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祭酒攻著未發,尚長老旋踵間,突然變向,逃出在三丈開外,向東台下掠去。


    但他走不了,因為他發現,仇九雙臂抱胸,正站在自己麵前,猶如大山橫亙,難以逾越!


    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明知江祭酒不好惹,仍輕身犯險,不智,不智!尚長老開始後悔。但他隻知江祭酒厲害,卻不知道仇九更可怕,所以左閃右讓,企圖突破仇九的阻攔,盡快抽身而退。


    悲劇的是,尚長老突然發現,無論如何騰挪避讓,仇九始終在自己麵前一丈處站定,依然是雙臂抱胸,所不同的是,臉上的風清雲淡換成了譏諷的冷笑。


    “你,你是人是鬼?”


    尚長老對自己的輕功很自負,若不然,當年在駱駝峽時,他也不可能在短暫的工夫就逃得無影無蹤。但此時,並未見仇九如何作勢,而他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了,竟然突破不過去。尚長老一生和僵屍王打交道,知道僵屍王乃是惡魂怨魄凝結之物,所以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鬼魂,因為,在他的認知中,凡人不可能有如此詭異的身手。


    “咄!”尚長老出手了!不管他是人是鬼,都必須脫身,否則性命堪憂。


    尚長老又一次悲劇了。鬼頭杖刺在了空氣中,而他握杖的手腕被一隻憑空出現的大手搭上,胳膊一麻,鬼頭杖落地。旋即,尚長老發現,不是一條胳膊,而是整個身子都麻了,動彈不得。


    “好了午時三刻,可時辰未到,你們已經把屍蠱堂滅了。你,你們不講信用!”尚長老體似篩糠,用強不行,也隻能以理服人了。


    “問你問題!”四個字,四根空氣凝結而成的針刺,針針入腦。


    五台聖宗失去的是公理大義,卻想在節上糾纏,簡直可笑!仇九當然不會接他的茬,直接開審。


    “大俠請問。”尚長老眼神渙散,轉瞬間從一頭惡鬼變成了乖乖兔。


    “烏馱在哪?準備用什麽毒計對付我們?”


    “宗主在北台等著各位大俠,讓的先來請。如今北台上,弓弩箭矢四麵埋伏,陣法陷阱星羅密布、僵屍獅偶嚴陣以待、各位長老齊聚應敵。整座千葉峰,已成虎狼之地,神仙難犯。”


    五台聖宗精銳都聚在北台了,正好一網打盡!仇九麵露喜色。


    瞥眼卻見江祭酒與王金、王火兩兄弟麵色凝重,顯然是被尚長老描述的北台也就是千葉峰上的布置震驚到了。


    仇九曲指輕彈,一條淡淡的紅光從指端迸出,簌地從尚長老太陽穴射入。尚長老仰身便倒,連哼都沒哼一聲,太陽穴上,可見一綠豆大的血。


    仇九淡然道:“尚長老,你作惡多端,這種沒有知覺的死法,對你來也,也算是造化了。”


    要殺死罪惡累累的尚長老,有千萬種方法,仇九卻偏偏選了一種炫耀似的方法……真氣外放。當今世上,已沒幾人能做到真氣外放了,仇九的目的,意在鼓舞土氣,暗示江大哥他們不用那麽擔心。


    果然,王金和王火二人圍著尚長老的屍身轉了半天,抬頭再看仇九時,一臉的震驚和崇拜。


    王水問道:“大哥,你怎麽做到的?這是什麽功夫?”


    “大哥,你手上是不是有毒蟲?淡紅色的!”王金一把抓過仇九的手掌來回翻找。


    “竟然能做到真氣外放!仇兄弟,大哥可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江祭北見多識廣,一語就道破了玄機。


    “哈哈,江大哥好眼力!走吧,咱們去闖一闖五台聖宗的龍潭虎穴!”仇九哈哈大笑。


    又到了那麵山坡,大概是因為今年天氣格外熱的原故,山坡綠草茵茵,已看不到積雪。


    仇九用腳尖著那塊石頭下一方土地,笑道:“嗬嗬,四弟,六弟,去年此時,大哥就是昏倒在這裏。隻可惜,那個楚玉當年的傑作紅梅沃雪你們是看不到了。”


    三人本來神經緊繃,一路上連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見仇九神態如常,甚至還有心思開開玩笑,不由也放鬆下來。


    “這麽,翻過這道山脊,就會見到那頭獅偶了?”江祭酒指指斜坡。


    仇九道:“這種陰寒東西,遇熱即腐。此時正夏,我估計,應該還在前麵那個山窪裏。那裏才是積雪常年不化的所在。”


    人偶,馬偶,獅偶這種奇怪的東西,王金和王水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好奇心大起,連聲催促。


    江祭酒聲道:“仇兄弟,你們先去,江某先把後麵的尾巴割掉。”


    “江大哥心!”仇九傳音入秘。


    這個跟蹤的人,幾人早就注意到了,隻不過想知道他有何圖謀,所以一直沒動他。但這裏已是北台腳下,仍不見他有何異動,估計也就是個監視的角色,所以沒必要再留著他了。


    大概常年不見陽光之故,當年仇九與烏馱生死大戰的窪地果然寒冷至極,冰雪至今未化。站在當年獅偶存身的窯洞前,仇九感覺不到一絲生氣的存在。


    獅偶是死物,可禦使獅偶的烏海可是個大活人,怎麽會這樣呢?


    “烏海,仇爺又回來了,趕緊滾出來!”仇九站在洞口,幾內朗喝。


    “不服的話,趕緊把那頭鬼獅放出來咬我們哪!”王金童心未泯。


    闃寂無聲!


    仇九暗道一聲糊塗。千葉峰極寒,在北台找一處安置獅偶的地方應該不是很難。況且,尚長老臨死前曾有一句“僵屍獅偶嚴陣以待”,豈不是烏海已帶著獅偶上了北台?


    看來這裏已沒人了,仇九剛想起身離開,忽聽十來丈外響起猶如蛇行的輕微簌簌聲。這引起了仇九的警覺,那是衣袂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心!”仇九出言示警。


    橫移一步,不經意間將王金和王水二人罩在了身後,背後就是山壁,不至於腹背受敵。


    破空聲大作,除了三人來的方向,三麵箭如蝗至。


    “你們心!”仇九囑咐一聲,迎著箭雨衝了出去。


    仇九修為已是超凡境,真氣可以外放,自然可以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護體真氣,尋常武者射來的弩箭已無法傷害到他了。即便其中有強者,仇九也完全可以通過聽聲辯器功夫,來個特殊對待,重防禦。所以,他不懼,他要主動出擊,將這些埋伏的人清理幹淨。


    仇九身形極快,身體猶如一道虛影,掠過西北兩麵,轉瞬間,已有十餘個設伏的人斃命。轉到東麵時,見一人已向北逃出幾十丈開外。


    擒賊先擒王,此人既然有這麽好的輕身功夫,在五台聖宗的地位定然不低。仇九顧不得收拾埋伏在東側的敵人,腳尖輕,追了過去。


    二人一前一後,一逃一追,向北台而去。不過,二人實力差距不是一星半,不消片刻,仇九已追至身後,曲指輕彈,那人被一道真氣透體,打中麻穴,翻身倒地。


    從遇襲到擒獲此人,仇九自始至終都沒有亮兵刃,因為沒有必要。


    將俘虜帶回來時,才發現東西埋伏的敵人一個也沒跑掉,全被趕過來的江祭酒和王金王水二人幹掉了。


    仇九生擒一人,那個跟蹤的人亦被江祭酒生擒。此刻,倆俘虜跪坐在地,麵色灰敗。


    仇九開始審問。在強大精神力的威壓下,二人有問必答。


    原來,被生擒的二人亦是長老身份。五台聖宗原有十三名長老,大長老楚玉已去,姓尚的五長老身死,這二人排行最末,是第十二和第十三長老。


    該了解的尚長老已回答的差不多了,這二人似乎也再不出什麽新鮮的東西。仇九停止了審問,解除了精神控製。


    這幫壞人,怎麽捉弄都不為過,仇九決定來個“一桃殺三士”之計,待二人魂魄歸位,道:“江大哥,留一個帶路,另一個,殺了!”


    “大俠,我來帶路,保證不會有埋伏。”不待江祭北出手,十三長老立即自告奮勇。看其誠懇的樣子,如果不是麻穴被製,恨不能將頭嗑出血來以表忠心。


    十二長老沒話,眼中惡毒的戾色愈來愈濃,直至濃如實質,然後瞄向身旁的一塊大石頭。


    仇九看在眼裏,曲指一彈,十二長老麻穴被解。


    “呯”一聲悶響,十三長老腦袋被一塊大石頭開了瓢,白花花的東西流出,歪身栽倒。十三長老兩眼翻白,不甘的看向虛空,仿佛在後悔自己至死方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出手的是十二長老。沒有絲毫猶豫,穴道甫一解開,立即出手,砸爛了同僚的腦袋。


    “各位大俠,的地位比他高,情況比他明,由的帶路,保證各位大俠平安無事。”


    “好,就你了!”仇九嘴角上翹,漾起一抹冷笑,好像此時也沒得選。


    一路平安,十二長老的確沒放虛言。


    仇九可以控測到,前往千葉峰的一路上,設伏的人不下千人,不由暗暗咋舌。這些年,五台聖宗果然沒閑著,短短幾年,已成長為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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