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計劃雖然都事先安排好了。但發展得太快,潛在湖底的黑影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那個刑警和演員到底在琢磨些什麽?他們並沒有留在凶殺現場,刑警也沒有當場報警。(黑影不知道刑警的手機沒電了,沒法聯係外界),偷偷窺視的黑影,居然發現兩個人帶著島上所有的居民進入了板房。


    這一下子把他的計劃全都給打亂了,旅店裏的屍體必須有人關注才行,不然的話,黑影接下來的行動很難展開。他坐在空心的支架裏麵喘息著,總也不能一直待在湖底吧!那樣子再好的潛水員,就算有氧氣罐也受不了,再說黑影身上什麽裝備都沒有,他已經到了極限了。


    這些年努力訓練出來的潛水技術,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黑影覺得自己在這方麵真的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滴下來的水,他努力思考著,現在的腦子有些混沌,因為早上經曆的事情太多了,還承載著15年前的過去。


    所有的一切表麵上看似好像即將重疊起來,可實際上呢?黑影覺得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是他沒有辦法控製的,他是從什麽時候掉進這無底的漩渦中的呢?當年的初衷為什麽會那麽輕易的改變?那現在,自己居然變成了別人的影子。


    想起那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人,一股深深的內疚漫上心底,黑影彎下腰,用手捂著胸口,距離喘息著,他像是在嘔吐,又像是在無聲的哭泣。


    等他再次直起身板的時候,右手從臉上撕扯下了什麽東西,那東西被像垃圾一樣扔到一邊,他已經對此惡心很久了,可是要在眾人麵前偽裝,他不得不把那東西一直帶在身上。


    猶豫了很久,黑影終於站起身來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他塞進口袋裏,感覺一切都是濕漉漉的,就連自己的內髒,都好像無形之中被罪惡浸泡得腫脹發臭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不好到他即將要再次嘔吐。他把整個身體貼近牆邊,靠在那裏是不是捂住嘴巴,他不是在吞咽嘔吐物,而是在吞咽罪惡,那終身都無法消融的,將他的善良之心撕扯得粉碎的罪惡。


    水缸底下的密道,隻有老諾、他和言廚師知道,言廚師是什麽時候來到島上的?每天都在做些什麽?這些黑影記得最清楚,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這座旅店裏忙碌著,看到的,聽到的最多的就是言廚師的行為話語。


    ‘他什麽時候才能夠完全消失?’黑影問著自己,可是這個問題他沒有任何答案,所以隻能放棄,帶他祈禱那時候快點到來,那樣的話他自己也可以到另外一個世界去找某個人道歉了。


    他並不希望自己能活上一生一世,那太漫長,要思念的人也太多,他隻希望能夠平安渡過眼前的困境,然後,看著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故鄉繁榮起來為止!


    把頭靠在牆壁上,輕輕的敲擊著後腦勺,黑影試圖讓自己混了的腦神經稍微理出一點思緒來,至少是讓他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對付刑警先生。


    老諾是活著回去了,可是,言廚師呢?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找不到吧?黑影想著,邁開腳步朝支架中間垂下來的懸梯走去,他還是決定爬上去看一看。


    也許那些人離開旅店,是為了引誘所謂的凶殺嫌疑人回到現場去,也許刑警正躲在什麽地方窺視著他,隻要他一出現,就立刻會被抓起來,關進一個什麽的人都沒有的小房間,接受刑警嚴厲的詢問。


    身份?目的?殺人的動機?黑影暗自嘲笑著,這些東西他能提供什麽呢?他現在連自己是什麽人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他還能提供什麽呢?就算是說出來,刑警也隻會以為他是在編故事騙人,因為15年前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了。


    雙手艱難的攀上懸梯,黑影本身不是個力氣很大的人,爬這種又長又陡的懸梯,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但他不想放棄,還是想回到那個廚房去看一眼,就算被刑警發現也無所謂,那裏總有什麽他感覺不放心。


    好不容易爬上平坦的地方,黑影就是趴在地上距離喘息著,其實他的喘息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隻是有時候壓抑在喉嚨裏,有的時候放開了聲音而已。


    他一直都很累,尤其是在黑暗壓抑的地方,特別讓他感到壓抑勞累。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他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向支架入口的地方,那裏連接著衛生間裏的水缸底部,水缸很沉,黑影根本沒有信心自己可以推開它。


    靠近水缸底部的時候,他雙手食指向上舉起,感覺酸痛遍布每一處關節,叫囂著想要讓他停下來,讓他找一處溫暖舒適的床鋪好好睡一覺。


    當他雙手慢慢接近需要碰觸到的地方的時候,那裏一次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然後光亮慢慢的變大,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黑影眼前,看到這張臉龐的時候,黑影終於笑了,那是他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笑容凝結在臉上,黑影難道自己的身體就變得輕飄飄的,力量一點一點從身體內部抽力,人生就向後仰倒下去,最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隻有一片漆黑遮蓋住了他的整個世界。


    ——


    一切都來的太過於突然,謝雲蒙和惲夜遙現在正坐在板房東麵第一個房間裏,詢問他們的第一個嫌疑人—小桔。(為了同15年前有所區分,我們在這裏把她稱之為小桔,而15年前就稱他為康桔)


    小桔安靜地坐在那裏,好像聆聽教授發言的乖巧的女學生一樣,如果不是她的年齡已經超過了女學生的範疇,謝雲蒙還真是會把她歸入這一類人之中。


    刑警其實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問:“小桔,你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在那裏?”


    “我早晨起來之後,就在廚房裏幫忙,我和言彤都是旅店女仆,還兼做各種各樣的雜務。”


    “你早上是幾點鍾起來的?”


    “我嘛?沒怎麽注意時間,一般天剛蒙蒙亮我就會醒吧,算起來大概五六點鍾左右。”


    “五六點鍾的話那個時候我也已經起來了。”謝雲蒙說:“可我沒有從廚房裏看到你呀?”


    “當然是看不到我的,我正在清理支架內部呢。就是廚房水缸下麵覆蓋著的空心支架內部,那裏麵可是很髒的,而且連個燈都沒有,我們隻能每天打著手電筒清掃。”


    “能跟我們具體描述一下嗎?我是說支架內部的狀況。”謝雲蒙問。


    小桔說:“隻要挪開廚房的那口大水缸,就可以看到一個圓形的洞口,洞口比水缸底邊稍微小一點點,進去之後,裏麵是可以站一個人的小空間,其實就是這部分正下方的巨大支架內部,裏麵在建島的時候就被挖空了。”


    “聽長輩們說,這裏隻有這一個支架下麵有通道,隻是為了運送清理垃圾方便而已。”


    “衛生間的水缸下麵沒有嗎?我好像記得李伯伯說過,衛生間下麵也有通道,是不是這樣的,小遙?”謝雲蒙回頭問惲夜遙。


    惲夜遙說:“我不清楚,當時你們的對話我隻聽到了最後一部分,他好像沒有明確表示丟垃圾的通道到底在哪裏進去吧?”


    謝雲蒙回想了一下老諾的話語,確實,那些還沒有明確提到通道出入口究竟在哪裏?


    然後他又問小桔:“你在下麵打掃衛生用了多長時間?”


    “嗯…懸梯下方接近湖底的部分不用打掃,隻有上麵的一小塊區域,用不了十分鍾的時間。”小桔回答。


    “出來之後你又到哪裏去了?”


    “我一直都在廚房後門外分類垃圾,你們大概還沒有去廚房後門外看過吧?那裏其實沒有什麽通道,隻是一小塊像陽台一樣的區域,有欄杆護著,我們每天早上把可以喂魚的垃圾全都撿出來,然後扔進湖水裏麵,所以那一塊地方的湖水腥味特別重。”


    惲夜遙問:“這些東西扔下去,不是會讓湖裏的細菌大量增長嗎?那會不會影響魚類的生長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諾說沒關係,那就是沒關係。這麽多年我們不還是照樣在湖裏捕魚嗎?也沒見這塊區域的魚蝦變少呀。”小桔回答的很幹脆。


    不過惲夜遙的下一個問題讓她臉上稍稍泛紅,惲夜遙問:“小桔,你的衣服是怎麽扯破的?”


    “我的衣服……”小菊看了看自己領口大開的連衣裙,趕緊用手往上扯了扯,然後把胸口上方的扣子扣好,說:“那個是早上幹活的時候沒有人看到,所以才…扯開來吹吹風的,因為在廚房後門的地方特別悶熱和潮濕,後來就把這事給忘了。”


    “那你離開廚房之後又去了哪裏?”謝雲蒙問。


    “直接回板房補覺了呀!分類完垃圾之後,我的工作就算完結了,今天打掃旅店內部衛生的人是言彤,能每天都會輪換著做不同的工作。”


    “你回板房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人嗎?”


    “沒有,當時大家都在倉庫或者旅店裏,我在路上沒碰到一個人,回去之後我沒有睡覺,一直在練習重明燈傘麵上的繪畫,所以就忽略了衣服的事情。”


    小桔的解釋聽上去還算合理,謝雲蒙問:“那你下午做什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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