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不是別個,正是雍牧和早前的那名軒仙流的白衣仙子。


    端見得她們二人行色匆匆,穿過庭院,進了廂房。


    謝宮寶怔了片刻,傻傻不解:“她不是走了嗎?”


    方思弱知道,這廂房是雍牧的睡房,兩人這麽鬼鬼祟祟,難不成……?想到這兒,忍不住噗噗發笑,瞥眼看了看謝宮寶,心道:“這狐狸精果然不是什麽好貨色,這下有好戲看了,看你還死心不是死心。”——她讓唐美麗在回廊裏等著,然後把謝宮寶拉到廂房邊上偷看。


    “你無不無聊。”謝宮寶掙脫她手,轉身要走。


    方思弱扯住他,昂頭壞笑:“你敢走,我就叫,說你非禮我。”


    “你……!”謝宮寶空有一身本事,麵對方思弱,竟也無奈。


    方思弱拉著他手搖啊搖,撒嬌般說道:“你別生氣呢,我隻想讓你看看狐狸精是個什麽貨色,以後你也就不會迷她了對不對,我的良苦用心你怎麽就不懂呢。快點,好戲要開場了。”拉著謝宮寶走上台階,倚窗偷看。


    端見得屋內有床,卻並沒有發生床事。


    那白衣女子坐在桌邊,眉頭皺的好深。


    而雍牧也規規矩矩的,正在沏茶。


    隻聽那女子說道:“勸你的話我已經說的夠多了,我也不打算再說什麽,現在你跟小寶相認,究竟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裏,你們兄弟倆自己拿主意。今天我來也不是為了勸你,主要還是為了小寶,這兩天我跟小寶在一起,探過他的口風,他是不承認我跟她之間……之間……,既然他不承認,那就請雍牧師兄幫個忙,叫他寫封休書給我。”


    雍牧臉現尷尬,一陣晃頭擺腦,苦著聲道:“不是師兄不幫你,你跟師弟的婚事是族長一手包辦,我不能趟這攤渾水,我要是幫了你,萬一族長哪天蹦躂回來,還不得扒了我的皮。依我看,休書還是你自己問他要吧,師兄從旁協助,嗬嗬,從旁協助。”


    那女子垂首低眉,羞道:“跟他我……我說不出口。”


    聽到這兒,方思弱再難控製,恨恨的蹬了一眼謝宮寶。


    而後,掀開窗簾,拿簫怒指白衣女子:“你胡說什麽!什麽休書!”


    ……


    ……


    雍牧和那女子沒料到窗外有人,均是一震,雙雙站起。


    這時,方思弱和謝宮寶已經跳進屋來。四人圍著桌上,你看我,我看你,氣氛異常怪異。——雍牧見情況不對,一陣悚然,躬起身子想溜,讓方思弱一把揪住:“雍牧師兄,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雍牧聳起肩頭,苦笑:“這還用說麽。”


    方思弱預感不妙,咬動嘴唇,看著謝宮寶。


    而謝宮寶卻盯著那白衣女子,目光迷離,轉眼一悲:“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沒想到真是你。仙兒姐,你幹嘛一直瞞我?這,一點都不好玩,你扮成另外一個人跟著我,不就是打算開口問我要休書嗎,臨了為什麽又說不出口了?”


    那白衣女子把頭扭到一邊,羞愧得連脖子都紅了。


    什麽師姐師妹都是假扮的,她正是顏仙兒本人。


    顏仙兒泄了口氣,不敢抬頭:“小寶,我……,算了,我回山了。”


    眼看顏仙兒要走,方思弱攔道:“等等,你還沒有拿到休書呢。”


    顏仙兒哀臉瞬間轉怒,叱喝:“妖女!要你多管閑事!”


    方思弱也不發火,扭頭對謝宮寶說道:“小寶哥哥,以前我聽叔叔說,你很早之前就娶了個比你大兩歲的女鬼,這事太荒唐了,我一開始還不相信,沒想到還真有這事。依我看你還是給人家寫個休書吧,你要不寫,好像是要咒人家早死似的,這樣可不好。”


    不等她話盡,顏仙兒拔劍砍來:“妖女!你欺我太甚!”


    眼看劍落,謝宮寶隨手一揮,將其彈開:“別動劍,我寫就是了。”


    顏仙兒怔在當場,想解釋,卻又羞於啟齒。


    謝宮寶問雍牧要了筆墨紙硯,提筆寫來。


    他下筆成文,一行休書頃刻寫完:“仙兒姐,拿去吧。”


    “謝了。”顏仙兒眼圈一紅,拿上休書奔門去了。


    她走之後,謝宮寶沒了半點雅興,說是困了,問雍牧要了房間去休息。而方思弱因休書一事,興頭不減反增,她把小寡婦唐美麗招進屋來與雍牧相會。——那小寡婦看見雍牧,又喜又悲,又笑又哭,搞得雍牧心亂如麻;如此折騰到後半夜,各人才各自安歇。


    ……


    ……


    其實,這一夜謝宮寶心裏好不酸苦。


    他回房也不打坐,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不管怎麽說,從13歲開始,他就做了顏仙兒的鬼丈夫,雖是冥婚,卻也是一段忘不了的記憶,割不斷的姻緣。——沒錯,這段婚姻的確是強迫的,是荒謬的,謝宮寶從來也不承認顏仙兒是他的妻子;但是寫完休書,給這段荒謬的婚姻畫上句話之後,他反而有些傷感。


    傷感不為其他,隻因休書有著族長聶小喬的影子。


    謝宮寶清楚,假如族長在場,今晚休書絕難寫成。


    如今休書已成,而族長無力阻撓,實是令人傷感。


    脫離族長的管束肆意妄為,並不是謝宮寶想要的。——小時候,族長的確經常打罵於他,可是對他的嗬護也如老牛舐犢,一點不少。謝宮寶身世孤苦,隻有族長給過他母愛。所以適才下筆休書之時,他多麽希望族長攔上一攔,可惜落筆成文,她卻不在。


    謝宮寶心想,隻要族長活著,什麽陰婚陽婚,他都不在乎。


    眼下顏仙兒走了,放佛帶走族長的魂,留給他一夜的淒楚。


    哀哀追思之際,謝宮寶也暗暗下了決心。


    他可不像雍牧那樣又懶又饞,既已出山,族長的生死自當查個明白。


    今晚跟族人相認,倒是有些收獲。


    有人跟他說,其實族長在屠城前五天就已經帶隊去了裂天峽穀,據說是去先祖陵墓尋些物件,所以在災禍之前她未必趕得回來;更何況事後,月牙城周圍乃至裂天峽穀附近都找不到族長的屍體,可見她未必就死了。


    謝宮寶想了一晚上,已有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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