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有問,忽爾罕不得不“”:“十八年前,漢朝的大司農孫正借來漠北勞軍之機,差人送來了大司徒汪品浩寫給本人的一封信.那封信上,願意幫助我除掉張達大將軍,以解大匈奴之困厄。那時候張達打得大匈奴困守撐犁山以北,眼看著將有覆國之災,我們匈奴人對張達是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對於這等天降之機自然欣然接受。”


    “你和汪品浩,還有那個孫正,又是如何實施陷害的?”仇九適時引導著忽爾罕下去。


    “孫正事先策反了張達的一名親兵,由那名親兵來給匈奴王庭送張達寫的信,並事先埋伏好人,於半路截殺了送信的親兵,繳獲了那些信件。當然信是可以偽造的,僅憑那些信件還不足以治張達的罪,所以還需要我予以配合。我按照汪品浩信中的吩咐,給張達寫了封信,派了個人給張達送去。當然,這個送信的人也被孫正事先埋伏的人截殺了,而那封信也就落在了孫正的手上。至此,孫正手握張達與大匈奴的往來信件,有來有往,鐵證如山。張達裏通外國、叛國謀反的大罪就坐實了,最終難逃滿門抄斬的下場,哈哈。張達一倒,漢軍群龍無首,成了一盤散沙,我大匈奴則是攻城掠地,勢如破竹,盡收失地。”忽爾罕盡管被人製住,但腦中回想當年之事,仍忍不住大笑。當然,這種笑隻表現為一種腦波活動,並未發出聲音,也發不出聲音。


    汪品浩指證張達勾結匈奴、叛國謀反的最主要,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雙方來往書信。仇九至此方始明白,這些子虛烏有的信件是如何炮製出來的。


    不過,僅憑這些,顯然不夠,必須要有看得見的證據!先別論自己與張達乃爺孫關係,所做證言本身就無公信力,即便有人相信,但加害張達的是位列三公的大司徒,對於這樣一件震動朝野,關乎漢室安危的大案,聖上僅憑自己的一麵之詞也不可能給予翻案。仇九回想從忽爾罕腦中搜獲的信息,問道:“汪品浩寫給你的信在哪裏?”


    此時,仇九隻管發問,卻不聽答的怪異之舉已經引起了忽爾罕的警覺,猜到仇九大概懂得搜魂攝魄之類的**。聽仇九問到緊要處,心生抗拒,故意胡思亂想,腦中閃現出與屬下老婆偷情的旖旎風光,臉上也呈現出猥瑣的yin笑。這個忽爾罕雖武功平平,但長期在官場浸yin,曆經大風ng無數,心性之堅韌非常人可比,在此險惡之時,仍能設法脫離控製,卻也真是難得。


    仇九“聽”得耳熱心跳,知道忽爾罕在搗鬼,不由大忿,冷聲道:“爺讓你舒服!”手掌按在忽爾罕胸腹上,掌力輕吐,忽爾罕悶哼一聲,腎髒受創。


    仇九半個醫生,自然知道腎髒是人體的重要器官,關乎人的精氣神,腎髒虧,則百事衰,休床事,心性也會變得萎靡不振。是故仇九傷忽爾罕的腎髒,並非像他的那樣是惱恨忽爾罕的**,主要的還是想打垮他的意誌。與此同時,按在忽爾漢百會穴上的手掌元氣微吐,沉聲問道:“汪品浩寫給你的信在哪裏?”


    北牆一溜書櫃,第二個書櫃最上麵一排書架摞滿了書簡。從東數到西,找到第三個格子,抽出裏麵存放的書簡,露出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縫隙的櫃壁。再把正下方第二排第三格的書簡取出,依然是渾然一體,毫無縫隙的櫃壁,拇指按在右下角,“哢”聲輕響,剛剛清空的第一排第三個書格開啟了半尺見方的一道門……


    暗門在上一格,機關卻設在下一格,保密工作做的相當高明!仇九暗自讚歎,卻沒有急於按搜獲的信息去拿信件,而是繼續發問:“為什麽不銷毀那些信件?”


    “汪品浩身居大位,有這麽一個大人物做內應,我大匈奴何愁不勝,又何愁有朝一日不能問鼎中原?但汪品浩與我們合作,卻並非是真心投靠,而是想互相利用,我們不留著這些信件要挾他,關鍵時候,他怎麽肯聽我們的?”忽爾罕嘴角蕩起一抹冷笑,顯見得是身心受創後,本性漸失,受仇九引導,不由自主全副身心投入了進去。


    想了想,似乎再沒有什麽可問的,仇九掌力輕吐,忽爾罕哼都沒哼,昏睡過去,歪倒在床上。仇九將忽爾罕的身體擺好,蓋上被子,偽裝成自然睡眠的樣子。


    起身來到書櫃前,將最上麵兩層第三格的書簡分別取出。見下麵格子的右下角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凸起,伸指一按,“哢”的輕響聲中,上麵的書格中彈開了一道門。


    盡管不便燈照明,好在仇九目力很好。先向門內觀察,見內有夾層,夾層內裝有引火石,與門連通在一起,倘若強行破開這道門,勢必會引燃裏麵存放的信件。仇九暗道僥幸,探手入內,心翼翼將一遝信件取出。


    仇九大惹不解,原本想著裏麵至多也就有兩封汪品浩寫來的信,沒想到竟有厚厚的一遝。不及查看,將這些信件揣入懷中,閃身來到門邊,探聽外麵的動靜。


    傾聽了一會,外麵依然是三組六人的巡夜兵,二人一組,間隔幾息工夫。仇九暗自苦笑,剛才那倆貨已經排空了五穀輪回之物,另四人不可能也湊巧肚子痛給自己留出空檔。咬咬牙,看來隻能冒險了!


    仇九聽得分明,前一組剛剛出了西月亮門,後一組,也就是鬧肚子的那倆位馬上就要跨進東月亮門。不再遲疑,輕拉木門,閃身而出,反手帶門,身子一矮,出溜進了窗子底下的牆角。那裏,側房擋住了月光,形成一條窄窄的暗影,剛好夠仇九容身。仇九暗自禱告:“爺爺爹爹,保佑孩兒不被發現啊!”


    “他奶奶的,今晚真是撞鬼了!吱扭吱扭的,響起來沒完了,看來明天得找匠人修修門窗了。”巡夜的二人著話,走向西月亮門,將出未出時,仇九四肢發力,飄身上了屋,立馬又伏下身來。那二人中的一人回頭看看,不見異狀,搖了搖頭,與同伴跨出西月亮門,到下一進院落中巡夜去了。


    仇九原路返回,到達自己所住房子的屋時,靜伏待機,覷得一個空隙,從窗戶返回了房子裏。三更動手,返回時四更將盡。仇九將疲憊的身體扔在床上,也不脫衣,也不燈,閉上眼睛細細回想整個過程,檢視有何疏忽。仇九想把事情盡量做的天衣無縫,不然,忽爾罕早被仇九一劍殺了。


    匈奴王庭戒備森嚴,返程山隔險阻,孤身深入敵人腹地,仇九實不願橫生枝節,與匈奴人公然暴起衝突,想將這些事做的天衣合縫。這隻是其一,還有一層考慮,亞力布大叔,包括苒果,這些曾幫過自己的人,一旦因此事受到牽連,從此將難以在漠北立足,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仇九心裏“咯噔”一聲,有漏洞!那道被天龍劍削斷的門栓!


    忽爾罕第二天醒來後,便會發現木栓被人削斷,發現有異後,第一時間就會去查看那一遝信件。因為那些信件,對漢匈兩國關係甚大,且牽扯到的人都是重要人物,實在不容有失!一旦發現信件被盜,豈容仇九和苒果這兩個昨晚剛到王庭的人輕易離開?


    仇九驚出一聲冷汗,翻身下床,便欲返回丞相府。正此時,耳聽得房子四周傳來一陣躡手躡腳的走路聲和不知何物發出的“撲簌簌”聲。盡管這些聲音被刻意壓低,又豈能瞞得過仇九?仇九悄悄摸到門前,透過門縫向外觀瞧,見月光下,影影綽綽很多人,手抱柴草,堆在自己所住房子的外麵。在外圍,還站著十幾個手持火把和拎著木桶的人。


    仇九心頭凜然,這是要燒死自己啊!腦中回想起徒單暗囑親兵另取奶酒,敬自己的一幕,霍然明了,那酒中一定是下了致人昏睡的藥,就為了這一刻將仇九燒死在夢中。


    初次見麵,雙方並無深仇大恨,徒單為何下此狠手?難道是為了苒果,隻因為苒果待自己好了?定然如此,除此沒有別解!


    好惡毒的奸計!好歹毒的徒單!仇九暗暗咬牙。


    “嘩”的一聲,門上堆了柴草,隔斷了窺探的視線。仇九退坐床上,腦中高速運轉,苦苦思索對策。


    “嘿嘿!徒單,爺給你演一出苦肉計,叫你自食惡果!”仇九暗自冷笑,長身而起。


    來至北牆根,用天龍劍掏了個可容一人進出的洞。仇九鑽洞而出,來到屋外,沿外牆一路而行。在牆高一尺處,每隔半尺,便將手掌按在牆上,吐力一擊。受力之處的磚頭,受真氣激蕩,從外到內化為齏粉。做完這些,整麵北牆已是虛弱不堪,隻靠十來處半尺寬不到的完整磚塊勉強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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