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板下麵的老婆婆與兩邊飛鳥草的管理員婆婆都不像,可以確定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老人,就連多年來一直到這裏玩遊戲的幾個人也確認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嚴婆婆。


    所以為了進一步確認老婆婆的身份,惲夜遙將段弘業單獨留了下來,他給段弘業看的,就是當地警方從火車站出入口拍過來的雜貨店照片。


    那裏還保持著段弘業昨天晚上等待沫吉圍觀時的樣子,也難怪他會一眼就認出來。


    段弘業問:“這家店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家店發生了一樁疑似殺人事件。”


    “疑似殺人事件?什麽意思?”


    “就是警方可以確認肯定是有人死亡或者被殺了,也確認了被害者的身份,卻完全無法檢驗屍體。”


    “這也太離譜了吧,沒有辦法檢驗屍體為什麽會確認屍體的身份?”


    “因為血,店裏的衣櫃和箱子裏發現了大量沾有當事人血跡的毛巾和手帕,經過當地警方檢驗,可以確定是雜貨鋪中看店的老婆婆的鮮血,但是,卻沒有找到老婆婆本人。”


    “光從出血量上來判斷,看店人應該沒有存活的希望,但是沒有找到屍體,警方就不會放棄希望,我們其實早就和當地警方聯絡上了,讓他們在飛鳥草外圍布控,之所以沒有進入房子,就是為了給予我們調查的空間和時間。”


    “這棟房子裏的凶手給你們設置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他自己則隱藏在無害的當事人之間,殺了火車站那個老人,將屍體帶進飛鳥草偽裝也就是為了替他圓謊。”


    “你是說床板上的屍體就是火車站的那個老婆婆,可是……可是,火車站的事情我記得是在昨天才剛剛發現的,而你剛才說這裏的老人死了已經有一個月以上,那麽她的孫女難道之前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完全不可能啊!”


    “確實,如果隻是殺了人再帶走屍體的話,是完全不可能隱藏這麽久,但是如果犯罪嫌疑人帶走了屍體之後,自己留在那裏扮演受害者呢?雜貨鋪的老人一直居住在店裏麵,而她的孫女一周才去兩天,平時打工又很忙,根本沒有時間天天去看老人。”


    “你是說,嚴婆婆扮演了雜貨店裏的老婦人,是嚴婆婆殺了所有的人?可婆婆到底有什麽動機到這麽做,我都已經跟他說要帶她到城市裏去養老了。”


    “你隻說對了一小半,嚴婆婆本身沒有犯罪,是操控他的人犯下的罪孽。不過,原因也許有可能就是你們決定放棄飛鳥草,接她到城裏去生活這件事。”


    “怎麽可能,惲先生,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法醫先生和刑警先生呢?我不相信嚴婆婆會做這種事情,因為她,我們這些人才有機會聚到一起排遣壓力,平時,嚴婆婆對我們可好了。”


    “我不是說了嘛,嚴婆婆本身是無罪的。”


    “可我還是不明白,有誰可能會控製嚴婆婆讓她去做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嚴婆婆從來就安安穩穩過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控製得了她!”


    看來暫時,在眼前的問題上麵,惲夜遙沒有辦法和段弘業解釋清楚,他把目標鎖定在嚴婆婆身上,段弘業也表示出了完全不可置信的態度。


    不想再多過於廢話,惲夜遙轉而說:“這樣吧,我們來試探一下嚴婆婆怎麽樣,沫吉已經死了,凶手還沒有抓到,你們配合我的行動偽裝一下,到時候,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那……我們要怎麽做呢?”段弘業有些一知半解地看著演員先生詢問。


    “具體的到外麵再說,程吉和幻幻都要幫忙,我們給凶手出一個謎題,讓他來猜一猜。”


    ——


    墨色中,躺在廢墟中的黑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剛才挨的那一下其實隻讓他昏迷了幾個小時,現在,除了後頸還殘留有酸痛的感覺之外,他到並沒有覺得頭腦有多麽昏脹。


    ‘到底怎麽了?我為什麽會突然暈倒?’自言自語地詢問著,黑影完全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環顧周圍,也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而且,自己的手電筒好好躺在身邊,身上的東西一樣也沒有讓人拿走。


    ‘難道是法醫先生襲擊了我?也不對啊!法醫先生在我的前麵,就算他進入了飛鳥草,也不肯能躲得過我的眼睛。’


    確實,這邊的飛鳥草所有房間都已經坍塌,隻剩下了一個空殼子,根本就沒有藏人的地方。


    剛剛爬起來的黑影坐在廢墟裏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麽所以然來,所以他隻好暫時放棄,站起身來準備再仔細勘察一下屋子內部。


    此刻,外麵的天色其實已經亮堂起來,早晨的陽光正在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照耀著那些早起準備上班的人,飛鳥草外麵也逐漸熱鬧起來。


    五六點鍾的時刻,上早班的人和上學的孩子超不多都起床了。但是,逐漸熙攘的聲音並沒有傳導入眼前人的耳朵裏麵,他還以為時間停留在晚上,因為他倒下的時候,手腕上的手表被磚瓦磕碎了。


    ‘該死的,連時間都看不了了,我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在心裏詛咒著令人煩躁的狀況,黑影撿起手電筒照向屋子的另一邊,那裏正是原來一樓的方位。


    “程吉先生,你怎麽會昏倒在那個地方?”手電筒的光亮不遠處,傳來一個親切的聲音,那是黑影無比熟悉的一個人。


    ‘我?程吉?’黑影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身上果然穿著程吉的衣服,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臉上也緊繃繃地好像貼了什麽東西一樣。


    對方並沒有在意黑影奇怪的反應,又問了一句:“程吉先生,你還好嗎?能行動嗎?”


    “我……我還好,你怎麽會在這裏?”黑影結結巴巴問麵前的人。


    “是小蒙,我求著他帶我到這裏來看一看,因為實在是不放心一個人過來的小左。不過,幸虧我們過來了,才找到你,剛才你失蹤我們不知道有多著急呢!”


    “那,那麽,法醫先生和刑警先生現在在哪裏?”


    “嗯,小蒙就在那邊廢墟的地方,他說窗戶和大門很怪異,要檢查一下,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哦。”黑影有些接不上話頭,隻能簡單應聲來掩蓋自己的驚愕。


    對方繼續說:“如果你能走的話,就一起回去吧,段先生和大夥都在那邊等著你呢,小蒙說,他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真的嗎?是誰?”黑影趕緊問道。


    “這個啊……我還不清楚,小蒙和小左就是不肯提前告訴我,他們怕我會說漏嘴。”


    “呃!那好吧,我們趕緊過去。”


    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麽會突然之間擁有了新的身份,黑影隻想著趕緊聽到刑警和法醫的推斷結果,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計劃好像還沒有最後響起那一聲成功的號角,這讓他惶惶不安起來。


    ——


    一行人在高大男人的帶領下,穿越過陰暗潮濕的地下通道,小姑娘們捏緊了鼻子,一副快要嘔吐的樣子,幸虧在她們麵前帶路的嚴婆婆和謝雲蒙熟門熟路,沒過多久,幾個人就從管道上到了屋子裏麵。


    將所有人一個又一個托上地下通道的出入口,謝雲蒙才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他為了帶這些人過來,在管道裏來回好幾趟,想不熟悉都難。


    “現在我們幹什麽?”幻幻小小聲詢問,換來的是段弘業用手指比劃嘴唇的動作,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開口的,趕緊禁聲。


    光是到達屋子,幾個人的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為了不吵醒地上昏迷的家夥,他們輕手輕腳轉移到了靠近廚房大門的角落裏。


    奇怪的是,抱在嚴婆婆懷裏的小白狗也同其他人一樣一聲不吭,還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好像在觀察周圍有沒有危險一樣。


    知道大家全部都藏好了,暗色中一個人才站起身來,他向死者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後站定在屋子中央一動不動。


    在他的背後,一張桌子和足夠所有人坐的椅子已經擺放妥當,靜靜等待著使用他們的人入坐。


    ——


    在周圍濃墨的襯托下,黑影手電筒的光芒顯得非常微弱,他僅僅能夠看清楚麵前人的容貌。


    正當兩個人準備離開廢墟的時候,第三個人出現了,他是那位高大身軀的刑警先生,黑影瞬間感覺到一陣絕望。


    ‘他該不會是來抓我的吧?我怎麽可能露出破綻?’拚命壓抑瘋狂湧上來的恐懼心情,黑影在心中不斷祈禱著。


    謝雲蒙站在出入口附近,身上都是地下道裏的汙垢和廢墟上的灰塵。刑警先生開口說:“小遙,不用帶到那邊去了,我把大家都帶過來了,我們就在這裏推理案情吧。”


    “好,小蒙。”惲夜遙回頭向平時一樣快步走到謝雲蒙身邊,但也許是因為即將揭露凶手的真麵目,刑警先生既沒有將演員先生擁進懷中,演員先生也沒有對刑警先生表示出親昵的樣子。


    惲夜遙回頭對還站在原地的黑影說:“程吉,你趕緊一起過來聽聽,不要傻站在那裏了,很快就會知道襲擊你們的凶手是誰了哦!”


    “好……”黑影不情不願地邁開步伐,走向兩個人。而那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瞳孔卻一直在盯著惲夜遙看,仿佛是在坐著最後的打算。


    ‘太倒黴了,還沒有來得及解決這個麻煩,不過他們既然來到了這裏,也等於是給我機會,等一下要想想辦法。’黑影在心裏打算著,臉上的表情逐漸在改變和偽裝,這本來就是他的專業,做起來如同刑警先生打架一樣熟練。


    走到惲夜遙身後,黑影站定問謝雲蒙:“其他人呢?”


    “諾,就在那裏,你可以自己過去看一看。”


    “我還是和你們一起過去吧。”


    黑影明顯有些害怕,演員和刑警也不介意,三個人一起向房屋的另一頭走去,在行進過程中,黑影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這裏被人打掃過了,中間一大片廢墟都清理到了房屋四周,飯桌和椅子也重新修複了,他認識的那些人就安安靜靜坐在大桌子四周,如同午夜前的樣子沒有區別。


    隨著腳步逐漸靠近,惲夜遙伸手點燃了桌子中央的蠟燭,立刻,一片昏黃的光暈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嚴婆婆就坐在所有人的中央,正對著黑影的位置,她左手邊依次是濃妝豔抹的小薇;趴在桌子上把整個臉都埋在手臂之間,好像很累已經睡著的幻幻;正襟危坐,還是一臉憤怒的段弘業。


    右手邊是慘白著臉色,靠坐著一臉頹喪的小柔;而在小柔背後,好像還靠著什麽東西,黑影一時之間看不清楚。


    “哎!法醫先生呢?”黑影發現少了一個人,於是問道。


    “小左還在那邊驗屍,他發現了新的屍體,所以就留在那裏了。”


    “新,新的屍體?!!”黑影渾身一顫,害怕得差點碰到凳子。


    “你不要這麽害怕,有小蒙在,不會有事的。”惲夜遙很有自行地幫黑影拉開凳子,等他做好之後自己坐到了小柔和黑影的中間。


    這個時候,嚴婆婆右手邊的位置順序就變成了小柔、惲夜遙、黑影(程吉)、謝雲蒙。


    惲夜遙即將開始推理,而被他們懷疑是凶手幫凶的嚴婆婆,並沒有如想象中一般惶恐,隻是默默坐在那裏,一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來的模樣。


    自從看清楚桌邊人的樣子之後,黑影就一直在盯著嚴婆婆,他瞳孔中不斷變換著各種情緒,想要壓抑,卻怎麽也壓抑不住。


    現在,一場真正的斯芬克斯謎題派對即將開始,究竟最後誰會得到勝利,是喜歡惡作劇但卻不想傷人的斯芬克斯?還是那個想要操控它去吃人的惡魔?也許都不是。


    ‘被壓製的斯芬克斯’實在是太可憐了,她無辜被殺,成為一具幹屍,成為凶手的祭品。光這一點,就向跟蹤者說的那樣,就足夠凶手將牢底坐穿或者挨一顆子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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