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球內部,竟然自成空間,其中存放著很多東西。


    當然,雲疇並非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用精神力感知到的。這種強大的精神感知力,白了,就是開了天眼,是雲疇跨入超凡境後的一種自然而然的結果。


    首先吸引雲疇的,是一張黃燦燦的弓,非常漂亮。可是,雲疇搖晃、指摳,甚至在石頭上磕,總之用盡了辦法,就是沒辦法把那張弓取出來。


    雲疇頹然坐在石頭上,看著那張弓,沮喪極了。心道:原來這些都是幻境啊,真是太遺憾了,這麽漂亮的寶弓,卻隻能觀想不能為我所用。


    這麽想著,不知不覺開始在腦中勾勒握弓在手時的場景。沒想到,那張弓竟簌地出現在了雲疇手上,當時把他嚇了一跳。震驚過後,雲疇意識到,扁球裏麵的東西,大概是用精神力“想”出來的。按照這個方法,雲疇試了試,果然將裏麵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


    取出來的東西,在地上鋪了一大攤。一把劍,一張弓,一堆五顏六色的石頭,十幾個盛放丹藥的瓷瓶,一大堆奇草異果,一塊寸許大的玉片,還有許多雲疇至今不知有何用處的東西。


    弓劍不必,瓷瓶中的丹藥都是用來幫助武者修行的,檔次極高,雲疇一樣也不認識;奇草異果是用來練丹的,大概是扁球內的環境特殊,這些奇草異果許多竟仍生機勃勃。而那堆無顏六色的石頭中,雲疇後來才知道,有一塊非常珍貴的聚靈石。


    那塊玉片雲疇研究了半天,也沒弄清是什麽東西。直至後來有一天,雲疇試圖同樣用精神力“抓取”隱藏在玉片內部的秘密時,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簌的鑽進了腦中,而那塊玉片竟然在瞬間解體成了碎末。


    雲疇檢視那團鑽進腦中的東西時,忽然感覺腦中多了一部分記憶,而這部分記憶並非雲疇本人的,而是眼前這具骸骨生前的部分記憶和知識傳承,在其自知命將不久時,被他有意存入玉片中,又被雲疇獲得了。


    正是從這位武林前輩製作的玉片記憶中,雲疇知道了遠古時候武者境界的劃分,丹藥的煉製方法,那些奇草藥果和奇怪石頭的用途。原來,這位前輩生前已有通天境峰的修為,卻遲遲不能跨入羽仙境,眼看壽元將盡,若不再提升境界,將會身死道消。因此這位前輩撇開一切世俗,在此地隱居,專心修煉。奈何天不遂人意,直至身死,都沒有跨入羽仙境。臨死之時,就製了這塊玉片,以待有緣人。


    雲疇自此在魚腸峽中隱居下來。先以聚靈石為陣眼,布置了個聚靈陣,又將那些奇草異果,挑起生機未失的,移植在峽中,又四處采集了許多煉丹的藥材,同樣移栽到魚腸峽中。


    從此,雲疇沉浸於每天的侍弄藥田,煉製丹藥,修煉武功生活中,當真是樂不思蜀,過起了化外生活,再不願踏入紅塵半步。


    但是,漢武帝對雲疇有大恩,雲疇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事。況且修煉,最忌心魔,尤其對雲疇這樣的正道武者來,更是如此。所以,於公於私,他都必須繼續履行監國之職。


    但這二者顯然不可兼得,雲疇若要修煉,就不能久離魚腸峽,若要踐諾,則不允許他久居魚腸峽。


    仇九聽得入迷,雲疇的口幹,端起麵前茶杯一飲而盡,就手由仇九續上茶,繼續道:“大約十幾年前吧,雲某修煉到了超凡境峰,再有半步,就踏入入聖境了。成就入聖境,就是半仙之體,雲某如何能不動心?但每一個大境界的跨越,都是武者修煉的關鍵時候,一含糊不得,否則輕者今後境界不得寸進,重者甚至身死道消。”


    這大概就是雲先生不願輕離魚腸峽的原因吧?仇九如是想。


    果然,雲疇接著道:“所以,在這個時候,雲某已不能長期離峽了。但雲某塵緣未了,實在是左右為難啊。萬般無奈之下,雲某寄希望於大漢能長久太平,庶幾或能給雲某留出從容修煉的時間。好在雲某與漢武帝過眾甚密,對推演之術自然也略有所知,就試著推演天下大勢。這一推演,把雲某驚出一身冷汗!”


    聽雲疇的慎重,仇九不由問道:“怎麽了?”


    “不出二十年,大漢將傾!但匡扶漢室者,卻非雲某,而是另有其人。”


    這也太玄了吧?但雲先生曾謁在先,又部分應驗,仇九不能不信,問道:“天下之大,萬千之眾,雲先生掐指一算,就能從芸芸眾生中挑出這個人來?又或者,這個人,雲先生本來就是認識的?”


    雲先生笑道:“嗬嗬,都不是。推演之術雖神奇,但還不至於精算到仇少俠所的那種程度。它隻能預示出大致方向,正是按著卜卦所指引的方向,才有了雲某的潼關之行。”


    雲疇話中的暗示很明顯,仇九不可能聽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人之身,並乎國運?仇九可從來不敢自視如此之高,忍不住指鼻問道:“雲先生是晚輩麽?”


    “當然,雲某不會算錯的,想知道為什麽嗎?”


    “雲先生請講。”


    “品行能力,氣運強弱,家仇國恨這些皆是因,因因而得果,隻要仇少俠走在報家仇一途上,自然而然會得出扶佐漢室江山這個果。欲報家仇,先解國恨!仇少俠,你可明白?”


    趙能雖然在逃,但他不過是幫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家仇已經報了,但雲先生此時卻“欲報家仇,先解國恨”,仇九如何能明白?


    但雲先生世外仙人,斷不會信口開河,口出妄語,仇九虛心道:“還請雲先生指晚輩迷津。”


    “仇少俠,家仇一途,你至今還在路上。”


    “雲先生,請恕晚輩糊塗,還請雲先生清楚些。”


    仇九深感震驚,汪品浩已然授首,這是自己親眼所見,但聽雲先生的口氣,似乎大仇仍未報,這是怎麽回事?


    “天機不可泄露,仇少俠也不必過於苦惱,要順其自然。要知道這世上很多謎團,有的可能永遠無解,有的則全因時辰未到,時辰一到,自然會水落石出的。”


    雲先生不肯講,仇九也不便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而問道:“雲先生化外仙人,當然不便再插手俗事,剛才聽雲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想要晚輩代雲先生踐行匡扶漢室之諾?”


    雲先生道:“仇少俠果然聰明睿智,毋需老夫多言,已然透徹於胸。不過……”雲疇淺淺一笑,“天下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數,豈在你我一念之間?就比如漢室中興,係於仇少俠之身一樣,無論有無今日促膝之談,仇少俠該走的路,還是要走,該做的事,依然會去做。”


    雲先生言談深奧,暗藏玄機,仇九懵懂中,似懂非懂,問道:“聽雲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晚輩報家仇一事,與漢室中興是聯在一起的。隻要晚輩執念於家仇,那麽無論是否出於晚輩本心,匡扶漢室之事就是避無可避,水到渠成?”


    “一沒錯!有仇少俠在,漢室則滅而不亡,那自然毋需雲某再入紅塵了。從這講,仇少俠是替雲某踐諾之人,乃是有恩於雲某的人。”


    “仇少俠,雲某不願踏入紅塵,幹涉俗務,除了剛才講的需要隱居修煉這一個原因外,還有一個原因,使雲某不得不做壁上觀。”


    “還有原因?”仇九深感震驚。


    今天與雲先生促膝長談,簡直像在聽天書一般,令人匪夷所思,幾度震驚。


    “仇少俠,你可知道,像雲某這樣老而不死的,這個世上絕非雲某一人!”


    “啊?”仇九直接張大了嘴,不出話來。


    雲疇笑道:“這個世界,的確奧妙的很啊。雲某年輕時,有一個好友,名叫項魈,在雲某保了漢武帝後,就與項魈分道揚鑣了。因為,項魈祖上正是與漢高祖劉邦爭天下的楚王項羽。項魈立誌興楚滅漢,雲某卻不忍見百姓再入水火,因此我兄弟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自此天各一方,成了路人。項魈至今仍活的好好的,而且一身功夫不在雲某之下。這麽多年來,隻因有雲某從旁掣肘,項魈才被迫選擇隱身在後台。所以,彼不動我不動,我不出彼亦不出,互相牽製,這也算是我們二人達成的一個默契吧。可一旦雲某出山護漢,項魈定然也會走到前台。屆時我們倆個老不死的打起來,驚天動地的,難免會造成生靈塗炭。雲某倒不是有多麽的高風亮節,隻是如此一來,必然多造罪孽,影響到雲某登仙一途啊。”


    “這樣也好,我們互為威懾,彼此掣肘,也省得多造惡業。仇少俠,這是一個平衡,若得你橫空出世,國運之天平將向漢室傾斜,漢家江山就不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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