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嘯天發現,林深踩出的步子,每每都是在他一口將近的換氣關頭,或者,是轉折變換的節點。


    一步踩出來,往往,高嘯天就不得不收住自己的身法,改換另一個角度。


    否則,就隻有出手。


    高嘯天也是自負的人,先出手,卻被逼得硬拚,那可就是輸了一招。


    於是,他隻有竭盡所能的加快速度,讓身法更加飄忽、詭異。


    原先還像是一隻蝙蝠,此時,隻能說是一頭鬼蝠。


    秦升雖然站在圈外,但是看著看著,就覺得頭暈腦脹,胸口漸漸有想吐的感覺。


    他知道,是自己功力不夠,趕緊避開眼睛。


    一看,高明已經又暈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看的。


    而洪天宇雖然還在看著,但短短五秒鍾後,洪天宇就忙不迭的偏開了頭,大口喘氣。


    雖然跟洪天宇互相看不順眼,但此時,秦升覺得必須說些什麽,才能緩解壓力。


    “這就是明代高手青翼蝠王韋一笑傳下的絕頂輕功,大漠孤煙蝠遊太虛?”


    洪天宇也有跟秦升一樣的感覺,明明不想搭腔,卻偏偏身不由己的回答:“不錯,師父的輕功,在整個巨鯨幫無人能及。可是這小子用的什麽功夫,明明看著沒什麽稀奇,為何能與師父周旋到現在?”


    秦升也不知道,默默的搖了搖頭。


    高嘯天已徹底化身為一道孤煙,與之相反,林深卻走得越來越慢,而且越來越奇怪。


    明明孤煙繞到了前麵,林深卻往後走了一步;明明眼睛裏什麽都沒有,林深卻偏偏抬起腳,作勢要邁步。


    兩人不像是交手,而像是在演一處等待戈多的荒誕劇。


    忽然,一聲大喝傳了出來。


    “草特奶奶的,老子不打了,奶奶個熊,這還打個屁啊打!”


    聲音中,有無限苦悶。


    高嘯天收住腳步,一雙怪眼死死盯著林深,胸口劇烈的起伏。


    林深輕輕一笑,氣定神閑的站住,對高嘯天一抱拳道:“昔日,韋蝠王輕功冠絕天下,晚輩隻恨生的太晚了,不能目睹韋蝠王的風采。沒想到,前輩讓我大開眼界了。”


    “你奶奶的,老子的輕功明明對不過你,你還說些屁話有什麽用。姓林的,你有種,這一招,老子輸了。”


    不知不覺,稱呼已從娃娃,變成了姓林的。


    林深笑道:“還有第三招,請前輩出手吧。”


    高嘯天鬱悶的罵道:“還打個屁,老子又不是不要臉,輸給你兩次,已經夠丟臉了。不打了,絕對不打了!”


    秦升狂出一口氣,心道:終於通過入門考驗了。


    跟洪天宇互相瞪了一眼,哼的一聲,兩個人很默契的離對方遠了點。


    不過,林深接下來的舉動,卻讓秦升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說好三招,就應該是三招。”林深長笑道:“前輩,請賜教!”


    說著,林深大步走了過去,輕輕的伸出一隻手,似乎要跟高嘯天握手。


    高嘯天頓時暴跳如雷:“特奶奶的,老子害怕你不成?拳怕少壯,老子拳法和輕功都不如你,但是內力這檔子事,卻是老而彌堅越老越辣。既然你不識抬舉,就別怪老子讓你下不了台。”


    一邊罵,同時伸出一隻手,與林深握在一起。


    運起內力,卻是半陰半陽。


    陰力,正是化骨綿掌,陽力,則是大風雷拳。


    兩道內力,猶如兩道怒潮,輪番衝擊。


    洪天宇身子一震,心知,這是老師畢生功力凝聚的壓箱底絕招,生死陰陽磨。


    也正是憑借這一招,高嘯天被稱為是江海道中,僅次於東四奇那一級別的最頂尖高手,多年無人撼動。


    “這小子,竟跟老師比拚內力,真是夠狂妄,找死!不過,這小子看起來比我還小好幾歲,怎麽這麽厲害?唉,或許,我以前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洪天宇本性不壞,隻是常年被吹捧,養成了自尊自大的性格。


    今日看到了林深,由於當頭一棒,讓他有些醒悟了。


    秦升的臉色也是一變,沒想到,林深竟然用自己的短處,去硬碰高嘯天之長。


    他練得雖然是外家功夫,但是也知道,內力是經過成年累月的苦修積累起來的。


    就算林深資質再高,還能逆反時間的規律嗎?


    正在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的想法時,林深忽然展顏一笑,傲然道:“前輩小心,晚輩要得罪了!”


    “特奶奶的,要來你就來!”


    高嘯天一股腦的催發了全身內力。


    生死陰陽磨,猶如一龍一蛇,翻江倒海。


    可是,從林深的掌心中,卻傳來一股煌煌之威。


    沒有凜冽、沒有鋒銳、沒有熾烈,甚至,沒有任何棱角,似乎,不會對任何東西造成損害。


    但是高嘯天駭然發現,那股掌力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天威。


    天威難測,天威不可擋。


    如果天塌下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還擺脫不了被碾壓成粉塵的命運。


    現在的高嘯天就是這種感覺。


    生死陰陽磨不斷的轟擊著林深的掌力,卻一次次的碰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深的掌力像潮水一樣蔓延過來。把生死陰陽磨掌力逼得節節後退。


    漸漸,龍遊淺灘,生死陰陽磨變成了死氣沉沉的小蛇。


    高嘯天隻有撤掌,全速向後一躍。


    令他真正吃驚的是,他占盡下風,竟然說走就走。不過高嘯天清楚,這並不是說他有多厲害,而是林深對於掌力的控製已經出神入化的緣故。


    否則,哪怕有一絲掌力沒有控製住,或者說林深故意震動他的生死陰陽磨,高嘯天都免不了在自己被反擊回來的內力下受傷。


    高嘯天,徹底愣住了。


    內力之爭,外人是很難看得出玄妙的。


    一開始,洪天宇大喜,秦升一臉擔心,但是兩人很快就從臉色變化上看出了端倪。


    “嘶!”


    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內力,竟然也是林深贏了?


    秦升固然欣喜若狂,可對於洪天宇來說,卻不啻於晴天霹靂。


    林深收回天罰五氣,笑吟吟的道:“晚輩多有得罪,請前輩不要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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