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主登門,不知道有何貴幹?”林深並沒有對這位青林市最有權勢的人,表現出絲毫的尊敬。


    方唐鏡生了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紫黑色臉膛,穿著正式的西裝。


    看起來,他比方高峰還要頑固。


    不過,在經過了白天的議事之後,林深知道,方唐鏡不愧是把方家帶起來的掌舵人,嚴謹而不死板。


    與方高峰想比,方唐鏡的確強了太多。


    聽到林深調侃的語氣,方唐鏡露出一絲苦笑。


    “林先生,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多次對我們之間的誤會道歉,也罰了高峰,還請你也不要在意了。”


    的確,白天時方唐鏡對林深幾乎可以說得上是低聲下氣一樣,讓林深很是吃驚,不過也讓他對方家的態度有了一些扭轉。


    “請坐。”林深沒有再難為方唐鏡。


    方唐鏡卻沒有坐,似乎遲疑了一會,才說:“林先生,這次登門,我是想答應你白天的要求。”


    “嗯?”


    林深目光一閃。


    白天,他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方唐鏡和方高峰向徐霄、徐天賠罪,但是,當然被兩人拒絕。


    如果不是方唐鏡的克製,暴跳如雷的方高峰差點想對林深動手。


    沒想到,晚上方唐鏡竟然自己上門了。


    方唐鏡的臉色看上去有些傷感,自言自語的說:“是我們方家對不起徐霄,他拿我當兄弟,而我,卻沒有為他出頭。我遠走天府華都,誠然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但是,也有一定原因,是我很難留在青林麵對他,還有另外一些因為各種原因被虧待了的老兄弟。唉,高峰為人固執,你就算殺了他,他也是不會低頭的,所以,我想要代替他、也代表我自己,送徐霄最後一程。”


    林深靜靜的看了他一會,覺得方唐鏡不像是在虛偽,他的傷感,是那種發自心底的深沉。


    聯想到徐霄對方唐鏡的尊敬,林深也收起了難為方唐鏡的想法。


    “你應該知道,徐霄已經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了吧,如果你真有心的話,那就跟我去,對著徐天的遺體賠罪吧。”林深聯係上了老喬,問明的地方,帶著方唐鏡過去。


    櫸林山下,一處小小的峽穀,綠草如茵、樹木繁茂。


    老喬說,這裏是徐天一個人最經常來的地方,所以打算讓徐天埋骨於此。


    徐天已經下葬,沒有墳頭,隻是點了三根香、燒了幾疊紙。


    見到了方唐鏡,老喬雖然一心悲憤,但是對於這個可以說從小就是偶像的人物,老喬也很難罵出口。


    方唐鏡黯然說:“能否讓我單獨在這裏呆一會。”


    林深點了點頭,跟老喬退出去老遠。


    隨著夜風,林深功運雙耳,可聽到方唐鏡低聲說話,似乎,已經老淚縱橫。


    徐霄屍骨無存,方唐鏡似乎把徐天的墳當做了徐霄的,說的都是兩個人以往的交情,他們兩人,比老喬和徐天更稱得上生死之交。


    方唐鏡沒有替徐霄出頭,其中的隱情,不足為外人道。


    林深也隻能聽到一點點,一頭霧水,不過光從方唐鏡的悲傷中,便可知方唐鏡的確是真心懺悔。


    最後,方唐鏡堂堂一代家主,竟真的跪在徐天墳前,咚咚咚的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老喬黯然說:“我想,大天和徐教官的在天之靈,應該能安息了。”


    林深卻搖了搖頭說:“不,還差肖奇安的人頭。”


    方唐鏡擦了一陣眼,起身走了回來,對林深說:“林先生,多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


    林深擺了擺手:“不用說這些,你能這樣,徐霄、徐天應該會得到一絲慰藉。不過,這些還不夠,我希望你能夠查出來肖奇安在哪兒。”


    方唐鏡目中閃過一絲寒光,沉聲說:“已經查出來了,不過,我們不能出手對付他。”


    林深笑了起來:“那更好,交給我吧。”


    方唐鏡說了一個地址:“這是肖奇安的一個秘密巢穴,很少人知道,我想,現在那邊肯定已經是龍潭虎穴。”


    “龍?虎?不過是一條死蛇而已。”


    林深大笑著撥通老骨頭的電話:“現在就來櫸林山,我會把肖奇安帶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老骨頭?”方唐鏡楞了一下,看起來很是吃驚,而且似乎還有一絲懼意。


    老喬更是大吃一驚:“什麽?難道是當年號稱血手屠夫的情報組第一酷刑高手?”


    林深笑著對方唐鏡說:“怎麽?你看起來有點怕老骨頭?”


    方唐鏡苦笑道:“其實,當年我們結義的三個人,是我、徐霄和老骨頭,沒有高峰。但是老骨頭身份特殊,我們對外說,就把高峰充了數。但是徐霄那件事後,老骨頭把我臭罵了一頓,早跟我絕交了。若是再見麵,恐怕,又免不了一頓臭罵,不過,這也是我罪有應得。”


    看著方唐鏡沒有走的意思,林深心裏也讚了一句。


    這方唐鏡,的確有些擔當。


    “那我去了。”


    林深飛身下山。


    方唐鏡看著林深的身影消失,心中思緒萬千。


    他來找林深,是懷有另一個心思的。


    這一段時間,方唐鏡看到了以前幾十年沒有想到的問題,方家,根已經爛了,掌權之後人心浮動,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勇於進取、以守護青林為己任的方家了。


    就算是深得他信任的方高峰,也一次次的令他失望。


    方猛已死,方晨風又證實是叛徒,別人中,人才是有,人傑卻沒有一個,方家的年輕一代,也看不到什麽希望。


    方唐鏡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輩子的心血,到老來卻毀掉,而林深的出現,尤其是林深毫不掩飾對於方瀟影的好感,讓方唐鏡看到了另一個希望。


    若是方家讓林深來帶領,那會怎麽樣呢?


    方唐鏡並沒有馬上決定,他要先考察一下林深,無論是品性、還是本事,畢竟,如果按他的想法,讓一個外姓人來統領方家,這簡直就是顛覆傳統。


    老喬回去靜靜的守靈。


    一會,老骨頭出現了。


    看見方唐鏡,當然是一頓臭罵,甚至還動了手,給方唐鏡添了兩個大黑眼圈。


    不過方唐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最終,似乎贏得了老骨頭的一些諒解。


    風聲蕭瑟,眾人望眼欲穿的時候,林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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