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決心是下了,不過,衛方內心總歸有些忐忑。無他,殺一名將軍,即便是退役的,就那麽容易麽?必須有充足的理由才行!


    仇九以刺客身份出現,正中衛方下懷。隻要刺客親口承認是餘氏父子唆使,那餘江父子不僅死罪難免,甚至可能被滿門抄斬。為絕後患,他必須死抓住仇九這條線索,即便非餘江父子指使,也要將這個罪名強安在他們頭上。


    仇九打了個激靈,可憐兮兮道:“衛將軍,衛將軍請息怒,在下上有老,下有,死不得啊!。”


    “想死容易,要活也簡單,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實話告訴你,隻要你指證是餘氏父子唆使你來行刺本將軍的,本將軍就放你離開。”


    “是是,真讓衛將軍猜著了,唆使在下前來行刺將軍的,的確是餘江。當初餘江找到我,他兒子被將軍抓了,很可能是死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送命,所以想請在下行刺將軍。他,他在軍中有人,隻要將軍一死,就可保得兒子不死。可是,行刺一名將軍談何容易,軍中壁壘森嚴,鬧不好就會送了性命,所以我當時就沒敢答應他。”


    “那你怎麽又來了?”無需誘導,刺客已然攀出了餘江,衛方喜形於色,引導仇九下去。。


    “餘江,方將軍就是,就是……”仇九期期艾艾的,不了。


    “就是什麽?快講!”證據即將到手,刺客卻不了,衛方能不急嗎?出聲催促。


    “他衛將軍就是一個草包,行刺將軍易如反掌。我也是輕信了他的話,又貪圖十兩金子的酬謝,才欲對將軍不利的。早知道將軍府防備如此森嚴,他就是給再多的金子,我也不敢來呀!”


    “你的,可都是真的麽?”


    “句句是實!”


    “好!既如此,你敢與餘江父子對責麽?”有口供尚且不夠,還必須雙方責證。衛方能想到這,的確也算不上是個草包。


    仇九恨聲道:“有何不敢!餘江竟敢騙我將軍是草包,害的我輕入險fvfvfvfv,<div style="margin:p 0 p 0">地,命將不保,我正想當麵責問他呢!”


    仇九與衛方周旋半天,目的就是要衛方將餘江父子帶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一個照顧不周,反而害了餘江父子性命。


    “好!有你這句話就好!仇壯士,隻要你今天指證餘氏父子,本將軍保你不僅無罪,而且有功,會大大行賞!”衛方向外揚聲喝道,“帶罪犯餘氏父子!”


    不大一會兒,戒具“嘩啷,嘩啷”的響聲中,餘江和餘童被帶到了。父子二人都是猛將,衛方不敢大意,都上了厚重的手銬腳鐐。


    “衛方,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沒有江某,你焉有今天?江某真是瞎了眼,沒早認清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恨!真恨!恨死江某了!”


    仇九偷眼打量,見二人皆受傷不輕,好在胳膊腿兒都在,不至於落下殘疾,暗鬆了口氣。多年不見,二弟餘童更高更壯實了,猶如一座黑鐵塔一般,雖戴著沉重的戒具,仍是昂首挺胸。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頭受困的雄獅一般。


    仇九暗讚一聲:“好兄弟!不愧是大哥的好兄弟!”


    餘童本來是昂首向天,連正眼都沒瞧過衛方一眼,突然好像有了感應一樣,眼睛向仇九這裏掃來,與仇九視線交集在一起!


    一息,兩息。餘童兩眼瞪的溜圓,好似傻了一般,停頓了兩息,隨即又用力眨眨眼,重新睜開眼,確定不是做夢,因為大哥並未消失,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大哥!嗚……”死都不怕的餘童在與仇九重逢的這一刻,卻哭了,哭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仇九閃身來到餘童近前,心念一招,天龍劍在手,刷刷幾劍,將餘童身上的戒具一一除去。


    餘童受傷不輕,渾身上下被打得遍體鱗傷,全憑著一口怒氣強撐不倒。此刻見了大哥,精神一鬆,戒具除了反而支撐不住了,雙膝一軟,跪在仇九身前,雙手抱腿,號啕大哭起來。


    “你們……你,你,姓仇的,你到底是何人?”這詭異的一幕將衛方震驚當場,好半天才意識到不對勁。


    “大哥的好兄弟啊,周圍刀兵環伺,現在可不是咱們敘舊的時候啊!”仇九苦笑不止,用力往外掙了掙,竟掙不脫。


    餘童這貨,好像生怕大哥跑了,一雙力可抵牛的手臂將仇九雙腿抱得緊緊的,再也不肯鬆脫。


    “快快,你們還愣著做什麽?他們是一夥的,快把這姓仇的刺客抓起來!”衛方察覺苗頭不對,已經開始調兵遣將。


    仇九倒不怕,但關鍵是餘家父子也在現場,一個情緒激動,一個身戴重戒,二人此時別反抗,就是防禦之力也無絲毫。


    沒辦法了!真氣透體而出,餘童受仇九護體真氣所震,雙臂被撐開,摟在了空處。仇九乘機脫身而出,身形閃動,天龍劍已然架到了衛方的脖子上。


    “叫他們都住手!否則要你命!”仇九喝道。


    不用衛方特意下令,湧進將軍府的,都是衛方的親信,見主人被挾持,投鼠忌器,誰還敢亂動?


    變故太過突兀,眾人甚至沒有喘息的時間,一時間,將軍府內,裏裏外外百多號人,竟是鴉雀無聲。


    院中,一眾士兵的最後排,一陣輕微的響動引起了仇九的警覺,冷眼看過去,見一人偷偷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箭來,正要引弓上弦。


    “腓腓!”


    仇九聲未落,一道紅色的身影從空中劃過,從屋內直撲院中。


    “哎呀!啊!”共有兩聲慘呼響起,一男聲,一女聲。


    男聲當然是那個企圖偷偷放箭的人,女聲卻是將軍夫人所發。


    原來腓腓被仇九強迫向將軍夫人投懷送抱後,將軍夫人喜歡的不得了,又摟又抱又親,把個天生潔癖的腓腓膩歪的不行,但主人有命,沒辦法隻好強忍著。仇九發出襲擊的命令後,腓腓終於解脫,在撲向偷襲人之前,尾巴一甩,刺中了將軍夫人。


    腓腓上古異獸,其毒甚烈,無藥可解。中毒的二人慘叫聲尖銳刺耳,淒厲異常,聽得人毛發倒豎。


    “哪個敢再亂動,這二人就是下場!”


    淒厲的男女聲二重唱就是最好的警告,更何況,還有在院中樹上不住跳躍的腓腓,口中猶自發出“噝噝”的恐嚇聲,哪個還敢亂動?


    仇九這才騰出手來,用劍芒隔空為餘江削斷了戒具。


    不約而同,父子二人怒斥聲中,撲向衛方,雙手箕張,其上青筋暴凸,看那意思,是要活活掐死這個忘恩負義的人。


    “餘叔叔,餘童弟,先留他一條命,我自有安排。”仇九趕緊阻止。


    仇九行事,自有分寸。將軍非地方官員,事關國家根本,豈能殺就殺?


    仇九此時每句話,對餘江父子而言,都強如聖旨,二人雖一臉怒色,仍依言停手。


    仇九呼哨聲中,將軍府呼啦啦衝進一隊持刀挺槍的士兵來。仇九喝令:“下了他們的兵器,就地看管!”


    院中“嘩啷啷”兵器落地的聲音中,仇九出手如電,將屋中的十幾名護衛高手盡皆了麻穴。


    “奉旨監國!”仇九這四個字,貫入了真氣,整個軍營都聽得清清楚楚,“都看好了,這是先帝漢武帝親書監國手諭,憑此手諭,上至朝堂三公,下至藜庶百姓,皆可先斬後奏!”


    整個漢軍駐軍,二千號人,人人驚詫,全都豎起耳朵,聽著這猶如天籟般的聲音,字字清晰,聲聲入耳。


    “今查,前將軍衛方欺男霸女、克扣軍餉、禍亂地方、擅拘功臣,樁樁件件,證據確鑿。現本人,聖封‘天下行走’者,以先帝漢武帝之名,行監國之職,即刻擄奪衛方軍職,下獄問罪。校尉餘童,護我大漢子民,誅殺行暴狂徒,無罪有功,即刻官複原職。”


    “另,軍中不可一日無帥,現任命抗倭功臣,前將軍餘江代領將軍之職,總領軍中一應大事務。”


    “監國令下,敢有違者,格殺勿論!”


    字字聲聲,振聾發聵!二千餘人的軍營,一片肅穆!


    “餘叔叔,未同你老商量,就把你請出山了,侄唐突之處,還請餘叔叔包涵。”


    仇九的忽然出現、顯露的神功、懷揣監國手諭,哪一件,都是那麽的匪夷所思。餘江腦中暈乎乎的,半天轉不過彎來,良久方了句:“賢侄,叔叔知道你是為我們父子好,可偽造聖諭,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更何況,還是先帝的監國手諭,就更了不得了。”


    仇九笑道:“餘叔叔敬請安心,監國手諭的確是真的,其中原委侄稍後會向叔叔明,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餘叔叔要盡快收拾衛方留下的爛攤子,先穩定軍心才是要緊。”


    餘江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聞言醒過神來,先與餘童聲商量一番,似乎在向兒子打探軍中的情況。然後腰板一直,頓時顯得神威凜然,傳令道:“傳本將軍令,全體官兵,即刻集合!敢有延遲不到者,軍法從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亂世恩仇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行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行健並收藏亂世恩仇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