁。


    又不是半夜,進去之後,我們把燈打開就行了。”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沐言的神情也顯得很緊張。


    兩個人不敢立刻進廚房去,而是站在門口等待著刑警下來,看到樓梯拐彎口出現穿著刑警製服的人,她們才躲進了廚房內側門的角落裏,互相依靠在一起,等著刑警招呼她們。


    兩個人躲藏的地方隻要不刻意伸頭,基本看不到大廳裏的狀況。可越是這種時候,好奇心就越是旺盛。幾分鍾之後,吳禾忍不住了,她人比沐言稍微矮一些,趁著同伴不注意,她悄悄低頭從沐言抬起的手臂下麵往外看,


    外麵刑警剛剛走到最後一間客房的邊緣,擔架上的屍體被白布蒙著,看不真切。吳禾的視線被擔架後麵跟著的一個小姑娘吸引了,這個小姑娘穿著t恤和長褲,臉上和脖子上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時間已經接近七點整,兩人的位置還在雜貨屋地下,從這裏隻有一個出入口可以出去,惲海左率先離開,年輕男人則抱著女孩靠近了門背後等待著。


    ——


    我們現在的時間線是從惲海左回歸火照地獄之屋開始算起的,就是第三天淩晨開始算起的,我們來整理一下:先看惲海左到現在的行動時間。


    惲海左與羅意凡和惲海左碰頭之後,回到火照地獄之屋是淩晨4:00左右,然後他重新見到了房子裏照顧小孩的老人和安穀,此刻,之前惲海左認為被他們藏起來的女人(安穀小姐)也出現了。惲海左讓她帶著孩子們去找自己的汽車,並與羅芸一起暫時先到赤眸鬼神茶餐廳去。


    樓下一直有服務員待著,刑警有沒有下來過一目了然,所以沐言聽到刑警在廚房裏說話,也是很驚詫。


    謝雲蒙不可能下樓同時也說明了他不是羅意凡假扮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爬窗戶離開,因為樓上還有很多其他的刑警,他們的計劃總不會對每一個刑警都詳細說明吧?因此基本可以排除謝雲蒙是羅意凡假扮的可能性。


    羅芸是跟著送孩子的汽車順道來旅店裏麵的,她不放心丈夫,同時也為了幫忙而來,兩個人在廚房裏短暫相聚之後,羅意凡就從後門離開了,而羅芸繼續回到前台,與服務員打過招呼之後離開,時間是早晨7:10。


    早晨7:40左右,羅意凡來到旅店大門口找羅芸,他故意牽製住服務員的視線,讓某個人從廚房溜進了旅店內部,而樓上的惲海右一直在等待著這個人。


    過去和現在漸漸聯係在一起,我們繼續看旅店裏發生的事情,到公園去調查的小魏還沒有回來,此刻時間已經過了早上8點整,旅店裏隻剩下謝雲蒙一個刑警,算上惲海右也隻有兩個,其他人都和屍體一起回警局了。


    惲海左的行蹤目前還是秘密,除了謝雲蒙、惲海右和羅意凡之外,其他刑警一個也不知道,所以警局方麵,依然不能解除惲海左犯罪的嫌疑。


    關於是否要現在和盤托出他們知道的事情,還是等到安穀夫人的秘密解開之後,再把全部調查結果擺在警方麵前這個問題,惲海右和謝雲蒙都問過惲海左。


    謝雲蒙的意思是立刻說清楚真相,把惲海左已知的線索告知警局領導,解除對他的懷疑。謝雲蒙相信,惲海左一定有為自己辯護的真憑實據。


    從廚房後門退出來的男人快速鑽進旅店邊上的縫隙裏麵,那可真的隻能算是一條縫隙,狹窄到隻夠一個人側身擠進去,灰白交錯的灰塵蹭滿了男人後背和前胸。


    他的表情顯露出厭惡,不過還好,牆壁上不潮濕,幹灰等一下清理起來不難,男人蹭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勉強朝上看了看,牆壁的限製讓他沒有辦法把頭全部抬起來。


    確定方位之後,他先是拿出藏在手心裏的一小枚鏡片,將捏著鏡片的手伸到頭頂上,調整著位置。


    看著惲海右離開的背影,謝雲蒙恍惚之間覺得仿佛和惲海左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他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門已經合上了,連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樓上隻剩下了謝雲蒙和劉宏毅兩個人,他們待在不同的房間裏,一個等待著刑警的調查結果,另一個則獨自思考。


    甩了甩頭,惲海左讓大腦清醒一點,邁開的腳步因此變慢了,老人和安穀此刻都在看著他,安穀想要說什麽,被老人製止了。


    眼前的場景若隱若現,一點一點開始控製惲海左的行為,他看到了延伸入地下室的階梯,看到了一具肥胖中年男人屍體的影子,還看到了潮濕的牆壁,以及最裏麵滿是岩石結構的地方。


    夢境和現實交錯出現,無論惲海左如何保持清醒,這些都像是突如其來的攻擊一樣,讓他恍惚。身體內部傳來寒意,猛然廢墟和地下室,又變成了擠壓在紅色磚塊裏麵的,已經扭曲變形的屍體。


    屍體看不出人形,連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臉部被一塊磚頭死死讀著,已經凹陷進去,手腳以無法描述的狀態彎曲著,身體全部嵌進了磚塊裏麵。


    殊不知自己的行動已經被一雙相似的眼眸看了去,這雙眼眸裏麵,有著驅散不掉的悲傷,濃得幾乎化不開……


    ——


    “法醫先生,你剛才到哪裏去了,讓我好找!”安穀抱怨說。


    他剛才和法醫兩個人從密道進入火照地獄大廳,法醫走在他前麵。就在兩個人快要鑽出密道出口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鞋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很不舒服,於是就低頭去查看。


    就在這短短的十幾秒鍾裏,法醫居然不見了,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安穀在密道和火照地獄大廳反反複複找了兩圈,才看到法醫從那些火紅色的花朵裏麵出來。


    安穀沒有馬上動作,一雙眼睛在雜貨屋裏外兩間屋子反複查看,箱子物品還是老樣子,沒有動過的跡象,好像箱蓋上的灰塵少了一些,安穀有些近視,看不太清楚。


    正想要走過去看個究竟,安穀老伯又在外麵催促起來,於是他隻好轉身往外走去。但目光還是沒有離開放在床邊的箱子,好像在擔心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安穀老伯問,他眼裏有著疑惑,好像並不了解安穀的想法。安穀也不說明,隻是不聲不響快步走過去,幫著他把孩子們往火照之屋廢墟那邊帶。


    就在他們進入主屋地上部分的時候,安穀老伯卻慢慢落在了後麵,他沒有走進火照之屋,退回了雜貨屋前麵。


    “法醫先生,沒想到你也相信這些。”女人想要嘲笑法醫,卻隻動了動嘴角,擠不出一絲笑容。


    “我不是相信這些,是因為我看到過死神,就在我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看到了從火焰中出來的那家夥。”


    “你覺得恐怖嗎?”


    “不,隻有悲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覺得悲傷,大概是為了安穀夫人吧。”


    “……也許吧。”女人應和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惲海左拉起她的手準備離開,說起來,在惲海左的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拉女孩子的手,對他來說這沒什麽,但對於陰暗中一直注視著他們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羅意凡突然停下了說話聲,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問:“小左回來過了?”


    這個問題馬上得到否定,謝雲蒙說:“不知道,隻有小右知道。”


    對於刑警這樣的答話態度,羅意凡也是很無奈,但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於是說:“好吧,看來小右確實是離開了,不過你也表現得太淡定了一點,好歹緊張一下好不好?真不像是刑警先生。”羅意凡的話音未落,謝雲蒙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他不是嫌羅意凡囉嗦,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


    該讓羅意凡明白的事情都已經讓他明白了,再說下去就是多餘。此刻的謝雲蒙大概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他看了看腳上的皮鞋,嘀咕了一句:“真該穿上有增高墊的過來。”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的目標不是到樓下去,吳禾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羅意凡的事情,現在正緊挨著沐言,‘兜售’自己的想法。沐言則低著頭聽她說,偶爾插上一兩句反駁的話語。


    這小姑娘似乎大多數時候都在反駁別人,不過她的話確實比身邊人要更有道理,兩個人的對話也沒什麽內涵,我們不用去仔細聽取。


    我們現在要弄清楚的是,惲海右和謝雲蒙在房間裏麵說完話之後,又去了哪裏?惲海右最後一次上樓,用了大概十分鍾左右的時間,然後他下樓離開了,應該是為了惲海左的事情。


    這一點從謝雲蒙剛才同羅意凡的通話中可以聽出來,但惲海左並不在樓下,所以惲海右如果獨自一人去找惲海左的話,謝雲蒙剛才沒有表現出擔心的神色,確實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太可怕了,他為什麽現在才出現?是誰告訴他這裏的地址的?法醫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決不能讓他再來破壞!’在進入地下室之前,安穀老伯匆匆想著,這些想法到底是什麽意思,也許隻有經曆過殺人事件的當事者才能夠明白。


    ——


    “安穀,你趕緊去找找法醫先生在哪裏!”安穀老伯還沒有從階梯上下來,就馬上對安穀嚷道。


    他難得這樣急躁,安穀奇怪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法醫先生剛才就不見了,你讓我現在到哪裏去找他?”


    老伯想要繼續吼下去,他猛然之間想到安穀對某些事情什麽都不明白,所以張開的嘴巴停在了半空中,久久沒有動作。


    不管怎樣,至少我們可以確定,這個跟蹤的影子不會去加害惲海左,但惲海左身邊的人就不能保證了。


    12點的鍾聲已經敲響,此時惲海右和羅意凡已經在前往旅店的路上了,他們扮作老夫婦的模樣,準備先在不受人影響的情況下,在惲海左住過的房間裏調查一下。


    這件事我們已經很清楚,不用再複述,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半天裏,惲海左應該要找理由離開火照地獄之屋了,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而在火照之屋裏等待的老伯和安穀,他們半天一夜的時間裏又經曆了什麽呢?


    這些內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在解答真相,而是在繼續敘述未完成的案件,而且,目前火照之屋還未發生真正的凶殺案,我們是否有些過於著急了呢?


    此刻的惲海左當然也不知道旅店裏已經發生凶殺案的事情,他不完全認為安穀就是拿走他信紙的人,因為這些信紙還不明確是誰寄給他的,隻有在明確目標的時候,才能夠下定論。


    惲海左決定回到旅店,不是猜出謝雲蒙和惲海右在旅店裏麵,也不是想到旅店會出什麽事情,第一,他想要找一找信紙,並調查一下究竟誰有可能拿走,第二,就是通知惲海右和謝雲蒙關注旅店,沒有發生特殊的事情,他不會說出自己回火照之屋的目的,隻想要找個理由,想辦法讓兩個人帶走孩子而已。


    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許過去的悲劇就會重演,但究竟帶到什麽地方去,惲海左心裏還沒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羅意凡那裏,可是羅意凡能不能參與進這件事情呢?


    “哎呀,那就好,你最好不要進去,不要好奇,那可是一棟鬼屋,據說五年前,裏麵還發生過連環殺人事件呢!”阿姨說道,手裏拎著一個破舊的不鏽鋼砂鍋。


    惲海左問:“你五年前就住在這裏嗎?”


    “沒有,這片小區是三年前才建起來的,隻有是十幾棟房子,專門安置我們這些沒有勞保的,也住不起養老院的老頭老太太們,我平時撿些垃圾賣錢為生,以前這裏有一個殘疾的女孩,她對我說的。”


    “那麽女孩在什麽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許已經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沒有看到她,那可真是個好人,常常給我一些零用錢,還時常帶些吃的給我。”阿姨說到女孩,臉上充滿了溫柔的表情。


    思來想去,隻有桂花林邊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點,大部分是羅意凡從小林口中探聽出來的,小林應該是與事件無關的人,謝雲蒙對她已經調查得很仔細了。


    羅意凡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對小林的詢問,讓他遭受殺身之禍的,如果不觸動到凶手的敏感神經,他不會在刑警監視的情況之下動手,所以沒弄清楚真相之前,羅意凡總是有一股內疚在心間。


    出來之後,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點也沒有著急回旅店的跡象,地上都鋪設著石板,羅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縷清一些東西才行。


    思考的時間不過才幾分鍾,赤眸鬼神就停了下來,店裏能夠行動的人除了老板之外,還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很可能還做了一些別的事情。


    於是她認真回答說:“有過,不過我討厭花絮,所以從不在桂花林裏的長椅上看書。”


    “那你會在什麽地方?”謝雲蒙繼續問,臉上的表情一直維持著同一個樣子。


    “在桂花林邊上有一個兒童樂園,那邊路口有一間小店,我經常坐在小店對麵的長椅上看書,因為那裏有樹蔭,而且夏天蚊蟲也不是很多。”


    “蚊蟲不是很多?”


    謝雲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說的話,夏天公園裏的蚊蟲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園小店對麵的長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綠化帶,那裏怎麽會蚊蟲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覺得謝雲蒙並不了解公園裏的狀況,所以胡亂說道:“那裏正好有一圈護欄,隔開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裏玩,同樣不去想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謝雲蒙走出了房間,直接上樓,在地麵上,有一些沾著鮮血畫的箭頭。


    謝雲蒙低頭順著箭頭往上看,發現箭頭指向的是衛生阿姨死亡的房間,他立刻走過去閃身進了房間。


    不久之後,房間裏傳出來翻窗戶的聲音,還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


    再之後,旅店裏就陷入了一片安靜,大概又過了十分鍾左右,劉宏毅所在的房間裏麵,也發出了翻窗戶的聲音和衣料摩擦的聲音,隻是要輕得多而已。


    ——


    第三天下午一點多鍾,旅店裏一片安靜,刑警和演員都沒有再出現過,而另一方也沒有回來,隻有兩個小姑娘在房間裏等待著,也許還有藏在暗處的其他警察,這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初步的計劃已經在腦子裏了,最重要的是羅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時是第二天晚上,惲海左還沒有想到之後幾個人一起配合的計劃,他隻是想要讓羅意凡保護那些孩子們而已。)


    正準備打電話,包裏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惲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經來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裏,人一下子癱軟下去。


    ——


    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將他橫抱起來離開了旅店後門,他繞過整棟房子的後麵,居然從一扇鐵質小門進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店堂裏擺著整整齊齊的貨架,店門緊閉,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沒有開張。


    “算了,我們來談案子。”莫海右的這句話說出口,惲夜遙立刻高興地咧開了嘴,笑得像個少年一樣,那張精致的臉上一臉得意。


    莫海右重新坐定,手放在茶杯表麵,將杯口遮住了一部分,然後說:“我們來談談你最感興趣的安穀夫人吧。”


    “我就知道,小左你一定了解這個安穀夫人。”惲夜遙把上半身趴在桌麵上,湊近莫海右說。


    莫海右隻是無奈地歎息一聲,問他:“你真的要聽?”


    我都沒有辦法得出什麽具體的線索?所以隻能到安穀夫人住過的地方去查找,我相信,隻要能找到線索,就一定可以讓警方對此重新立案調查。”


    “當時因為我太年輕了,剛剛參加法醫工作沒幾年,所以我提出的建議並沒有被專案組負責人采納。其實偷偷潛入安穀夫人家裏,也有點負氣的意味在裏麵。後來,為這件事我都後悔了好多年。”


    難得有一件事能讓莫海右懊惱,惲夜遙卻並不覺得他做錯了,說:“小左,你就是太正直了,有些時候,非常情況下的案子就隻能用非常手段,何況當時沒有任何人相信你說的話,你一個人偷偷去調查線索,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麽可以內疚的?”


    按了接通鍵之後,莫海右把聽筒放在耳邊:“喂,謝警官,你有什麽事嗎?”


    “小遙怎麽這麽晚還沒有回來?”謝雲蒙直截了當的問,語氣中帶著擔憂。


    其實,刑警先生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在莫海右家樓下了,他怎麽可能放心惲夜遙在法醫家住一晚呢?不好意思敲門,所以才先打個電話。


    刑警的這些小伎倆怎麽能瞞得過法醫先生,他看著窗外說,:“上來吧,你的汽車都已經在那邊了,小遙就在我的臥室裏。”


    “什麽?你的臥室裏?!”謝雲蒙差點沒跳起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心裏的不快,趕緊跑下汽車衝到了莫海右家所在的二樓。


    莫海右的思考在繼續,臥室裏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人,寂寞讓法醫先生無法入睡,他索性靠在床頭拿出了一支煙,莫海右並不經常抽煙,尤其是在外人麵前。


    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拿出一支來,香煙的味道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不過隻是味道而已,莫海右從不把煙真正吸入肺腔,他知道那樣不好。


    輕輕把香煙橫梗在鼻子底下,莫海右聞了聞煙草的味道,然後把它叼在嘴裏,卻不點燃。


    ‘現在還不到點燃的時候,我得先去看看再說。’


    “我是在火焰中重生的死神,很多年以前,有人賦予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很重要,因為那等於是把已經死亡的我從地獄邊緣拉了回來,我指的並不是身體的死亡,而是靈魂,在不到五歲的時候,我的靈魂就已經在周圍人的唾棄厭惡之下消亡了,變得如同焦炭一樣烏黑。”


    “我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快要對人生失去所有希望,再也邁不開一步的時候,那火焰救贖了我,就是那棟屋子門口的火焰,在那裏死神蹲下身體,安撫猶如枯木一般的靈魂。這一幕把我震驚到了,當我走近死神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拉起我走向火焰之屋,也許你不能相信,警察先生,但那棟房子確實可以說是存在於火焰之中的。”


    他的心在為之動搖,為之祈禱,在這種時候,他隻是一個全心全意的愛人,沒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下定決心好好看住床上人,謝雲蒙將手裏的信紙折疊好,塞進了衣服口袋裏,然後輕輕靠在愛人身邊,進入了夢鄉。


    夜晚越來越深沉,濃烈如潑墨的星空上,月亮掛在枝頭看著他們,溫和的光線灑在兩個人的床頭,照亮了他們柔軟的發絲,還有那深沉的睡顏。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中一個緩緩睜開眼睛,他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坐到了窗邊。


    微微倒掛的眼眸向上抬起,正對著那皎潔的月光,剛剛坐定的人雙手扶在窗框上,他喜歡圓圓的月亮,毫無瑕疵,就像他和某個人的愛情一樣,可是現在,他開始越來越迷茫了。


    “小蒙,你是不是過去也經曆了與之類似的案件,也許和死神房子有關係,你好好想一想,安穀夫人這個名字有沒有聽說過?”一口氣說完,惲夜遙迫不及待提出問題,他的灰色腦細胞已經開始調動起來了,而謝雲蒙也因為他的話語,坐直了身體,開始認真思考。


    惲夜遙確實說得有道理,謝雲蒙絞盡腦汁想著過去與自己有關的案子,但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從灰色腦細胞之間搜刮出安穀夫人這個名字。


    但說是責任的話,莫海右覺得意義不是很全麵,安穀夫人心中一直藏著恨,一種莫海右怎麽也沒有辦法理解的恨,不光是對她的丈夫,好像對所有人,她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疏遠感。


    ‘對不起!我當時沒有救得了你……’心中的想法伴隨著苦澀,莫海右感覺眼眶有些濕潤,趕緊站起身來,隨手抽了一張餐巾紙胡亂擦了幾下之後,扔進了垃圾桶。


    莫海右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他覺得安穀夫人同自己簡直太像了,好像兩個人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重疊在一起的兩個模板。


    無論是對小遙、對父母、對任何人,莫海右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愛著,卻因為牽絆而必須要放手。


    前台小姑娘的驚詫聲還沒有落幕,阿姨就接口說:“法醫?想想都可怕,哎!你說會不會他是來調查殺人案的?不會藏著什麽死人骨頭在房間裏吧?!”


    “阿姨你想什麽呢?如果調查凶殺案,他不會立刻出示證件嗎?再說了,我們這裏可是正正經經做生意的,你不要胡說八道。”


    旅店主人與前台小姑娘有一點沾親帶故,所以小姑娘這樣一說,阿姨就馬上閉嘴幹活去了。此刻是午夜2點半左右,本來想要打個瞌睡的小姑娘,現在完全沒有了睡意,她展開莫海右留下的信紙,開始閱讀。


    私下偷看別人的信確實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小姑娘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局長立刻撥通了總局的電話,和那邊領導溝通,莫海右平時的工作成績和為人大家都很了解,所以最終,總局那邊同意平龍公安分局全權受理旅店凶殺案,尋找莫海右的蹤跡。


    這樣一來,謝雲蒙算是放下了一半心,因為這樁案子在他手裏,莫海右就不會那麽快出事,他們還有調查取證的時間。等到前期工作處理完,謝雲蒙一看手表,已經是中午12點多鍾了,他顧不上吃飯,立刻撥通了惲夜遙的電話,現在,隻有靠惲夜遙的分析推理,他們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莫海右,莫海右必須盡快出現,自己向警局解釋清楚這件事。


    刑警還沒有說上幾句,惲夜遙兩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真是擔心什麽?什麽就會來。兩個人約好在惲夜遙家附近的便利店見麵,羅意凡說:“上車吧,上車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說完,他坐進了汽車的駕駛室,並幫惲夜遙打開另一側的車門。


    等到汽車發動之後,羅意凡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惲夜遙非常震驚。


    “小遙,你知道安穀夫人這個人嗎?”


    “安穀夫人?你是怎麽知道的?”來不及經過大腦,惲夜遙立刻反問。


    羅意凡說:“看來,當年的那件毒殺案莫法醫已經告訴你了,不過我對於毒殺案並不了解,隻是因為有人委托我辦事,知道一些皮毛而已,所以你問我案子的情況,我幫不了你多少,我隻能說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你快說,安穀夫人和小左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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