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麽時候,一朵烏雲遮住了月亮,緊接著又是一陣涼風吹過,要下雨了麽?很多人抬頭看天。


    忽見一道流星閃電般劃過夜空,速度之快,眾人甚至都來不及發出驚呼聲,流星早已不知所蹤,隻有其拖曳出的一條火紅色直線尚留在空中。


    “不好了!大將軍死了!”驀地,隊尾響起一片嘈雜聲。


    彭良和欒布相視頭,欒布高喝道:“兄弟們,叛賊行刺大將軍,速速跟本將軍捉拿叛賊!”


    二人拔轉馬頭,領著四千虎狼兵迅速向隊尾返回。事發突然,幾萬人都愣住了,並沒人出麵阻攔,甚至陸續跟在這四千人身後,亦隨行而來。


    彭良和欒布趕到事發現場,通紅的火把映照下,王全仰麵躺在地上,胸前是碗大的一個血洞,一棵葛針樹從血洞中鑽出來,端幾顆酸棗染血後愈發紅豔欲滴。


    欒布和彭良“噌噌”拔出寶劍,欒布用寶劍輪流指三個呆若木雞,皆穿將軍甲胄的人,聲色俱厲:“郜將軍、王將軍、楊將軍,這是怎麽回事?是誰殺了大將軍?你們三人就守在大將軍身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今天必須給本將軍一個合理解釋!”


    被欒布名的三位將軍,是王全培植的三個親信,此次皆跟隨王全而來,與王全向來形影不離。


    那個姓郜的將軍怒道:“欒將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懷疑是我們害了大將軍不成?簡直笑話!”


    彭良冷笑道:“你們三個就在大將軍身旁,大將軍突然不明不白死了,你們能脫了幹係麽?哼哼,是不是有人覬覦大將軍位,生了戧主的歹心呢,你們誰敢保證不是!”


    彭良此話一出,眾士兵嘩然,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郜、王兩位將軍怒從心頭起,亦“噌噌”拔出寶劍,仗劍怒喝:“姓彭的,再敢血口噴人,休怪本將軍對你不客氣!”


    忠於郜、王、楊三位將軍的官兵見長官亮出兵刃,亦示威般嘩啷啷抖動手上的刀槍,彭良與欒布身後的四千虎狼兵也不甘示弱,用刀4444,槍柄大力搗地,為二位將軍助威。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隻需主將一聲口令、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一場血戰就要爆發。


    不過,盡管絕大多數官兵都是郜、王、楊三人的手下,真正站出來的卻不足千數,其他官兵都站得遠遠的,隻是冷眼旁觀,因此氣勢上明顯低於彭、欒二人。


    “這是做什麽?都是自己人,動刀動槍成何體統!放下放下!”楊將軍見機得快,雙手分張,將郜、王二人的兵刃向下壓了壓,“欒將軍、彭將軍,二位將軍剛才也看到了,突然一道火星從天而降,我們三人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麽,大將軍就從馬上一頭栽下來死了,胸前被對穿了一個大洞,連胸前背後兩層甲胄都穿透了。休我們三個沒有害大將軍之心,即便有,也沒有這份能耐啊,你們是不是?”


    欒布冷笑道:“楊將軍,嘴長在你身上,是黑是白還不是由著你?大將軍身為幾萬官兵主將,死的實在蹊蹺,此事幹係重大,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算了。請三位乖乖受縛,待本將軍調查清楚三位與大將軍之死確實沒有關係後,自然會放了你們。否則,哼哼!”


    “姓欒的,你欺人太甚!大將軍身前早就懷疑你是仇九埋伏在軍中的奸細,不定大將軍的死就是你一手導演的,如今反而賊喊捉賊,反咬我們一口,莫非你想乘機奪兵權不成?”郜將軍越越怒,寶劍一揮,“兄弟們上,把這二個奸細拿下!”


    血戰終於爆發了,不過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郜、王、楊三位將軍的人頭便飛上了天空,誰也沒看清三人是如何被殺的,又是被何人所殺。主將死了,而且是如此詭異的死法,效忠於三人的官兵心寒膽裂,哪還有半戰心,紛紛拋棄兵刃舉手投降。


    押著俘虜,抬著王全和三位無頭將軍的屍體,大軍重新返回格達鎮,在鎮前廣場列隊。仇九乘亂尋回赤焰箭,半道上脫離大部隊,返回客房補覺去了。一箭射翻漠北軍最高統帥,大局抵定,即便官兵中還有王全等的餘孽,也不過是一幫泥鰍,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彭、欒二位將軍完全鎮得住場子。至於自己這個大哥,連續月餘沒日沒夜地奔波,實在累得夠嗆,得好好睡一覺,相信睜眼醒來後,天就變了。


    官兵在廣場集結完畢,天已拂曉,第一縷陽光灑上高台,照在彭良和欒布身上,將二人光輝燦爛的形象呈現在五萬官兵火熱的目光中。


    “兄弟們,大家都看到了,天降流火,擊殺大將軍王全,這是天意,意味著什麽,即便我不,大家也心知肚明。如今,王莽篡漢,倒行逆施,致使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大家都是父母生,父母養,哪個沒有高堂雙親,哪個沒有兄弟姐妹?可是我們的親人,因為王莽的倒行逆施,正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大家,該怎麽辦?”


    “反了!反了!”台下很多人開始高喊


    彭良欽佩地看一眼欒布,暗自頭稱許,十弟的鼓動能力的確不是蓋的,短短幾句話就將五萬官兵的情緒調動了起來。


    “殺王莽!”彭良帶頭高呼口號。


    “殺王莽!”應聲如雷!


    “興漢室!”


    “興漢室!”


    ……


    口號聲滾雷般響徹格達鎮上空,鎮上的居民都被驚動了,遠在百丈之外的仇九也被吵醒了,翻了個身,埋怨道:“搞這麽大動靜,至於嗎?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


    欒布雙手下按,示意大家安靜,接著道:“現在,綠林、赤眉、銅馬等義軍紛紛揭竿而起,反莽之火已呈燎原之勢,不可抵擋,誰若想逆勢而為,必將被曆史的車輪無情地輾壓成齏粉。因此,從今天起,本將軍和彭將軍要帶領大家高舉反莽義旗,加入滅新複漢的洪流中,大家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滾雷再次響徹格達鎮上空。


    欒布雙手下壓,待重新安靜下來後,接著道:“當然,你們當中,肯定有人不情願跟著造反,沒關係,人各有誌嘛,誰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離開,本將軍保證絕對不阻攔。”


    “有沒有?”彭良目光在廣場上來回掃視,連問三遍,五萬官兵鴉雀無聲,互相打量,愣是連個抬腳的都沒有。


    其實真有想離開的,但誰敢?雖然欒布嘴上的好聽,但誰能保證人家事後不會派人去追殺。這種出爾反爾的事,王全生前可沒少幹過,很多人還是自己親自追殺的。生死事大,還是謹慎吧!


    欒布見沒人動地方,滿意地頭,大聲道:“大家都是好樣的,好兄弟!不過,本將軍還是要把醜話在前頭,大家既然選擇了追隨我和彭將軍,那今後但有擅自離隊的,以逃兵論處,定斬不饒!”


    欒布的政治動員做完了,衝彭良頭示意,彭良一揮手:“軍侯以上軍官留下,其餘官兵各歸本隊,解散!”


    待仇九睡醒,天的確變了,彭良和欒布已經完全掌控了這支五萬人的軍隊,正整頓隊伍,準備返回漠北,將另一半軍隊也收歸麾下。


    彭、良二人的想法與仇九不謀而合,仇九簡單交待了幾句,隻身返回天山宗。


    ……


    劉秀在李新等天山宗精銳護送下返回南陽故郡,與其兄劉演會合,組織劉氏宗室和本郡的豪傑,拉起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打著“複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的旗號,於舂陵正式起兵反莽。初期,義軍缺衣少食,裝備極差,連戰馬都很稀缺,劉秀將自己從京師騎回的戰馬讓於其兄劉演,自已騎了頭耕牛上陣,這倒是暗合了卦象中“舂陵牛帝”一句。


    舂陵軍第一仗的目標就是攻克南陽郡,雖然人數少,裝備差,訓練也有限,但舂陵軍士氣高漲,何況軍中還有十幾位天山宗精銳,沒費多大勁便拿下了南陽郡。舂陵軍開倉放糧,義軍鳥槍換炮,劉秀也有了自己的戰馬。


    幾天後,王莽調集來征討劉演、劉秀兄弟的五萬兵馬趕到了南陽。不足千人的舂陵兵要對抗五萬虎狼兵,沒有絲毫勝算,因此劉秀帶兵撤出南陽,後來與最大的幾支綠林軍進行了聯合,兵合一處後,經過幾番與王莽征討大軍激戰,大破莽軍。


    其間,劉秀得李新等相助,打了許多硬仗,立了不少赫赫戰功,一時間聲名鵲起。但與此同時,一場大難正悄然降臨到劉秀頭上。


    正值酷暑,天氣格外燥熱,今晚無月亦無風,人就像關進了四麵不透風的悶葫蘆中,坐著不動都能出一身汗。院的葡萄架下,劉秀正陪屠雄飲酒解署。


    “誰?”突然,屠雄將酒杯大力擲出,“當啷”摔在大門外。


    擲出酒杯的同時,屠雄人隨杯至,已經出在了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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