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色,狂風驟雨,落日城現在本是黃昏時刻,天色卻忽然驟變,昏暗的雲層使這裏更加陰沉,迫壓。


    日落客棧內。


    其餘人都看著那黑袍籠罩的女子,枯木不由蹙眉,道:“好重的血腥味,女施主難道就是魔界號稱「魅影」的滅挲?”


    “哦,原來是般若寺的枯木老頭,怎麽,是嫌棄小女子的意思嗎?”


    枯木雙掌合十,冷言道:“阿彌陀佛,施主殺戮太多,身上沾滿的鮮血更是多不勝數,老衲今日隻能替天行道,以免世間再次生靈塗炭。”


    那滅挲嘿嘿一笑,道:“有自信是好事,隻怕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枯木眼眸中掠閃怒色,但並未采取任何行動,而是‘阿彌陀佛’一聲,道:“正所謂佛法無邊,老衲縱有一死,也不會讓你再造殺戮。”


    滅挲冷冷盯著枯木,道:“老頭,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你的頭早就被我擰下來了。”


    枯木‘阿彌陀佛’一聲,道:“善哉善哉,施主殺戮之心太盛,恐怕日後墜落地獄之時必定會受其萬般苦楚,還是早日回頭是岸吧。”


    “你才受盡苦楚呢,懶得和你廢話。”滅挲立刻怒氣十足,反駁道。


    那蒙麵女子旁邊一位四肢發達,麵目凶煞的男子貼近蒙麵女子,輕聲道:“這二人皆是高手,我們不宜介入,還是趁早離去比較好。”


    此刻氣氛也確實有些劍拔弩張,寧靜的可怕,那蒙麵女子相互看了一眼他們,而後眼眸停留在那牆角處後,隨即微微點頭,輕聲回應道:“此地確實不宜久留,我們找機會撤。”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卻突然響起:“小二,準備幾間客房,我們要住店。”


    走進來的是幾位身穿道服的男子和一位美豔清秀靚麗,但臉色看起來卻不是很好的女子。


    一時緊張的小二,說話登時變得毫不利索道:“各,各位客官,本店,今天不方便,您看是不是……”


    “瞎說什麽,你。”王老板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眼眸中仿佛像看見救星一般跑過去笑臉相迎,道:“原來是仙瓊閣的道友,快快快,裏麵請。”


    那帶頭男子赫然正是智閡,如今他道行比起以往更加精進了,一身白衣與身材麵容倒也頗為相配,他本想客氣迎上去詢問,不料卻突然聽到馬霽抱怨了一句:“剛才還想轟我們出去呢,這下又換了個麵孔,真是善變。”


    王老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二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實在是不好意思。”


    “喲,我道是誰,原來是仙瓊閣的弟子啊,你就是智閡?”那妖嬈女子打斷王老板的話,看向他們一行人,眼眸停留在帶頭之人問道。


    那蒙麵女子微微皺著眉看著他們,眼眸忽然停留在那位美豔憂愁的女子身上,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不知如何形容。


    “正是在下,姑娘怎會認識我?”智閡淺笑疑惑道。


    滅挲手貼嘴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道:“好個俊美的男子,和他還有點像哦。”


    說完,滅挲回眸看了一眼身後牆角之人,淡淡笑著。


    智閡不解,詢問道:“他?姑娘指的是?”


    不料滅挲還未開口,馬霽突然驚奇的看著滅挲,道:“咦,你是魔界中人?”


    枯木‘阿彌陀佛’一聲,道:“原來是仙瓊閣的道友,老衲早就想上山拜訪了,不知太虛真人現狀如何?”


    聽到這話,那牆角飲酒之人突然頓了頓,身子似乎也顫抖了一下,酒杯停頓在半空,隨後一口飲盡。


    智閡開口淺笑,行禮道:“原來是枯木老前輩,掌門師伯他老人家很好,老前輩有心了。”


    枯木也淺笑著,回禮道:“早就聽說真人前不久與魔界和鬼界大戰之後身受重傷,隨後閉關不問世事,凡是江湖中人人盡皆知,豈有不擔心之理,好在四位長老德高望重,將仙瓊閣管理的條條是到,當年若不是真人救蒼生於水火,如今哪裏還會有我們的存在呢?”


    滅挲卻不以為然,冷哼道:“你們幾個聊完了沒?老娘早就不耐煩了,若不是尊主當年手下留情,你們還可能活……”


    不待滅挲說完,那美豔靚麗的女子臉色複雜的看向牆角處,忽然開口道:“是你嗎?”


    眼神中充斥著眷戀與憂傷,她此刻仿佛誰的話都聽不進,也看不見任何人,隻是盯著那牆角飲酒之人的背影,卻猶如多年未見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眾人皆看向那牆角飲酒之人,仿佛此刻他就像是黑暗中那閃閃發亮的星辰,引人注目,無法忽略。


    那牆角飲酒之人聽到她那溫柔甜美的聲音後,身子似乎有些顫抖,酒杯停頓半晌後緩緩放下,久久未曾開口。


    此刻的氣氛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寧靜與緊張。


    “咦,你不就是那個……”馬霽好奇的瞅了瞅牆角處的人,可話還未說完卻被智閡捂住嘴唇,智閡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蹙著眉對馬霽搖了搖頭,馬霽也立刻會意的點了點頭。


    那女子遲遲未聽到他的聲音,不死心的繼續說道:“我知道一定是你,我也知道當年的事對你造成的打擊很大,可,可是我……”


    “我知道。”那牆角處的人再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說了三個字,看不見他的任何表情,就連聲音也隻是平淡如常。


    那女子忍不住有些落淚的衝動,但還是忍住了,向前走了一步,想接近他卻又害怕不知如何麵對他,一念至此,她垂下眸,神情複雜的哽咽道:“已經六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她嗎?”


    眾人皆蹙著眉,不知他們討論的她究竟是誰?六年前不就是正邪大戰的那一時刻嗎?


    那蒙麵女子和滅挲同樣身為女子,對神色事物自然觀察的要細微一些,她們一眼便看出眼前的這位女子與那牆角處的人關係肯定不一般,而且似乎有些芥蒂與曖昧,一時之間無法解決。


    這讓她們又對他們之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隻是還不敢采取任何的行動,那女子還好說,雖然修為頗高,但還不至於對付不了,可那牆角處的人修為之高,她們竟無法看透,更不敢輕易試探。


    即便是滅挲與他同樣身處魔界,但與他接觸過的人也仍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因為除了魔尊修羅之外,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他,以至於他在魔界是一個神秘之人,眾人隻是見麵尊稱一聲二尊主,便低頭走開了,所以到現在也無人敢靠近,生怕激怒了他。


    但修羅既然如此重用他,想必修為自然不會差到哪去,而且每次的任務他都能完成,從未失手過,這等修為可不是吹捧出來的。


    “有些事,是一生都無法償還的。”


    那美豔女子聽後身子顫抖了一下,合閉雙眸後又再次睜開,眼淚已不自覺的落下,聲音有些抽泣道:“那我呢?”


    聽到這話,眾人皆心驚,沒想正道之首仙瓊閣弟子竟有人心生情意,而且還是如此明目張膽。


    那牆角之人仿佛身子顫抖了一下,但卻無人看見,手再無動作,也不再言語。


    智閡見氣氛不太對,於是對著她說道:“長纖師妹,我們也趕了一段路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那美豔靚麗的仙瓊閣唯一女子赫然便是長纖。


    智閡說完後知會馬霽一聲後,便走向王老板,輕聲說了兩句,給了些銀兩,但王老板畢竟也在外摸爬打滾這麽多年,這錢怎麽能收,於是斷然回絕,然後領著他們上樓歇息去了。


    “怎麽?那是你老相好?”滅挲登時嘿嘿一笑,慫恿道。


    他沒有回答,選擇繼續飲酒。


    枯木‘阿彌陀佛’一聲,道:“世人皆因情而生,因情而滅,施主你一生注定為情所困,受盡煎熬,還望早日醒悟,別被心魔所控才是啊!!言盡於此,老衲也告辭了。”


    待枯木走後,他卻冷哼一聲,道:“因情而滅,若真是如此,豈不是更好?哈哈哈……”


    那蒙麵女子有些傷感的看了一眼那牆角男子,而後被身旁強壯男子輕輕推了一下,回過神後也悄然離去了。


    滅挲都未阻止,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仿佛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樓上房間。


    “長纖師妹,你一個人住一間,我和馬霽住在你隔壁,其餘師弟房間離的也不遠,有事就喊我們。”智閡開口說道。


    長纖點點頭,便回房去了。


    馬霽歎氣一聲,道:“哎,可憐的長纖師姐,真不知道那男的到底哪裏好了?你看我們大師兄天天為她著想,可師姐卻放著近的不要,要遠的,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行了,你這位多愁善感的美男子,好好睡你的覺去,別瞎操心了。”智閡一把將馬霽推進房間,不由歎息一聲,其餘人笑了笑後也回房去了,智閡忍不住看了看長纖房間,微微搖了搖頭後便回到自己房間了。


    樓下吃飯處。


    隻有一男子坐著飲酒,女子則站著沒有走過去,也許是不願靠近他吧,但視線卻未曾離開他身上。


    “怎麽樣?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滅挲站在離他不遠處,隨口問了一句,但那妖嬈多姿的身材不論怎麽遮擋也還是一覽無餘。


    滅挲本以為他不會回答,但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隨便問了一句,卻沒想他居然半晌後開口回答了她:


    “去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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