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章魂歸故裏


    蘇武牽著劉勇義回到家,李振興的媳婦正在給他收拾屋子,他忙吩咐:“珍珍,快給你李大叔擀幹麵!”


    珍珍瞧著風塵仆仆的老人,知道是遠地而來的,忙應聲外出進灶房忙碌起來。


    “快坐炕上暖和暖和!”蘇武高興對他說。


    那時在貝加爾海子,這位兄弟奉李陵之命,保著他在一起度


    過了十幾年艱難的歲月,比親兄弟還親。他回漢這多年來,常常回想起那時的事情……


    到底是年齡不饒人。蘇武回家就要趕緊躺在熱炕上歇息歇息。他躺下後對劉勇義說:“飯還早著,你也躺下歇歇,咱倆個說


    話。”


    這熱炕就是美!劉勇義也不客氣地躺下,蓋上被子真是舒服極了。夜黑裏到長安,睡在驛館的床上,涼哇哇的,真不解乏。早上起來周身不爽。


    他瞧著他疲憊的樣子想,他這冒著嚴寒回來,一定是有啥大事情發生。於是問:“勇義,你這不顧嚴寒回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他這次為了李陵的後事回來的。按照李陵的遺言:他活著回不了大漢,讓劉勇義在他死後,把他過去穿的漢軍服拿回長安,給家人葬在一處,也可說是魂歸故裏了。


    這事需要蘇大哥幫忙的。


    在安葬了李陵後,劉勇義扮成生意人,跟著販賣鐵銅塊的胡人出浚稽山到酒泉。在酒泉換上漢人的服飾,打馬沿著一路的驛站直奔長安。


    夜黑裏剛到,在驛館歇了一夜,今早外出吃飯,說來有緣,出門就遇見了蘇大哥。


    聽蘇大哥問話。他瞧著他滿臉的皺折,清臒的麵容,雖然蓋著被子,顯得而瘦小了許多的身子。他真不忍心立即告訴李陵去世的事,隻是說:“我太想兒子了!”


    他真的很想兒子。前年兒子跟著李於興回了趟胡地,說媳婦已經懷了娃娃,如今娃娃都一歲多了。


    “過一時,讓李振興帶著你去看下他們。”他看著劉勇義迷蒙著眼睛不吭氣,也閉目養神。


    飯好了劉勇義吃了兩老碗大肉幹麵,後晌,美美兒的?了一覺瞌睡。


    晚上,蘇武吩咐李振興小兩口備上酒菜,為劉勇義接風洗塵。


    炕上,蘇武和劉勇義隔著酒菜桌,麵對麵而坐,飲酒相聊……


    劉勇義喝了很多酒,雙眼通紅,忍不住嚎嚎的哭了:“李將軍過世了!”


    蘇武一聽這話,明白李陵不在了,當即淚如雨下,端起杯酒留翻下炕,酒奠倒地。


    他麵向北方跪地:“賢、賢、賢弟!”頭伏在地泣不成聲了。


    他回想起在貝加爾海的十七八年裏,李陵讓劉永義和吳勝保護著他和家人……


    李賢弟多次的探望,給了他心裏和精神上許許多多的慰藉……


    在那極寒蠻荒的居住地,兄弟相見跪地痛哭……


    簡陋的土坯屋裏,兄弟們流著淚,促膝相談……


    開春地裏,兄弟兩人打馬犁地種莊稼……


    夏季,深邃清澈的貝加爾海畔,他們打馬而行,敘說著心事……


    冰天雪地,貝加爾海子溫泉:兩人裸泡在熱水中,坦誠相見……


    哈拉和林右校王府,賢弟給他送行。兄弟兩跪地抱頭痛苦,依依惜別……


    如今賢弟已逝在那裏,往事卻曆曆在目,這怎能不叫人悲通欲絕……


    “賢弟——”蘇武喊了一聲,昏倒在地。


    “蘇大哥!”痛哭的劉勇義忙滾下炕,坐地摟起蘇武,


    伸手按掐著他的人中……


    在劉勇義的救治下,蘇武終籲了口氣睜開眼。


    他瞧著摟著他坐在地上的劉勇義,想著想著清醒了,口中喃喃地:“賢、賢弟!李,李陵!”眼淚又汩汩地湧出了眼眶。


    劉勇義抱起蘇武放在炕上,喊著:“振興,把桌子撤了。”


    撤了酒菜桌,劉勇義給炕旮旯墊上被子,讓蘇武靠著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麵勸說:“蘇大哥,人死不能複身。你的身子骨也要緊!”


    蘇武終於止住眼淚瞧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劉勇義給他說了李陵去年就病倒了,口中念念不忘,喊著想見蘇仁兄。他讓他好好治病,來年和他一起悄悄回漢探望。


    “今年早春莊稼下種,我和他扮成商人,趕著駝隊陪著他走進沙漠腹地。那天偶遇大雪,搭帳篷住下。傍晚天晴,他突然看到遠處的東浚稽山,大喝一聲,昏了過去。醒來後,要立即回王庭……”


    蘇武聞言沉思半晌,含著淚說:“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心在


    堅昆的弟兄身上。他怕自己到大漢地回不去,匈奴單於對堅昆的漢人弟兄及其家人下毒手!”


    “我想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就折回了哈拉和林蘇國兒的基地。我和國兒極力給他調整好了身體,不久衛律死了。”


    蘇武立即打斷劉勇義的話:“衛律一死,王庭變化如何?”


    “各部落看起來沒有大的明顯變化,可是私底下卻不分崩離析。他們漸漸分成主戰和停戰兩派勢力。”劉勇義回答。


    “那你們就應該借著這機會自成一體。”


    “是啊。”劉勇義遺憾地,“我們回到了堅昆。秋季,李將軍去舊病複發,醫治不好。”


    “他的身體是,多年前,帶著你們五千步兵的,在和單於的十幾萬馬騎征戰中嚴重負傷,雖然治好卻留下遺症。再後來由於身心一直憂慮不暢。”蘇武又抹開了淚長歎一聲,“唉!可惜呀可惜!”


    “在他臨終之時,他讓我們在他去後,借機會帶著大家向山地挺近,那裏有山有水,便於生存,且距大漢地界很近,回漢容易。讓蘇國兒帶著這他們那些年輕人,朝南迂回。”


    “這是必須的!隻有這樣大家才有機會回家1”蘇武讚同後又問,“他還交代了什麽?”


    “他單獨交給我的任務是:他活著回不了大漢,讓我在他去世後,把他過去穿的漢軍服拿回長安,給家人葬在一處,也可說是


    魂歸故裏了!”劉勇義不禁也落了淚,低頭手摸擦了下。


    蘇武問:“你就為這冒著嚴寒回來了?”


    “剛好,有生意人要回酒泉,我就跟隨著他們兩人,悄悄到了酒泉。”


    “你受苦了!”蘇武低頭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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