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仇九很驚訝,甚至不相信皮霄的話,“前輩駐顏有術,晚輩真是沒看出來。”


    “你們凡界,壽不過百數,老夫是上界之人,壽當數百,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皮霄繼續保持著不屑一顧的口吻。


    皮霄果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仇九興趣盎然,問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是哪裏,前輩又來自哪裏?煩請前輩解惑。”


    “子,你的好奇心太重了,老夫沒興趣回答你的問題。”皮霄的耐心終於耗盡了。


    “哼哼!”仇九冷笑一聲,“若不是前輩用強,你以為晚輩願來麽?既然如此,你或者送我回去,或者幹脆把我殺了算了,晚輩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不是搖尾乞討之人。”


    既然被生擒至此,自己對這個皮霄必有大用,因此仇九料想皮霄不至於被幾句話一激,就殺了自己。


    一個螻蟻,竟敢出言無狀,皮霄大怒,叉指掐在仇九咽喉上,威脅道:“一個下界螻蟻,竟敢這樣和老夫話,你當真不怕死麽?信不信老夫現在就殺了你?”


    仇九臉憋得通紅,呼吸都很困難,卻仍然很硬氣地道:“不怕!也不信!”


    “那你就去死吧!”皮霄徹底怒了,臉上黑氣繚繞,眼睛忽然變成紅色,咬牙切齒,手上逐漸加力。


    仇九不能運轉真氣,毫無抵抗之力,眼一翻,昏了過去。皮霄並不收手,自言自語道:“子,竟敢威脅老夫!掐殺你,老夫就去找那個丫頭,雖然她境界差,那也不過多耗費時間而已,老夫已經等了幾十年,難道就沒耐心再多等它個十年八年?”


    仇九昏迷前,雙手下意識想拉開皮霄那隻掐在脖子上的手,此時尚未鬆脫。皮霄忽然注意到仇九手上的戒指,感覺嵌在上麵的玄珠有些不同尋常,空著的左手一招,拿到手上,用精神力向內查看。對天龍劍和赤焰弓,皮霄不屑一顧,當看到那座煉丹爐時,項霄臉色大變,連忙放脫了仇九。


    仇九此時臉色紫黑,呼吸似有似無,情況可不大+≥+≥+≥+≥,好。


    皮霄長籲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幸虧看到了這枚玄珠,不然真要誤了老夫大事。”


    罷,皮霄將戒指扔在石桌上,撇下兀自昏迷不醒的仇九,徑自去了。


    仇九悠悠醒轉,轉著眼珠四處看看,除了皮霄不見蹤影外,山水草木,涼亭山丘,一切還是初來時的模樣,頓時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昏迷前看皮霄猙獰的模樣,還有手上的力道,仇九本以為必死,所以對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當看到扔在石桌上的戒指時,仇九隱隱猜到了皮霄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所料不差,皮霄首先是在找一個火屬性的人,自己與苒果都符合條件,隻不過自己功夫高出一籌,才被選中;其次,皮霄是在找一個煉丹師,戒指扔在石桌上,明他查看過裏麵的東西,並通過煉丹爐確定了自己的身份。而要找到兩個條件都符合的人,難之又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但恰恰仇九就是,那他怎麽舍得再下殺手呢?


    既然如此,我還怕什麽!想通了這一節,仇九頓覺一身輕鬆,將戒指戴回手上,起身在涼亭中徘徊,舉目四望,他要先摸清這裏的情況。


    此時太陽剛剛沉下山巔,落日的餘暉投射到湛藍的天穹,又被厚重的雲彩反射下來,倒也能看得很遠。


    仇九記得很清楚,涼亭的北麵,就是皮霄帶自己進來的那道崖壁,此時回頭一看,竟是一道橫亙東西的高聳入雲的山嶺。這道山嶺的東西兩端,亦各有一條同樣很高的山嶺,如臂前展,伸向遠方。這兩條分別呈東南走向和西南走向的山嶺,最終在正南方向合攏。也就是,這是一片由三道山嶺合圍而成的區域,呈三角形的一個盆地,約莫十裏方圓。


    盆地中,靈氣相當濃鬱,比之仇九昨日見到的那條峽穀猶勝出不知多少倍。盆地正中偏西的位置,有一個百丈方圓的湖,波光粼粼。盆地中,青草樹木格外粗大蔥鬱,就連那些三三兩兩綴其中的野花,都要比其它地方大上一圈。


    當仇九看到東一塊,西一塊,零零落落的藥田時,已然百分百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皮霄是在尋找一個火屬性的煉丹師,替自己煉製某種靈丹。


    天光一暗,仇九抬頭上看,見那些東一團西一團的雲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合攏了,將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


    “唉!要下雨了,也不知苒果走了沒有?”仇九喟歎一聲,重新坐回石凳。


    仇九不能調動體內真氣,與尋常人無異,尋常人對饑寒困倦的忍耐力更低。此刻,他感覺身上萬分疲倦,不知不覺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喂,子醒醒,起來幹活去,天都亮了!”皮霄用指關節敲著石桌。


    屁股下是堅硬冰冷的石凳,胸前同樣是堅硬冰冷的石桌,抬眼是麵無表情的皮霄,仇九瞬間明白身在何處。伸了個懶腰,感覺哪兒哪兒都疼。


    “或許是著了夜風了吧?一旦成了普通人,還真耐不住折騰。”仇九如是想。


    腹中咕轆轆一陣響動,好餓啊,前心都要貼上後背了。


    “我餓了!”整整一天水米未進,又不能運轉真氣,不餓才怪。


    “真是麻煩!”皮霄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不大一會兒,皮霄去而複返,手裏拎著兩尾魚,扔在石桌上,冷冷道:“子,吃吧!”


    這是兩條天山鱈魚,寶劍般的流線體型,非常漂亮,每一條都在二斤以上。


    仇九“咕咚”咽了口涎水,問道:“這讓人怎麽吃啊?難道茹毛飲血不成?仇爺爺又不是野人,更不是貓!”


    老魔頭,你敢叫我子,老子就偏以爺爺自稱,有本事你咬我啊!成名以來,縱橫二十年,走到哪兒都受人尊敬,何曾這樣被人渺視過?仇九心裏有氣,看也不看皮霄。


    皮霄抬了抬手,又放下了,眼中戾色一現而隱,悻悻道:“老夫都是這麽吃的,你還想怎麽吃,難道要讓老夫嚼碎了喂你子不成?老夫可警告你,別把我惹毛了,惹毛了老夫,我生吞了你!”


    “鱈魚要做熟了才吃得,仇爺爺還要有住的地方。爺是文明人,吃不了生食,也過不慣露宿的生活。”仇九還是看都不看皮霄,當他是空氣。


    空氣中“啪啪”冒著火花,看樣子馬上就要爆炸,危險至極。不過,這隻是一瞬間的事,被仇九視成空氣的皮霄咬了咬牙,不得不偃旗息鼓,恨聲道:“跟我來!”


    皮霄在前麵疾躥,仇九拎著兩條魚不緊不慢跟在後麵,向西麵而去,繞到湖對麵。山嶺腳下,赫然出現了若幹洞窟。皮霄已等得不耐煩,見仇九過來,指了指洞窟,咬牙道:“隻有這個,隨便住!不住拉倒!”


    洞窟共三個,仇九挨個大致看了看,見最左一座洞窟內彌漫著魔氣,其內高地鋪有軟草,估計是皮霄棲身之所,趕緊退了出來,指指最右側的洞窟,道:“我就要這間!”


    “趕緊吃,吃飽了幹活去!”皮霄扔下一句,氣咻咻鑽進左側洞窟,睡覺去了。


    仇九也不理他,四處巡睃,哪有火灶,連木炭灰都沒有!看這情形,這家夥還真是個茹毛飲血之輩。沒辦法,仇九收拾些枯枝爛葉,用火石引燃,又在其上架起木架,將穿在木棍上的兩條鱈魚架在火上,開始做烤魚。


    鹽巴也沒有,香料也沒有,隻好先湊合著了。仇九邊搖頭邊埋頭翻轉鱈魚。他絲毫未注意到,一團淡淡的黑氣在其埋頭烹飪時,簌地飛進了左側的洞窟。那是植根在左項身上的魔毒,在宿主死後,回歸了皮霄這個本體。


    鱈魚在大火的舔舐下逐漸變了顏色,泛著金黃的魚皮滋滋開始冒油,輕微的爆裂聲中,魚皮爆裂卷曲,露出裏麵豐美白嫩的魚肉,誘人的烤魚香開始四處彌漫。


    仇九將兩條烤魚從架上取下,置在身旁。拿起其中一條,手握木棍將烤魚送至嘴邊,迫不及待“吭哧”一口咬下,頓覺滿口爽滑,馨香無比。仇九呼呼地吹著氣,緩解口腔中的灼燙,感覺全身每一個毛孔,每一朵味蕾,都綻開了,爭先恐後擁抱這人間美味。


    這裏水質甘醇清冽,潔淨無比,難怪鱈魚的味道會這麽好!仇九邊大快朵頤邊感慨,忽聽身旁發出“簌簌”之聲,扭臉一看,剩下的那條烤魚竟然不見了!舉目一看,皮霄站在兩丈開外,正手捧烤魚狼吞虎咽。


    哼!吃人的嘴軟,到時看你怎麽來求爺爺?仇九也不理他,將鱈雪吃了個幹淨,這才拍拍手,站起身來。回頭一看,皮霄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身後,下半片臉滿是炭黑和碎肉沫,兩眼巴巴看著自己,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出的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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