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宮西房處。


    夕日當頭,陽光明媚,一男一女正單獨相處於一起,隻是能開口說話的卻隻有一人。


    “公子,你何時才能再聽見長纖說的話,已經整整過去五日了,你至今未曾醒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長纖臉色暗淡,極具消沉。


    白曉兮仍然無動於衷地躺在床上,眼眸也沒有睜開之意,仿如植物人一樣紋絲不動。


    長纖見他仍是這般模樣,不由長歎一聲,起身離開了。


    皇宮,禦書房。


    “聖上,前幾日深夜時分發生一場打鬥,似乎是公主殿下發現了一名刺客,而公主殿下險些性命難保。”王旭執禮道。


    皇上神慌失措:“什麽?為何無人與朕提起此事,纖兒情況如何?”


    “聖上放心,公主殿下無礙,是白先生那日突然清醒打退刺客救了公主殿下。”


    皇上眼神中驚現一絲奇異,但隨即恢複平常,淡淡說道:“纖兒無礙便好,記住多派人手保護公主。”


    王旭應允道:“遵命。”


    “白先生目前情況如何?”


    “還處於昏迷。”


    皇上點頭,道:“去吧。”


    王旭躬身行禮後,緩步後退離去。


    “為了大宋,隻好對不起你了。”皇上喃喃自語道。


    “參見公主殿下。”一位老太監手拿拂塵走進長纖寢宮,躬身行禮道。


    長纖不假思索問道:“不知孫公公來我寢宮所為何事?”


    “老奴是奉聖上之命,請公主殿下前往禦書房麵聖的。”


    “好,那就有勞孫公公帶路了。”長纖直爽答應。


    “公主殿下嚴重了。”孫公公謙卑有禮道,一說完也不做停留,直領長纖往禦書房走去。


    片刻後,禦書房內。


    “父皇,你找我?”長纖絲毫不拘禮數道。


    “還是這麽沒大沒小,纖兒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成人,朕還想把你嫁出去呢,這樣不懂禮貌怎麽行?”皇上話雖如此,卻麵露笑容道。


    長纖裝作不屑,哼一聲道:“我才不嫁呢,我要陪在父皇身邊。”


    “自古男當婚,女當嫁,嫁人是遲早的事,隻是要看嫁的好不好,纖兒,你說父皇說的對不對?”


    長纖聽後腦海中忽然想起白曉兮,不禁麵露羞澀,靦腆道:“不理你了。”


    “哈哈哈,好好好,父皇不逗纖兒了,說回正事吧。”


    隨後,長纖疑惑問道:“父皇,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皇上垂頭題字,道:“主要是想和你談談白先生的事。”


    “白公子?”


    皇上點頭,道:“近日,白先生身體欠恙,朕也著實擔憂他的傷勢,他對朕有解圍之恩,所以父皇希望纖兒你多加照顧於他,讓他好生養傷。”


    “纖兒明白。”


    “還有一事,遼賊不滿上次在大宋境內被羞辱一事,故而屢犯我邊境,近日據探子回報,遼賊似乎有所行動,纖兒,此次還需你再次前去一趟邊境,平定遼賊入侵。”


    長纖聽後有些憂愁,有些猶豫,遲遲沒有答複皇上。


    “纖兒,纖兒?”


    “…啊。”


    “再想什麽?”


    “沒,沒什麽。”


    長纖話雖是如此,但神情已被皇上盡收眼底,看的透明。


    “待白先生傷養好之後再出發也不遲。”


    長纖聽後微愕,又欣喜若狂,臉上笑容洋溢。


    離開禦書房。


    不久之後,長纖再次來到白曉兮的西房處,可無意間房間內竟傳出了抽泣聲,似乎是有人在哭。


    長纖頓覺疑惑,於是輕輕推門走進去,發現一女子竟坐在白曉兮床前擦拭眼淚,令她心底有些不悅。


    那女子也算生得貌美,隻是衣著顯得低俗了些,像是平民女子,然而卻不失大體,舉止也算優雅。


    “請問你是?”長纖不禁一問。


    那女子也轉過頭來看向她,是風晴,但長纖並不認識,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麵。


    “水來了。”


    長纖聽到聲音後甚是驚喜,是雲火的聲音,片刻後端著一大盆熱水走進來的少年正是雲火。


    “雲火,這些天你去哪了?我還到處找你呢。”


    “我去保護她。”雲火指了指風晴,淡淡說道。


    長纖側頭看向她,‘這個女子為何要雲火保護?是公子他的安排嗎?雲火一向都是聽公子話的,想必應該是公子要雲火去的吧。’


    心念至此,長纖不由一陣失落。


    “實在抱歉,深夜來訪,風晴在此向姑娘陪個不是。”風晴溫雅柔和,行禮道。


    “風姑娘不必介意,請坐。”長纖回禮道。


    “謝謝。”風晴微微躬身垂頭道。“對了,雲火,把毛巾遞給我一下。”


    “哦。”雲火連忙拿出剛剛清洗好的毛巾遞過去。


    風晴話音一落,伸手接過雲火用清水清洗的毛巾走向白曉兮,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額頭,像是照顧愛人一般,令長纖心底有些許失落,但也沒有阻止,也許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去阻止她這麽做。


    經過風晴的這一細心擦拭,白曉兮的臉色果然比之前要好許多,麵容也稍稍有些好轉,長纖不禁心中感歎眼前這位女子的確厲害,自己日夜守護照顧公子這麽久,還不及她這輕而易舉般的動作。


    風晴回過頭來看見長纖如此驚愕失落的表情,於是諂笑道:“小女子從小跟隨父親,走過很多地方,受過很多傷,所以自然也就懂得一些醫治之術,不過都是些小把戲而已,有點調解緩和的作用罷了,讓姑娘見笑了。”


    長纖並不以為然,搖頭道:“風姑娘客氣了,你剛才所做實在令長纖歎為觀止。”


    風晴嬌羞靦腆,道:“姑娘過獎了。”


    她們二人互相禮讓,交談。雲火坐在一旁隻能楞楞發呆。


    然而此刻,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咚咚咚……”


    長纖和風晴立刻停止了交談,長纖心生疑惑,這時候會有誰來呢?但還是起身走去,打開了門。


    “施主見諒,深夜冒訪,貧道這廂有理了。”


    開口的人是一年邁道長,白須雲揚,仙風道骨。也許風晴和雲火不認識他,但長纖一眼便認出他就是雲須長老,仙瓊閣五長老之首。


    “大長老?你怎麽會來這?”長纖驚愕。


    “原來是公主殿下,中仙他近日可好?”


    “師傅他很好,隻是不知大長老來此是……?”


    “此次前來主要是奉了掌門之命,帶白曉兮回閣複命的。”雲須長老手提拂塵,謙遜道。


    長纖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雲須長老淡淡笑道:“還請公主不要多問了,白曉兮他應該就住在這裏吧?還要麻煩公主讓我帶他回閣中向掌門複命。”


    還沒待長纖開口,雲火眼神銳利的看著雲須,盡顯充滿敵意,突然大聲喝道:“你不許靠近公子。”


    “雲火,不可魯莽,他是你公子的師伯。”長纖勸阻道。


    可雲火雖然沒有輕舉妄動,但絲毫沒有鬆懈,一副警惕的眼神緊緊的瞪著雲須,片刻也沒有移開。


    雲須盯著眼前這個少年,眼神中突現一道驚異,隨即又看向長纖平淡道:“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白曉兮與陌風那一日決戰的事,有幾個問題想當麵請教一下白曉兮。”


    風晴突然走過來,心生顧及說道:“可否容白公子歇息幾日,公子他現在有病在身,實在不方便行走。”


    長纖點頭,讚同道:“大長老可否寬容幾日,我……”


    雲須長老卻突然抬手,搖頭道:“此事並非我能做主,掌門有令,今日必須帶回白曉兮,否則我也難逃其咎。”


    雲須話音一落,走進房間而去,可此時雲火突然攔住雲須的去路,眼神充滿敵意。


    對於眼前這個少年,雲須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卻又不知是什麽,令他不由心生好奇,眉宇間更是緊皺眉頭,絲毫不敢大意。


    長纖見狀,也微微有些驚愕,勸阻道:“雲火,快住手,還請大長老看在我的份上,莫要生氣。”


    雲須擺了擺手,道:“罷了,這少年不知是從何處而來?”


    長纖聽聞後,心底疑慮,不知雲須長老為何突然對雲火生了興趣,但還是從實回答道:“雲火是白公子外出時遇到的,當時他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公子見他可憐,所以一直留在身邊。”


    雲須點頭,道:“今日我必須帶回白曉兮,你們切莫阻撓,否則後果自負。”


    “我不會讓你得逞。”


    雲火一聲喝下,翻身飛躍而上,直奔雲須而去,長纖見狀震驚欲攔下,不料雲須也飛身而上,與雲火二人打的甚是激烈。


    整個皇宮似乎燈火一時間全部都亮了,也許被這激烈的打鬥聲給吵醒了。


    隻見雲火與雲須二人交手於瓦簷屋頂上,二人輕功也著實了得,拳腳之間絲毫不留情麵,然而雲火雖攻擊力道十足,卻仍是傷不到雲須分毫,這令雲火不由心生警惕與震驚,動作也愈發迅速,希望盡快解決此人。


    可惜雲須並未給雲火這個機會,一道拂塵卷起,雲火眼前一白,雲須一掌用力打下,直中雲火胸脯。


    雲火不由飛身倒地,口吐鮮血,長纖連忙跑過來扶住雲火,卻被雲火一手推開,“我不要你幫。”


    長纖聽到這話,頓時手足無措。


    雲須隨後飛身而下,“少年武功不錯,隻可惜缺少實戰經驗。”


    雲火死死地瞪著他,滿腔怒火卻奈何不敵他手,雲須淡淡一笑,揮灑拂塵而去,緩緩走進房內,風晴有心阻攔,但也無可奈何,隻能任由雲須將公子抱起帶走。


    此刻後宮嬪妃等人皆聞風而來,西房處格外熱鬧,但卻無一人敢開口,隻因雲須剛剛顯露一手,對他們而言已是如同神人一般,世人對神仙一說本就是無比的向往與恭敬。此刻見到活神仙,他們怎敢胡言亂語呢。


    “放下公子。”雲火捂住胸口,痛苦地大喝道。


    “哦,你還有一戰的力量嗎?”雲須嘲諷道。


    雲火艱難地爬起身,而長纖眼見於此,神情難受的喃喃自語:“不要站起來了,雲火,大長老不會傷害公子的。”


    可雲火卻視而不見,眼神仍然緊盯著雲須,雲須此刻也微微有些驚愕,想不到此子意誌力竟如此之強,假以時日這般修煉下去,日後必定是個不世出的人才。


    然而雲火做好攻勢準備衝向雲須之時,體內突然波濤洶湧般的翻滾襲上心頭,令雲火疼痛難止,翻滾倒地。


    “雲火。”長纖和風晴連忙跑過去擔憂的大喊,可雲火卻絲毫聽不見她們的呼喚,隻是不停的來回翻滾,劇痛難忍。


    長纖神情失望,回首看向雲須,道:“大長老,你對他做了什麽?”


    雲須垂眸看她,淡淡回應:“他不會有事,我隻是封鎖了他的行動,在那之前的一掌上做了點記號。”


    長纖憤恨的看他一眼,又看看雲火,見他這般模樣,心底實在不是滋味,於是她終於做出決定,站起身麵對雲須,嘴唇緩緩說道:“長纖向大長老討教。”


    雲須有些震驚,但神色仍不改,隻是語氣變得有些許沉重,道:“莫非公主殿下也想袒護他不成?”


    “我本來是不想挑起師門之間的摩擦,但大長老你此次下手實在太過分了,我不能坐視不管。”


    雲須哼的一聲,道:“過分?世間之事本就非你我所能左右,難道公主殿下能這點道理也不懂嗎?”


    “懂也好,不懂也罷,今日我必須要向師門討個說法。”


    雲須臉色陰沉的連連點頭道:“好,就讓我來看看你跟隨中仙十數載究竟學到了多少本領。”


    這是一場師門不分輩份之間的戰鬥,然而長纖雖自知能力不敵雲須,但也必須要為此一戰。


    若不如此,她豈不是連雲火也不如,那她對白曉兮的那份情又從何處而來,所以她不能退縮,她也無法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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