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夜遙家中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卻也不能照亮惲夜遙鬱悶的心情,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是很寂寞。小蒙和小左隻有偶爾才能陪著他,對此,惲夜遙心中當然是期盼的,可惜,這種被愛的期盼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想到此次的行程要在家鄉停歇,惲夜遙心中湧上一股內疚,他為了小蒙和小左,辜負了父親的期盼,還有繼母為他付出的一切。


    雖然繼母常在電話裏說,沒有關係,隻要他幸福就好。可是惲夜遙心裏還是放不下,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繼母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對待了。


    另一個害怕回家的原因來自於小左莫海右,惲夜遙一直覺得他就是自己丟失的哥哥惲海左,可是當惲夜遙將這件事同父親說了之後,父親的態度是震驚和憤怒,根本就不承認莫海右的身份。


    父親一直強調,惲海左早已和惲夜遙的母親一起亡故了,讓惲夜遙放棄那種不可能的幻象。父親的態度讓惲夜遙心寒,也讓他更加不願意回家。


    現在,父子兩個因為小左和工作的關係,幾乎處於冷戰狀態。隻有繼母還在關心著惲夜遙的近況,總是打電話給他,或者瞞著老公偷偷來看他。


    至於感情問題,那更是惲夜遙心中的禁區了,工作和兄弟的事情尚且把父子關係鬧得那麽僵,再加上他那特殊的愛情,估計就得準備被掃地出門了。


    “唉!”惲夜遙想起這些事情,忍不住連續歎息,整個人都縮進了毛毯之中,他討厭天氣暖和的日子,床上隻能放置薄薄的毛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惲夜遙更願意把身體縮進厚重的棉被裏麵。


    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飛機票,斟酌著要不要給繼母打個電話,最近繼母好像非常忙,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聯係他了。


    ‘也許是因為父親的新書即將出版吧!算了,我還是不要去打擾媽媽了。’惲夜遙想著,把飛機票捏在手指之間把玩著。


    他喜歡折角,無論是寫日記還是看書的時候,都會反複折疊書或者本子的頁角,這是一種惡習,凡是惲夜遙看過的書籍,沒有一本可以幸免。


    莫海右曾經因為這個喜好說過他很多次,可是就如同起床氣一樣,惲夜遙就是改不掉。不過,放到謝雲蒙那裏,就無所謂了,謝雲蒙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惲夜遙的所有小動作他都保持著一種欣賞的態度。


    這就叫做愛屋及烏,謝雲蒙愛惲夜遙這個人,也因此喜歡他的一切習慣,就算惲夜遙不能對他一心一意也不會改變。


    ‘小蒙或者小左在這裏就好了。’惲夜遙想著:‘小蒙總是很溫柔,小左雖然嚴厲,可是也會耐心聽我說話,反正都比一個人要好。’


    無意之中,惲夜遙轉頭看到謝雲蒙放在他床頭櫃上的小點心,一下子心情好了很多,端過形狀不太好看的曲奇餅幹,惲夜遙一塊連著一塊往嘴裏塞,似乎是要把寂寞連同餅幹一起嚼碎,消化掉一樣。


    ——


    終於,睡相奇差的演員先生迎來了出發當天的早晨,這是他第n次去卡申夫別墅了,所以並沒有任何緊張感。


    早晨八點鍾,莫海右就敲響了惲夜遙家的房門,他雖然讓謝雲蒙不要慣著惲夜遙,其實自己心裏還是有點擔心的。


    ‘不知道小遙起床了沒有。’莫海右思考著,警局裏最近工作不是很忙,自己也是應該多抽空來陪陪他,小遙雖然嘴上不說,但骨子裏卻非常害怕寂寞。


    莫海右可以看得出來,每次他們離開的時候,惲夜遙總是有意無意露出挽留的目光,雖然他已經很小心在掩飾了,但依然逃不過莫海右的眼睛。


    法醫先生是最了解惲夜遙的人,那不僅僅是聰明,而是一種血脈帶來的感應力。連莫海右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等待了一分多鍾,莫海右見屋子裏並沒有回應,就掏出惲夜遙給他的鑰匙,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進入臥室之後,莫海右立刻感覺自己隻剩下了歎息的能力,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惲夜遙是怎麽睡著的,床上一片狼藉,餅幹盤子摔在床沿邊上,變成了可憐的好幾塊。


    毛毯全部都卷在了一起,像粗壯的腰帶一樣纏在惲夜遙身上,他自己連外套都沒有脫,身體周圍的床單上滿是餅幹碎屑,一張小臉睡得口水都流到腮幫子下麵去了。


    嘴唇周圍全都是餅幹的殘渣,襪子倒是記得脫了,但是一個在床頭櫃底下,另一個踢到了電視機的下麵。


    地麵上倒還算幹淨,不過就是找不到拖鞋而已。


    “呼—”


    吐出一口氣,莫海右強行忍住想要把床上的人拉起來好好訓斥一頓的衝動,走進房間開始替他收拾。


    在某種程度上,莫海右也沒有資格說自己不寵著惲夜遙,就像現在,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叫醒惲夜遙,而是讓他多睡一會兒,自己替他收拾爛攤子。


    ‘看來我確實得多抽空過來,好好訓訓這個懶惰的家夥。’


    肚子裏的想法與手中的動作背道而馳,莫海右先將地上的碎盤子收拾掉,然後把襪子扔進衛生間的洗衣籃裏麵,在電熱水壺中灌上水燒煮之後,才回到臥室裏,從桌上拿起濕巾紙走到惲夜遙身邊坐下。


    伸手替他擦去嘴邊的狼藉,惲夜遙輕哼了一聲,揮開莫海右的手指。嘴裏嘟嘟囔囔著:“好涼……”


    “小遙,起床了。”莫海右輕聲呼喚,不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惲夜遙翻了個身,繼續會周公。在他側過來的臉頰上,餅幹屑像芝麻一樣黏在上麵。


    莫海右也不著急,從口袋裏逃出手機,調好鬧鍾之後,放在惲夜遙的枕頭邊上,自己則站起來繼續替他收拾房間。


    時間還很寬裕,他們九點鍾出門都來得及。就在他定定心心收拾整理的時候,床上的人兒卻不安分起來。


    惲夜遙一直在做夢,他夢見父親將自己趕出家門,夢見母親在海灘邊消失的身影,還夢見因為不能公開,小左和小蒙都離自己而去。


    這些心中最深的擔憂,最近一段時間,總是侵入惲夜遙的夢境,令他無法釋懷。剛剛,似乎有一個人在呼喚他,惲夜遙隱隱約約聽到了聲音,可是這個人並沒有繼續呼喚,反而走開了,這讓惲夜遙又不安起來。


    他本就沒有睡得太沉,此刻,因為不安,他的呼吸如同輕微啜泣一般反複而又急促地響起。


    莫海右感覺床上傳來的聲音不對勁,他趕緊走回小遙身邊,果然,這家夥好看的眉眼都皺到一起去了,似乎快要哭出聲來。


    ‘看來是做噩夢了,我得立刻叫醒他。’


    莫海右不經常麵對惲夜遙的起床氣,所以他也不覺得會像謝雲蒙說得一樣可怕,現在當法醫先生大力搖醒惲夜遙的時候,他就立刻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臉上的五指印如同停滯開關一樣,讓莫海右足足呆愣了五六秒鍾。


    然後,耳朵邊上就傳來了演員先生歇斯底裏地怒吼聲:“壞蛋!都離開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你在幹什麽?!”莫海右反應過來想要抓住惲夜遙的雙手,可是瞬間又被他甩開了,畢竟,惲夜遙的身高體型和莫海右差不多,也隻有刑警先生可以完全控製住他。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這樣在房間裏‘打’了起來,最後,莫海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控製在懷裏,差一點就要拿繩子綁起來了。


    等到惲夜遙好不容易鬧夠了,他倒是不管不顧繼續睡覺,弄得莫海右身上一片狼藉,整齊帥氣的西裝被扯得皺巴巴不說,連領帶都還拉在惲夜遙的手中,再用一點力,莫海右覺得自己就會成為第一個被親人勒死的法醫了。


    手機鬧鍾忠實地在八點四十五分的時候響起,也喚醒了夢中的惲夜遙,這一次是完全清醒過來。


    “小左?!你怎麽了?!是……是我打的嗎?!!”當看清楚莫海右臉上的巴掌印之後,惲夜遙簡直生無可戀,他的小左絕對是生氣了。


    平時莫海右冷冰冰的外表惲夜遙一點也不在意,現在看來,就像是要拆了他一樣,讓惲夜遙不禁顫栗了一下。


    稍稍穩定一下心神,莫海右放開惲夜遙說:“沒事,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起來收拾吧,我去把衣服整理一下。”


    說完,就準備向衛生間方向走去。惲夜遙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緊張地想去扯莫海右的衣角。兩個人都忽略了還緊抓在演員先生手中的領帶。結果惲夜遙不慎用力過猛,莫海右再一次嚐試到了窒息的味道。


    沒有防備,整個人在一瞬間湊近惲夜遙麵前,差點撞在他的額頭上,這一回,法醫先生真的是忍無可忍了,衝著惲夜遙怒吼:“放開我!!!”


    “對不起!我……那個,很抱歉!對不起!”惲夜遙被他嚇得語無倫次,一個勁地道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收回自己領帶的控製權之後,莫海右也意識到失態了,他不該因為這種事對小遙發火的,伸手拿過餐巾紙,莫海右幫惲夜遙擦了擦眼眶,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說:“小遙,抓緊時間起床,要不然謝警官就等急了。”


    “哦,我知道了。”惲夜遙應答一聲,趕緊起來和莫海右一起收拾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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