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達飛鳥草旅館的第二天中午時分


    說實在話,謝雲蒙進入的這棟房子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空殼,雖然說外麵窗戶房門的樣子都沒有改變,但是內部早已空空如也。所有的房間、裝修以及住客和管理員都已經不知去向,隻剩下一些沒有被砸壞的家具,孤零零站立在那裏。


    外麵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雜草叢中的孤獨小屋,更不可能湊近來看,更何況現在房屋的所有窗戶都已經被遮蓋住了,好像是內部結構倒塌的時候自動遮蓋的。


    視線移到本來應該是二樓平台的方位,現在這裏隻剩下連接在牆壁上的一圈地板邊緣了,大廳中間大片的地板都變成了底下的碎磚頭,不複存在。


    在破碎的磚瓦之間,小柔沾滿鮮血的頭顱從中間露出來,她的身體上此刻滿滿散落著那些丟失的模型,一塊又一塊交疊在女孩和廢墟之間,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從廢墟裏伸出來的小小頭顱一樣,看上去非常嚇人。


    它們究竟是被誰拿走的?又為什麽會在房屋倒塌之後突然出現?這些問題現在沒有人可以搞得清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一定是當時在場的某一個人從大家眼皮底下將東西隱藏了起來。


    他用的什麽方法我們目前不得而知,也沒有時間去探究,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其他活著的人。


    廢墟表麵除了小柔的屍體之外,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其他人最有可能的方位就是在廢墟下麵,但空蕩蕩的房屋裏沒有人會來幫助我們挖開廢墟,也沒有人會來及時救援他們。


    ——


    時間:到達飛鳥草旅館的第二天夜晚


    有時候明明是唯一的判斷,卻往往存在的錯誤。就像現在,莫海右和惲夜遙明明聽到刑警先生的聲音來自黑暗深處,但走到通道盡頭都沒有發現有任何人的蹤跡,在毫無辦法可想之下,他隻能回頭向上。


    通道的盡頭是一片矮矮的牆壁,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牆壁前麵堆積著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許他們所到的這個地方就是飛鳥草旅館的地下室,隻是形狀比較奇特而已。


    也許旅館中的人為了方便遊戲,喜歡把惡作劇和猜謎的道具藏起來,而藏在這樣一個長條形的地下室裏,很容易讓人走到一半不敢再往下走,也就不會發現隱藏的東西了。


    莫海右在離開之前,就著手機的光亮仔細查看了一下堆放著的物品,確實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模型,以法醫的眼光來看,這些東西還不至於讓人與屍體搞混,因為逼真程度完全不達標。


    帶著滿腹的疑惑,以及對刑警先生的擔憂,莫海右一邊往上走,一邊在通道裏呼喚著:“謝雲蒙,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告訴我你在哪裏?”


    但是刑警先生的聲音始終沒有再次傳出來,直到莫海右回到惲夜遙身邊之後,虛空中才突然聽到了謝雲蒙的聲音,而且他好像一直在跟惲夜遙交談。


    “小遙,你現在在什麽地方?”謝雲蒙的問話與剛才莫海右如出一轍。


    “我在飛鳥草旅館內部啊!”惲夜遙朝著虛空回答說。


    “不可能,飛鳥草已經坍塌了,而且我們這邊發生了一起凶殺案,一個小姑娘被刀刺穿心髒,就死在我眼前。我現在沒有辦法從這個地方出去,也沒有燈光看不清路,小遙你要趕快離開去報警!”


    聽到這裏,莫海右開口說:“謝警官,你現在的方位是在屋頂還是地下室裏麵。”


    “不清楚,隻知道在一片黑暗之中,之前在房子裏的時候,有六個住客在一起,不過現在隻剩下飛鳥草的管理員嚴婆婆了。”


    “那個嚴婆婆長什麽樣子?”


    “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麽區別,根本就不像之前那個目擊者說的那樣可怕,臉上沒有膿瘡和疤痕,也不勾腰駝背,精神看上去非常好。”說到這裏,謝雲蒙停頓了一下,好像對麵有什麽人在提醒他某些話語。


    幾秒鍾之後,刑警先生繼續說:“對了,嚴婆婆有一個姐姐,她說我們描述的外貌同她姐姐比較接近。”


    謝雲蒙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對麵好像重新坍塌了一樣,傳來一陣磚瓦碎裂的聲音,然後是一個老婆婆發出來的驚呼聲,再接下來,惲夜遙和莫海右這邊就完全聽不到聲音了,無論他們怎麽呼喚,謝雲蒙都不再接口。


    這回兩個人才總算開始認真對待這件事,刑警說已經發生了凶殺案,那就必須要重新審視之前的所有詭異事件了,莫海右將自己看到的模型樣子描述給了惲夜遙聽,並且說:“那些模型根本就不可能偽裝成真人,看來是我錯了,這棟房子裏確實存在著凶手!”


    正當兩個人急得團團轉,緊急開始調查搜索的時候,在另一頭的謝雲蒙卻又在經曆著讓他驚愕不已的事情,而且並不是什麽危險的事!


    他與惲夜遙和莫海右的對話證明,一直到臨近午夜時分,謝雲蒙和嚴婆婆都還活著,而其它幾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確實,廢墟將他們壓到了地下,但是壓下去的隻有謝雲蒙和嚴婆婆,其他幾個年輕男女卻在完全不同的空間裏麵,而且早已經進入了惲夜遙和莫海右所在的飛鳥草旅館。


    時間:第二天下午一點鍾左右。


    不大的房間裏麵燭光搖曳著,照亮了圍在桌子邊上的青年男女的臉,很明顯可以辨認出,從左手第一個位置開始,他們分別是段弘業、程吉、巧巧、幻幻和小薇。


    小薇的後麵還坐著一個女孩,當我們把視線移到她臉上的時候,隻要是知道之前那樁凶殺案的人都會控製不住驚叫出聲。因為她就是已經死亡的小柔!


    小柔的屍體明明和那些模型一起躺在廢墟裏麵,現在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簡直就像是魔術遊戲一樣,讓我們根本分不清楚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


    段弘業看著小柔的臉龐說:“你演的還真是逼真,把那個刑警先生都騙得團團轉。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小柔雙眼朝向天花板,她好像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才說:“當時你們為什麽沒有搶在他前麵來檢查屍體呢?”


    “我們看見刀尖都從你胸口上麵冒出來了,還有那滿地的鮮血,誰敢衝上去檢查屍體呀!”程吉接口說,他的一隻手正放在段弘業的手心裏,脖子一側的燙傷疤痕也不見了,在燭光照耀下,他的臉看上去與s市出現過的吉娃娃倒有幾分相似。


    段弘業繼續說:“不管怎麽樣?這一次的惡作劇比任何時候都要成功,不過被欺騙的人是一位刑警先生,事後我們會不會有麻煩啊!”


    “不清楚,”巧巧和幻幻挨在一起回答說:“反正做都做了,走一步看一步唄!”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話題始終圍繞著早晨發生的那起凶殺案,而小柔本人也始終沒有解釋清楚她是如何替換出模型的,又是如何將模型弄的如此逼真的。隻是在大家都非常好奇的時候說了一句:“這件事你們得去問嚴婆婆,一切都是婆婆的手筆。”


    這句話看似推卸了責任,卻隱含著巨大的意義,但是現在當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聽得出其中的含義。


    室內的燭光越來越昏暗,下午的時間也不會維持多久,再過幾個小時之後,就會進入夜晚。而夜晚正是他們應該回到飛鳥草,揭開一切真相的時刻。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著,打發著無聊的時間,惡魔也坐在眾人之間,開始窺視下一個目標。


    且不論小柔到底有沒有死?以前的人又是誰?在此地,惡魔的行動要比在謝雲蒙麵前容易得多,他也更能夠輕鬆放開手腳。


    沒有任何預兆,大家的話題開始從小柔死亡事件上麵轉移的房子的坍塌問題上。


    還是段弘業率先開口:“這樣一來,那邊的飛鳥草也算是盡到了它最後的義務,就是旅館再也開不下去了,要想辦法跟房主人打一聲招呼。雖然他應該可以猜到我們要做這件事,但是事後不打招呼的話總覺得也不太好。”


    “本來他買下嚴婆婆和她姐姐的飛鳥草就是因為便宜,而且可以無所顧忌的讓我們做遊戲,可是現在毀了一邊,另一邊也隻能打理成住家了,以後大家的活動場地就要轉移到我在s市新買的那棟公寓裏麵,雖然說沒有這裏那麽好玩,不過城市公寓裏能出的謎題也不少,換換口味也沒什麽不好。”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讚同之聲,確實,這些人聚在一起,隻是為了排解壓力玩樂而已,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深厚的友誼可言。


    程吉站起身來,走到段弘業身後一張小桌子前麵,小桌子上擺放著一大瓶飲料和幾個一次性杯子,他一邊給大家倒飲料,一邊說:“話是這樣說沒有錯,但想想要永遠離開飛鳥草,還真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嚴婆婆已經在這裏住了五六十年了吧!她心裏一定很不舍得。”


    “婆婆年紀大了,不適合再做這樣的工作,再說她沒有子女也沒人照顧啊!小吉你那邊買好的房子不就是為了給嚴婆婆住的嘛!到時候我們和他一起搬到城裏去,還是讓她當管理員不是很好嗎?”巧巧有些滿不在乎地說。


    她從來都是一個四海為家的人,並不能理解老婆婆對家的執念,所以也感受不到那種悲傷的情感,隻是覺得生活有著落一個人就應該滿足了。


    這個時候,小柔提到了段弘業在s市的女朋友,說:“你幹嘛不把她一起帶過來,她之前和我們一起遊戲的時候,你可還沒有加入呢!現在倒好,告別飛鳥草的遊戲居然把她拋在了一邊。”


    接收到這個‘嚴厲’的問題,段弘業隻是尷尬一笑,然後說:“她來不來從來都是她自己決定的事情,我可不會參與意見!對了,刑警先生和嚴婆婆也應該找到路過來了吧?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段弘業一下子又把話題拉到了別的方向,在他們持續七嘴八舌的討論之間,我們要來研究一下他們現在的位置到底在什麽地方?


    這個地方並不高,四四方方的一個房間,幾個人圍著大桌子落座之後,就隻剩下一條狹窄的邊緣可以供人走路了,角落裏放飲料瓶的小桌子也是小得可憐,就像一個茶幾一樣。


    在房間的一端有一個出入口,出入口的門現在打開著,因為房間內部空間的限製,它隻有普通房門的大概2/3高度。


    從門口向外望去,外麵雖然陰暗,但是樓梯明顯是向下的,也就是說,這些人此刻的方位並不在地下室,而應該是在往上走的地方,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房屋倒塌把人壓到了廢墟下麵,他們居然會到這上麵去,而且所在的空間周圍不要說是碎磚塊和牆泥,就算是白色牆灰也看不到一點點蹤跡。不過這些東西,說起來也是好解釋的,大家可以關注一下這些人在房屋坍塌之前所做的行動和所在的位置。


    現在,他們在等待刑警和嚴婆婆找到正確的路,不過我們的刑警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因為所有的行李和東西都在房間裏,所以手邊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照明和求救的物品。


    因此也就沒有辦法和婆婆兩個人很快找到正確的道路了,隻能靠直覺感應一點一點摸索出去。


    那麽現在他們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呢?其實說出來也算是讓人比較啼笑皆非的了,他們居然在飛鳥草下麵的地下管道裏,也就是窨井蓋以下的通道裏。


    在廢墟將謝雲蒙和婆婆的身體壓製下去的時候,下麵的地板居然同時打開了,兩個人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掉在了地下管道的汙水裏麵,弄得一團糟。


    幸好刑警先生和婆婆都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對於老鼠蟑螂一類的東西並不敏感,所以現在才能安然無恙的在裏麵行走。


    他們走出地下管道的這一段並沒有什麽可以敘述的,也不會發生危險,隻是兩個人手拉著手七拐八拐地走了很多冤枉路而已。


    在最後一條通路的盡頭,謝雲蒙終於摸索到了向上攀爬的階梯,因為伸手不見五指,他讓婆婆先上去,自己則跟在後麵保護著老人。


    “婆婆,如果你累了的話,可以停在原地稍微休息一下,我在你下麵撐著,不會有事的。”


    “哦,好的,謝謝你小夥子。”嚴婆婆的話語中似乎缺乏了一絲感激,倒是多了一點歉意,讓人感覺她像是在同謝雲蒙道歉一樣。


    謝雲蒙也無暇顧及這麽多,隻想著快點離開這個該死的臭烘烘的地方,到上麵去找警察局解決問題。城市的地下通道總是有出口的,這一點無需擔憂。


    正當謝雲蒙滿懷期待地想要看到頭頂上的陽光時,事實卻又一次給了他當頭一棒,爬出地下管道之後上麵不是什麽馬路邊緣,也不是什麽想象中的雜草地,而是另一個封閉黑暗的空間,而且狹窄得謝雲蒙幾乎擠不進去。


    謝雲蒙簡直生無可戀,感覺自己今天沒有被困死,也會被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給煩死。


    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正當他在猶豫的時候,婆婆卻率先爬進了木板縫隙之中,她回頭對謝雲蒙說:“刑警先生,不管怎麽樣?有通道就是好事,我們先爬過去看看盡頭是什麽地方吧!”


    謝雲蒙此刻的耐心已經告罄,他問嚴婆婆:“您在這裏工作居住了那麽多年,真的不知道飛鳥草旅館到底為什麽會倒塌嗎?”


    婆婆歎了一口氣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那個姐姐在打理,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棟房子被他改造成什麽樣子了,刑警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能說的就隻有這些,現在能不能請你快一點,等出去之後再詳細討論這些問題行嗎?”


    嚴婆婆的話不無道理,謝雲蒙也隻好重新放下疑惑,跟著她一起往狹窄的空間中擠進去。


    其實他們現在所到的地方,就是之後惲夜遙和莫海右下來的地方,連法醫和演員都要彎腰縮起身體才能經過這裏,更不要說人高馬大的刑警先生的,他幾乎被擠得透不過氣來。


    不過,幸好通道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長,兩個人很快找到了一處可以打開的地方,不過不是在正前方,也不是在兩邊而是在謝雲蒙的頭頂之上。


    至於兩邊為何沒有可以打開的地方,第一,這裏伸手不見五指看不清任何東西;第二,有些地方是可以被二次關閉的,刑警先生到達這裏的時間點,是法醫和演員剛剛進入飛鳥草旅館的時間,所以客房的狀態就不好掌握了。


    現在,我們不來討論這些,謝雲蒙和婆婆已經進入了他們頭頂上唯一的入口,那麽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將是怎樣一副景象呢?也許他們根本就不用再尋找道路了,也許契機就在無意之中出現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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