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他一聽漢話哇地哭了


    想著想著,蘇武禁不住熱淚滾滾落下,口中喃喃地:“謝謝!感謝你們!”


    梅尕瞧著他對它們的感情,嫉妒地:“喲,真是的,對大活人冷如冰雪,對熊卻親的這樣!”


    蘇武知道她心裏不舒服沒答茬,拍拍它們兩個的腦門:“走,進家門了!”


    她瞧著他帶著它們進了旁邊的房子,生氣回到自己的房間。隻要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很少答她的話茬,一直這樣忍讓有加的,叫你無法。如今習慣也就無所謂,隻要能經常看見他,心也就安然了。


    自從梅尕來後,巴特爾一家和其親戚住過來了,在他們的宣傳下,十來家放牧時認識的朋友,也陸續來到這裏。他們為了各自的生活,勘探好水源和草場後,分別居住在周圍方圓百裏地內,道路方便,能遮風擋寒的河溝叉地帶過冬。他們按照蘇武的辦法,在向陽的坡坎前麵,挖土壕搭帳篷,周圍用木頭和土圈圍,既防寒又結實。這樣過冬,雖然和往年一樣是冰天雪地,可安全保暖多了。


    今年的冬天不寂寞,隔個十來八天的,就有人來請薩滿去治病,不管是給人還是給牲畜,蘇武都陪梅尕欣然前往。梅尕給人治病,蘇武憑自己過去掌管過皇家馬鞍射獵工具的長處,細心觀察已經會給牲畜看普通的小病。他時時節杖不離身,告誡自己不要違規,處處以梅尕為妹妹相處,日子過得倒很快,轉眼間到了新年。


    大年三十日下午,蘇武把房間打掃幹淨,幹草做筆,蘸上鍋黑,在薄羊皮上寫上《蘇家祖宗》,木削釘在土牆上,點上自製的羊油蠟燭,跪地叩頭:“父親,不孝兒子蘇武,在北國給您叩頭了!請您保佑長安的母親和家人,平平安安!求您保佑了!保佑了……”他淚如泉湧,跪地不起。


    “蘇大哥”全副武裝的梅尕喊著推門進來見狀,閉口怔了。


    蘇武擦了淚,起來問:“什麽事?”


    “外、外麵有人、叫去看病!你有事、我、我一個人去!”她奔出門。


    “眼看天都黑了!”他追出來問身著皮袍皮帽、牽馬的年青人,“要緊嗎?”


    “倒在我家門前,是個漢人!”


    蘇武一聽這:“咱們立即走!”


    他進房子,套上皮袍子,蹬上皮靴,抓起皮帽戴好出來,接過於乙峇老人備好的馬對他說:“老伯,我們去了,您別擔心,好好休息!”


    蘇武和梅尕打馬跟隨著年輕人,在茫茫的冰雪中奔了近兩個時辰,才到了青年人的家。原來這家的男主人,他們認識。那時在夏天放牧時節,他們兩個人看病回來打馬路過,向他討過水喝,還一起閑聊了會兒。


    既然是熟人,就好說話了。他們來後,被救的人已經清醒,隻是遍體鱗傷凍的時間過長,不能動。


    蘇武握住她的手,漢話輕聲問:“你是漢人?”


    他聽到漢話流著眼淚點點頭。


    “老哥,感謝您救了他!他如此病重,不能在您這裏,我得把他帶回去醫治!”蘇武從隨身帶著的皮包裏,拿出去年雪鷹叼回那隻鹿,采的鹿茸,遞給主人,“感謝了!”


    憨厚的牧人,立即拒絕說:“我不能要!我家有!你是薩滿,可用它治好多人的病!”


    “大哥心腸很好,我待我哥感謝了!”梅尕眼睛暗示蘇武。


    他裝回了鹿茸,手搭胸肩行禮。他也給他誠懇還禮。


    蘇武脫下自己的皮袍給病人穿上,抱起他出門放在馬鞍上。


    主人立即拿了件皮袍追出來塞給他,他推辭。他真誠地:“不能凍壞薩滿的。下次路過給帶回來!”


    蘇武和梅尕帶著病人趕回家,都半夜了。於乙峇老人還坐在,夏天新建的灶房,鍋前打瞌睡。老人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覺得自己老來有福氣,遇見兩個好心的年輕人,有了依靠。隻要他們外出,晚上回來的晚,他都是生著火燒著水,準備好吃的東西,坐在灶火前等待著,直到他們回來,一起吃了飯才休息的。


    蘇武把病人從馬上抱下來,進到自己房子。乙峇老人一看點著火把進來,幫著蘇武把人放在榻上。這位兄弟在馬上全身已凍僵,雙腿還是在馬上的樣子,臉色煞白,昏迷了。他不敢動他。於乙峇老人把火把插在地上,出去抱著劈柴進來,生著了火。


    梅尕端來了盆熱水進來:“蘇大哥,洗洗手。”


    他吩咐她說:“你去做飯,這裏,我和老伯來!”


    他解開他外麵的皮袍,裏麵的破皮短衣,挨身的破布衣已經和傷痕、血跡凍結在一起。兄弟,你一定要活過來……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用手巾占了熱水要給擦傷。


    老人見狀阻止說:“凍僵的人,不能用熱水。他有傷,又不能用雪擦,現在把屋裏弄暖和一些,叫自然恢複!”


    他瞧著他僵坐著。老人提醒說:“你去吃飯,我來照看!”


    “讓他自己恢複,咱們一起去吃!”


    他們吃過飯回來,屋裏溫度漸漸上來了,病人也漸漸臉上有了顏色,蘇武摸摸他的耳根,興奮地說:“有脈搏了!”


    他的腿漸漸的放在榻上,身體有了些許溫度,凍結的血跡開始化著。梅尕從自己房間拿了個光皮墊子過來,對蘇武說:“你把他慢慢的推到一旁我給他把這鋪上不然濕了怎麽睡?”


    他們給他鋪好,挪著他睡好。蘇武對他們說:“這是等待的事。老伯,梅尕,你們去休息吧!”


    送他們走後,他關上門回來坐在他跟前,仔細地研究他、粘著血跡的破布衣……對,他是漢兵!這是大漢兵卒統一的衣服。這裏怎麽會有漢兵?


    他出去到廚房拿了幾塊幹奶皮,端了半鍋雪進來放在火邊,他看火把已經燃盡,拿了隻大蠟燭點著,自己靠榻坐著,過會兒加上幾棒柴,天快亮的時候,他累得睡著了。


    病人蘇醒過來,這是什麽地方,好溫暖!還有燈光?他活動下身子,能動,自己還活著!他試著掙紮地爬起來,瞧著陌生的地方:這裏還生著火,還有人……他活動了下腿,不小心撞著了蘇武。


    蘇武已經睜開眼睛,高興地:“兄弟,你可醒了!”


    他一聽漢話哇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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