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宮寶舉火照下,坑裏還有死屍。


    兩人徒手刨屍,足足拖出五具之多。


    這些屍體均都穿著夜行衣,屍身有些發臭,但還沒有腐爛,當是剛死去不久。誅姬哼哼兩聲,扯下屍體的夜行衣,讓他們露出了本來裝束:“公子,你好好辨辨,看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你是不是認得出來?”


    謝宮寶把五個屍體逐一翻看,越看臉色越難看:“三個不認得,兩個好像是軒仙流的裝束?”


    誅姬大皺眉頭,一本正經說道:“其他三個一定是修靈高手。”


    “有這個可能,據說這夥凶手不是一般路數,是分了修氣和修靈兩類,看來這兒就是這夥凶手犯案之後聚合的地方……。”謝宮寶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依照線索,偷襲天乞幫分舵的當是軒仙流無疑。


    但細想又覺得線索疑點太多,很難讓人相信。


    軒仙流近天羽化,素有仙蹤美譽,為什麽要陰謀殺人?


    從鄒奇的品行上可以看出,軒仙流守正辟邪絕非浪得虛名。


    更何況,顏仙兒投其門下已有五年,軒仙流幹嘛要對她族人下手?


    謝宮寶想不出軒仙流陰謀殺人的動機,卻對誅姬起了疑心,笑道:“聽說這幾天,幽都來了幾路人馬尋找線索,他們都沒找到這裏來,倒是姑娘用心找到了這麽有利的證據,我很好奇,這裏窮山惡水的,你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這個山洞?”


    他這是輕慢嘲問,顯然有質疑之意。


    誅姬眉頭越發皺得厲害:“公子懷疑我偽造證據嗎?”


    謝宮寶臉色一沉,冷聲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


    ……


    誅姬滿臉委屈盯著謝宮寶,眼睛盡浮怒火。


    看著看著卻又忍不住一陣心動,怒火瞬間熄了。


    轉而騷騷的拿袖子遮臉,低眉垂眼,噗噗笑道:“好,你懷疑得對,我不怪你,這事換成是我,我也會懷疑。公子,我煙墨壇染在風月,門人遍布各地,收集情報消息是我們的拿手本事,隻要是男人,他總愛喝酒聽曲,留戀溫柔,這些臭男人在女人麵前,嘴吧永遠都關不牢。——跟你說了吧,這個山洞正是一個客人醉酒之後露了嘴,無意間說出來的。”


    謝宮寶心想,這些話真假不好辨,不過說的倒是在理。


    他圍屍體轉了一圈,搭著嘴巴做深思狀,邊想邊道:


    “軒仙流修氣,他從哪裏招來這麽多修靈高手?”


    “烝鮮族和顏羽族偏安南疆,死守荒蠻,你以為一千年來就沒有逃民,這些逃民好些都成了中州浪人,軒仙流想要招些高手,又有什麽難的。”誅姬正色道。


    謝宮寶腦子靈光一閃,想到方思弱提供給他的線索。


    遂撕開一具屍體的衣服,見屍身上儼然刺著一隻駱駝。


    他鬆下一口氣,堅定的笑道:“這些線索果然是假的。”


    “何以見得?”誅姬問。


    謝宮寶蹬下身子,指著屍身上的駱駝圖案:


    “這隻駱駝,說明這夥凶手起先想嫁禍的是白駝山莊,而軒仙流和白駝山莊素來交好,在晶魄供應上白駝山莊也都是優先軒仙流的,所以軒仙流沒有嫁禍的動機。——更何況,今晚看到白駝四屎的精彩表演,我覺得嫁禍白駝山莊隻有傻瓜才做得出來,依我看這隻駱駝圖案一定另有玄機。”


    說到這兒,忽然扣住誅姬手脈,瞪眼齜牙:


    “姑娘,啊不對,誅姬誅壇主,好厲害的計中計!哼,我總算明白了,嫁禍白駝山莊隻是混淆視聽的手段,誰會想到嫁禍之上還有嫁禍!誅壇主,你們要栽贓軒仙流我不管,幹嘛要殺我族人!”


    ……


    ……


    誅姬手脈被他扣著,有些疼,卻一點也不害怕。


    她反而喜歡讓謝宮寶抓著,妖騷的發了聲笑。


    而後,也不解釋,索性軟趴趴的紮到他身上:“好啊,你說我是凶手,那你把我殺了吧。”


    謝宮寶推開她,衝到洞口,狠狠捶打岩壁:“誰指使你的,是不是納蘭圖霸!”


    誅姬學著薑小羽口吻,打趣著說道:“謝——小弟弟,你好聰明,也好傻。我要真是凶手,我會親自帶你來麽,這天下誰不知道我幡仙教和軒仙流是世仇,你也不好好想想,我栽贓軒仙流,然後領你來找線索,我這不是惹人懷疑嗎。——不過,你分析得的確很有道理,這應該是個計中計,我剛聽你說,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細節,本來是要說給你聽的,但是看你這麽懷疑我,還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謝宮寶轉身,臉上露奇:“什麽細節?說說看。”


    誅姬不理睬他,鑽出洞去。


    而後,借著月光翻看指甲。


    謝宮寶見她拿捏作勢,又好氣又好笑:


    “姑娘,要是我冤枉你了,我道歉。”


    “你差點把我當成凶手殺了,道歉管什麽用。”誅姬拿捏夠了,咬動嘴唇,像個發情的小貓咪往謝宮寶身上一擠,而後騷騷的托著謝宮寶的下巴看他的臉:“這張臉我喜歡,要我說也行,除非你肯娶我。”


    柔柔嫩嫩的身子貼在身上,好香好軟。


    謝宮寶免不得一陣心亂:“姑娘,你……。”


    誅姬衝他吹了口香氣,噗噗發笑,離開他身:“行了,我跟你說笑呢,瞧把你緊張的,我比你大了十多歲,你就是肯娶,我也不敢嫁啊,免得有人說我老牛吃嫩草。這樣吧,做不成夫妻,咱做姐弟如何?你叫我一聲姐吧,叫我姐了,我就說給你聽。”


    今晚這才剛認識,平白無故的多了個姐。


    謝宮寶尷尬著昂頭看天,咳嗦著清嗓門。


    然後,含糊其辭的叫了聲姐:“隨你意了,你可以說了吧。”


    “那姐以後就叫小寶了,你別不樂意喲。”誅姬捧嘴嗬嗬騷笑,轉而領著謝宮寶走進林子,把手指向一堆黑漆漆的炭火渣子:“前天中午姐呢到這裏來勘察,發現這兒坐著兩個人在烤野味,我沒去驚擾他們,使了個法子悄悄進洞掃了一眼,當時我以為是打獵的,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這兩人八成就是凶手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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