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一人坐在房中,看著麵前錦盒,一絲笑意漫上唇角,她就知道,他懂的,而且會做的很好。


    她伸出手去打開錦盒,隻見一金冠放置其中。


    這金冠十分精致,一瞧便不是尋常之物,金冠色澤並不亮麗,顯然已被人用了一段時日。


    看著那金冠良久,一縷紅暈悄悄爬上陸芷雙頰。


    自己送他玉鐲,乃是因為知曉此次他大勝歸京,卻並沒有得到該有的禮遇,也是因為知曉他與那歸來的十萬將士受了委屈,故而送他玉鐲,實乃珍重之意。


    玉鐲乃是她戴過的,這也是暗著告訴他,他的承諾若是不改,那她的答案仍是不變,她願與他牽手。


    可是,他卻送了這金冠來,豈不是想同她說,金童玉女?


    陸芷紅著臉,默默盯著這金冠半響,她不懂情,更未嚐情,對段塵更多的是一種信任與欣賞,讓她願與他牽手共度的原因,是因為當年他對她的承諾。


    他說,今生隻有她一人,即便有一日他心儀她人,也會放她自由,絕不會讓她落得如她母親一般境地。


    當年她不過年僅十歲,到如今也不過十二有餘,對她而言說情字尚早,承諾,尤其是如他一般守信之人的承諾,才是讓她心動的緣由。


    可是看著這金冠,陸芷卻不知自己送那玉鐲是否送錯了。


    金童玉女,執手結發,她有些心虛……


    默默看著那金冠良久,陸芷起了身,從一旁櫃中取了另一方錦盒,將那金冠端正放好,雕著冬梅的錦盒是用來盛放玉鐲的,放著金冠顯然有些小了,那金冠隻能倒放在內。


    她將錦盒又放入櫃中,與從前段塵寫來的那些信放在一起。


    做好了這一切,陸芷脫了外衫鞋襪上榻,帶著那一縷紅暈閉上了眼。


    偌大一個閨房內靜悄無聲息,那雕著冬梅的錦盒,打開著放在桌上,裏麵空無一物。


    過了一會,主屋的屋頂上響起悉悉索索幾不可聞的聲響,十多個健壯的漢子,趴在屋頂上,無聲的互相推攘著,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順著屋頂上被揭開瓦片的地方,朝下看上一眼。


    隻可惜,瓦片太小,而他們人太多,幾人等了許久也沒輪到,頓時就有些急了,用手扒開前麵的人,想要硬擠過去,前麵的人自然不幹,三兩回下來,這些人就有了動手的趨勢。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有些懶散的聲音:“我勸你們莫要動手,這屋子雖然牢靠,可也經不起你們折騰。”


    聽得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十幾個人頓時齊齊朝身後看去,隻見一少年正站在屋頂不遠處,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唇邊還帶著一絲笑意。


    瞧見他,趴在屋頂上的十多人心就立刻涼了半截,他們都是王府將軍,論武功都是佼佼者,可這個少年究竟是何時出現的,他們竟無一人察覺。


    眾人起了身站在一處看著少年,張將軍默默咽了口口水,低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


    謝清雙手環抱胸前,看著他們緊張模樣淡淡道:“你們敢來此處,世子竟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存在麽?”


    聽他提起段塵,又見他沒有絲毫敵意,十多人默默低了頭,張將軍輕咳一聲,麵上有些許羞斂之色:“我等是私自前來,世子並不知情。”


    “不知情?”謝清挑了挑眉:“若連幾個的去向他都不知,那他就不是鎮疆王世子了。”


    一番話一出,十多個漢子的腦袋又低了幾分。


    謝清看著眾人道:“看夠了沒?看夠了便請回吧。順便替我告知世子一聲,武三、武四是他的暗衛,不是給他用來傳信的。這三年,二人千裏奔襲,功夫都落下了許多。”


    言罷,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十多人麵麵相覷,一旁劉將軍碰了碰張將軍低聲問道:“這位,可是傳說中的那位……”


    “應當錯不了。”張將軍默默點了點頭:“除了他,還有誰能這般悄無聲息的?除了他,又還有誰離咱們這麽近,咱們都毫無所覺?咱們這十多人,都是萬骨堆裏走出來的,又不是吃素的廢物!”


    一番話帶了些許羞惱,眾人聞言默不吭聲,眾人站在屋頂良久,有一人小聲道:“咱們還去不去全聚德。”


    “還去個屁!”張將軍啐了一聲:“沒聽見讓帶話麽?”


    聽得這話,眾人再無開口,一行人又如來時一般,縱身而去。


    謝清站在陰影之處,看著那十多人縱身而去的身影,低喃一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段塵送了回禮的事情,晚間之後府中已人人知曉,這自然也包括了陸少傅,陸少傅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日在朝堂之上,段塵突然的回話來。


    當時眾人都在道賀,他雖是二品但是個閑差,在金鑾殿上,那些權貴比比皆是,他說的話也如同眾人一般,並無甚出奇,可偏偏,段塵對誰都隻是場麵上的應付,卻唯獨回了他的話。


    當時他以為,段塵這番舉動,不過是為了讓眾人詫異,而後趁眾人不備脫身罷了,可如今看來卻似乎並非如此。


    想起徐管家告知他,皇後娘娘賞給陸芷一方令牌之事,陸少傅已然有了決斷。


    到了晚間,眾人同在飯堂用飯之時,陸少傅狀似無意開口道:“芷兒,你如今十二有餘,差不多也到了該定親事的時候,為父聽聞,今日皇後娘娘派了人來賜了你一方令牌?”


    陸芷聞言微微垂眸:“回父親的話,皇後娘娘一早確實派了人,賜了女兒一方令牌。”


    陸少傅點了點頭:“你是個聰慧的,自然明白皇後娘娘為何如此厚愛與你,往後你便時常去宮中走動走動,不相幹的人就莫要太過往來了。”


    陸芷聽出他話中之意,並不答話,一直不曾出聲的陸哲卻突然開口道:“父親此言差矣,且不提當年四妹前去江南,世子一路多有照拂,就是昨日,四妹身旁那丫鬟也是世子相救送回。於情於理,四妹都該備禮道謝。否則,豈不是成了不知好歹,不通禮數之人?若當真如此,皇後娘娘定然也是不喜。”


    一番話合情合理,竟說的陸少傅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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