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人工島的空氣總是非常清新,因為剛剛打掃過衛生,魚腥味也淡了不少,悅悅匆匆洗漱完畢,跑到外麵做著深呼吸。小豆終於承諾會娶她了,此刻悅悅的心情變得美好了許多,雖然依舊充滿擔憂,但人已經恢複到之前活潑的樣子。


    在她的正對麵,遠處有一排陌生板房,那其實是舞台重新組裝之後,供人們居住的住所,悅悅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現在很好奇的跑過去看。


    板房一頭挨著人工島最西麵的護欄,另一頭挨著裝食品的倉庫,看上去很大,而且是兩層樓房,悅悅跑到門口之後,停下喘息著,因為一口氣跑過人工島中間的部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確實挺累的。


    悅悅的身影和腳步聲吸引了樓上一個正在晾衣服的女人,這是一個長相還算漂亮的年輕女人,看上去20多歲,一頭烏發打理得跟男生一樣短,兩頰紅潤,一對大眼睛鑲嵌在圓圓的臉龐上,皮膚也很白。


    女人放下手裏的衣服,站在陽台邊緣對樓下的悅悅喊:“喂!你叫什麽名字?”聲音聽上去非常沙啞。


    “我叫悅悅,你呢?”悅悅同樣朝著樓上回應,因為她覺得這個女人看上去很好相處。


    “我叫康桔,是這裏的製傘工人。我們這個人工島的工人和服務員全都住在畢方屋裏,還有重明旅店的老板和葉阿姨也住在這裏哦。”樓上的女人繼續說。


    “原來那個地方不叫人工島旅店,叫重明旅店呢!還有,你們為什麽把板房叫做畢方屋呢?”悅悅有些迷惑不解地盯著康桔,尋求答案。


    “誰告訴你那裏叫人工島旅店的?”康桔問道。


    悅悅說:“是旅店老板李伯伯,不過,昨天晚上葉阿姨給我們看了一把傘,說是你們這裏製作的重明燈傘,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也知道重明這個名字。”


    ‘哎呀!葉阿姨怎麽又把那把傘拿出來了?’康桔瞬間在心裏想著,她知道,葉阿姨其實拿出來的並不是什麽重明燈傘,而是畢方傘,但是出於某種原因,她不想多說。


    “悅悅你等一下,我下去給你開門,到我的房間裏來玩玩吧。”康桔微笑著朝悅悅喊,把自己心裏的想法掩蓋了過去。


    悅悅也非常高興的回應說:“好啊,不嫌麻煩的話,多告訴我一些關於傘的故事吧。”


    對話完畢,康桔匆匆忙忙將最後幾件衣服晾好,向畢方屋側邊的樓梯走去。康桔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一條腿好像很僵硬,少女想要問他為什麽會這樣?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剛剛認識就提到人家的缺陷不好。


    所以悅悅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默默等待著,直到康桔走到樓下,一瘸一拐向她過來的時候,悅悅才裝出驚愕的神色,看向康桔的腿。


    康桔毫不介意地說:“這個是生下來就落下的毛病,我本來是一個孤兒,是被這裏的漁家收養之後,留在人工島上生活的。我聽我的養父母說,他們抱養我的時候,從我的繈褓中得到一封信,信上說明,我是個先天有缺陷的孩子,父母因為實在沒有辦法養活我,所以才選擇把我丟棄。”


    “這種事情說出來還真是讓人悲傷,不過,幸虧我命大,遇到了一戶好人家,而且現在在這裏的生活也很自由自在,也算是一種幸福吧!”雖然這樣說,但是康桔臉上依舊微笑著,看不出來她都有多少悲傷的神色。


    悅悅問:“那你的養父母呢?他們和你住在一起嗎?”這時康桔已經站在了悅悅的麵前,悅悅可以看到,康桔不僅腳有些跛,雙手也十分粗糙寬大,並不像是一雙女人的手,但是她的臉確實長得非常精致小巧。


    如果光看身材,不看長相的話,大概有些人會誤認為康桔是個男人。不過隻要看到她的長相,這種誤會就不會再產生了。為了緩解康桔的情緒,悅悅看著她的臉讚揚說:“你真漂亮。”


    康桔好像對悅悅的讚揚並不在意,她隻是輕輕地搖搖頭,主動拉起悅悅的手說:“我們不要在這裏交談了,趕緊回屋子裏去吧,早上剛剛忙完,現在大家都在休息呢。”


    “你們早上也會有休息時間嗎?”悅悅問道。


    “會呀,早上是最忙的了!我們會在五點之前起床,然後把人工島打掃幹淨,洗完所有的衣服,還有清理好當天需要的所有食物。嗯…大概在八點多鍾的時候,我們就都會回房補覺,一般在午飯之前起來。”


    “聽上去還不錯的,至少比我們的生活要好多了,”悅悅說:“我可沒有什麽時間在白天補覺,通常,我起來之後,就會一直忙碌到天黑為止。”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我也沒有什麽具體的工作,我的父母都是醫院裏的護工,我呢,基本上就是每天幫他們做飯洗衣,送飯,然後在醫院裏一起幫忙,還會照顧小豆的生活起居。反正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瑣碎小事而已,就是沒有時間休息和玩耍。”


    “哦,聽你這麽說,城市裏的孩子過得也並不輕鬆嘛!”康桔一邊上樓一邊感慨道:“我還以為城市裏的孩子要比我們幸福得多呢。”


    “也不能全這樣說,城市裏像我這種情況的孩子還是比較少的,大部分應該都很輕鬆,過著受父母照顧的生活。”悅悅回答。


    兩個人很快來到了康桔的房間,她的房間就在二樓最靠近湖邊的那一間,也就是最西麵的那一間。走進去之後悅悅才發現,裏麵比他們居住的客房要寬敞得多了,而且,房間西麵和北麵都有窗戶,窗戶非常大,都是木頭製成的百葉窗。


    其中最吸引悅悅視線的不是木頭窗戶,而是窗戶上一層一層掛著的傘麵。這些傘麵還沒有安裝傘柄,光有骨架支撐著,掛在窗戶頂端的支架上,層層交疊安放。有的是火紅色,有的是墨藍色,還有深紫色,反正都是一些很濃烈的顏色。悅悅偏著頭,一把一把觀察那些傘麵底下的花紋。


    康桔問:“你喜歡這些傘嗎?”


    “喜歡是喜歡,可是沒有錢買,這些傘是你組裝的嗎?”悅悅抬起頭來問她,胳膊肘碰到一邊的椅子,順勢坐了下來。椅子邊上有一張略顯油膩的小木桌,應該是吃飯用的桌子,悅悅也不嫌髒,把一隻手撐在上麵看著康桔。


    見她坐下,康桔順手搬過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麵說:“不是我一個人組裝的,而是這棟樓裏所有的女人組裝的,我們這裏的女人大部分都來自於以前廢棄的漁村,力氣很大,幹活也賣力。”


    “我們來到這裏之後,男的負責碼頭和島上的體力活,而女的就負責跟著李伯伯學習製作重明燈傘,我也是近幾年才學會這門技術的,以前做的東西都拿不出手。”


    悅悅問:“那重明燈傘下麵的圖案是誰畫的呢?”


    “是葉阿姨畫的,她可是一個非常棒的畫家,有時候我也會學著畫。全都是手工的哦,我們這裏沒有印刷機,也不會拿到城裏去印刷,連布料上的顏色也是手工染上去的。”


    “你越說,我越想有一把這樣的傘了,你能不能跟李伯伯說說,我幫他幹活,換一把傘呢?”悅悅乞求道。


    “這個啊……等會兒李伯伯從旅店那邊回來,我來跟他說說看吧,應該是可以的,李伯伯這個人很好說話,以前也有買不起傘的客戶問他要過,他沒讓人家幹活就送了傘。”


    “不幹活可不好,我不想白拿別人的東西,你就跟李伯伯說,我一定要幹活,才願意要他的傘。”


    “你還真是一個直爽的小姑娘,好,我會這樣跟他說的。”


    在同悅悅說話的時候,康桔一直笑得很開心,她看上去非常喜歡同人交流,尤其是悅悅這樣的女孩子,而且康桔的手一直放在悅悅的手背上,沒有離開過。


    因為康桔是個年輕女人,所以悅悅也沒有在意她這個小動作,悅悅的注意力此刻大部分都被那漂亮的重明燈傘給吸引住了,一直在觀賞著每一把傘下麵不同的圖案。


    突然之間,悅悅看到了其中一把火紅色的傘,問道:“這把傘下麵怎麽隻畫了一縷黑色的線條,其它什麽都沒有?”


    康桔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火紅色的傘下麵隻畫著一縷長長的黑色線條,畫得很寬,像一個人束起的發尾,但發尾下麵卻一筆都沒有畫出來。康桔瞬間意識到這把火紅色的傘畫的是人鳥畢方!


    她趕緊岔開話題說:“應該是葉阿姨累了,沒有畫完,待會我提醒她一下就行了。”


    悅悅接下來問起康桔本來要畫的圖案究竟是什麽?康桔當然是推說不知道,以此來回避問題。但是,畫著畢方鳥的火紅色傘到底有什麽意義呢?導致15年前後的人都要隱藏它!畢方傘會不會同50年前諾諾的失蹤事件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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