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太陽很高,天色還早。


    進城後,謝宮寶先到客棧投宿。


    開好房,躺在床上眯了一會兒。


    一天一夜沒睡覺,他也累了,這一睡就睡到了天昏。


    正要醒來,朦朦朧朧聽見窗響,他彈跳而起,大喝:“誰!”疾目一看,窗戶大開,房間茶桌邊坐著一名綠衫女子。——那女子頑皮似的、手指卷動著鬢發,以蠻笑之色瞅著謝宮寶:“我剛才在想,你要是沒有發現我進來呢,我就用刀子割了你的腦袋。看來,你命很大,一時還死不了。”


    “你……?”謝宮寶隻覺眼熟,偏頭晃腦使勁的想。


    那女子站起來,撒開衣服轉了一圈:“你什麽你,不認得了麽?”


    謝宮寶瞅她上下打量,愕然失聲:“你是小乞丐?怎麽是個女的?”


    那女子嗬嗬笑道:“你眼神也太差了,我跟你一樣高,隻是沒你壯實,相信陳幻山那個牛鼻子老賊早就看出我是女的了,偏你還把我當作小乞丐。睡好了嗎?你要是沒睡好,可以繼續,我坐這兒等著。”


    謝宮寶聽她這話,好像耐上不走了,不免生惱:“你居然跟蹤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那女子不回話,背著手慢慢走到床邊。


    忽然臉色一沉,持一根玉簫刺將過來。


    這般行刺對謝宮寶來說好比小孩揮棒,他隻身子微側便輕鬆躲過。不僅躲開了,且還趁勢抓住玉簫末端,暗運真氣彈開女子的手,硬生生的把玉簫搶了過來。——謝宮寶奪簫在手,本想給她一掌,可潛意識又莫名其妙的不舍,隻把玉簫架在女子肩上:“我不認識你,也跟你沒仇,你為什麽還想殺我?”


    那女子卻也不怕,脖子伸得老高:“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在義莊是怎麽欺負我的,你忘了嗎?你看看,看看我的脖子都還紅著,那是你的手印。其實我也沒想殺你,你是混元上仙,我也殺不了你,總之,你欺負我了,我要你給我一個公道。”


    這個女子雖然蠻橫無理,可是容貌卻是奇美無比。


    通過窗外昏霞,近距離一看,謝宮寶一時癡了。


    端看她美鼻俏挺,豔唇似粉,臉如暖玉細雕,滑滑嫩嫩的肉質再也多不得一分,也少不得一分。尤其是那眼、眉、睫生得最是協調和完美,恰似煙水墨畫。總之一個字,美,美得如泥藕之花,汙而不染;美得像瑤池仙女,天而不凡。


    那女子見謝宮寶盯著她看,一巴掌拍他臉上:“你眼睛不懷好意,信不信我挖了它!”


    這一巴掌拍來,謝宮寶的臉像讓火燎了似的疼。


    他也不惱,這一耳光全當是還她公道了。


    拿玉簫看了看,隻覺有些熟悉,還她:“打也打了,你可以走了吧。”


    那女子俏皮一笑,坐回椅上:“打你是因為你眼睛使壞,你欺負我的賬我還沒算呢。我也不為難你,也不問你師傅是誰,反正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修為比我高,我不服氣,你一定有獨門訣竅,否則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就做了混元上仙,你現在是千古第一人,那我要做第二人,你把訣竅教我,我們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謝宮寶一陣鬱悶,怎麽遇上這麽一個難纏的女子?


    瞅著霞光不在,窗外漸黑,他擰起琴袋背上:“我有事不跟你說了。”


    那女子見他要出門,伸手一把扭著,蠻笑:“不介意我跟著你吧?”


    謝宮寶哼哼冷笑,用真氣震開她手,跳窗去了。


    ……


    ……


    奔出西城,那女子卻在後麵追來。


    他隻覺頭疼,腳下灌氣正要提步加速,隻聽那女子喊道:“你想去天壽宮嗎?帶上我,我也是要去的!——喂!你給我停下!你再不停下等我,我就把你畫成頭像,再把你怎麽欺負我的事添油加醋編個文段,然後印上幾千上萬份,然後貼滿千香店,再貼幽都,最後飄啊飄飄過瓊皇妖山貼到南疆去!”


    忍耐是有限的,這般黏人哪能受得了。


    謝宮寶轉身欺到女子身邊,抓她手:“你是不想活了麽!”


    那女子伸脖子閉眼:“有本事你就殺吧,我來時跟我手下都交代好了,我若死了,一樣有人把你畫成像,而且還要把你編寫成書,編幾個jian人妻女的段子撒貼出去;還有,我還交代手下,找幾個嘴巴利落的到街上給你揚揚名氣……。”


    “夠了!”謝宮寶喝斷她話,深吸口氣強壓怒火。


    而後,鬆開她手,冷道:“今晚之後,別再纏我。”


    那女子揚起眉頭,勝利一笑:“過了今晚再說唄。”


    ……


    ……


    其時天色全黑。


    兩人一路無語,沿著泥巴小道往西走著。


    走過一陣,遙見前方山影之處燈光好亮。


    來到近處一看,是一片廣湖,那光是從湖心島嶼傳來。——整片湖煙霧繚繞的,能清晰看見的隻有腳下漣漪上岸的波浪;煙霧遮掩中,島上好像豎著一根巨大的百米石峰,峰頂之上築有庭宇樓閣,遠看恰似雲端天宮。——此地美如畫卷,正是天壽宮。


    潮汐潮落間,遠處蘆葦蕩有隊人馬舉火巡來。


    那女子扯了扯謝宮寶衣袖:“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走吧,你沒有請帖,要是讓巡邏的發現,你就別想偷偷摸摸進去了,除非你想血洗天壽宮,那你就站在這兒好好讓人發現。”


    謝宮寶不答話,踩水踏波登上湖島。


    那女子緊緊跟在後麵,也飄飛上岸。


    這島上巡邏的也不少,到處是火把。


    好在煙霧很重,她們二人功法又高,避開巡邏的倒也容易。


    兩人也沒在島岸邊逗留,攀岩走壁衝上巨石峰頂。先是潛入花園,遙見前院大殿裏燈光通明,人頭攢動,忙從花園鑽出,堂而皇之的擠進門去。——環目看下,大殿裏聚有數百人之多,十把椅子,空有六把。


    主位坐的是白衣藍袍的老道姑,旁邊豎牌,上書“天壽宮藍采禾”。


    客席坐著三人,一個是棕衫老者,豎牌書寫“渾天宗陸景升”。


    最後兩個謝宮寶是認識的,分別是白鹿寒和陳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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