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屍冥軍的出現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災難,但是那恐怖的場景極大震撼了東勝洲諸國,通過戰士的嘴這些恐怖的場景又快速在普通百姓中流傳,越傳越恐怖,東勝洲人族第一次有了集體覆滅的危機感,


    九幽冥族的死靈與東勝洲的生靈完全對立,不止是人族,所有的生靈都將會是九幽冥族要消滅的對象,雙方根本無法共存,所以這場宿命之戰無法避免,即將拉開帷幕。


    歸綏城倚仗著寒冬和冥軍,竟然頂住了天聖五年冬和天聖六年春的聯軍攻勢,代價是歸綏城人口減半。


    這裏已經形同鬼蜮一般,每當冥軍大量損失時,王城軍就會驅趕歸綏百姓去前線迎敵,美其名曰是轉生儀式。


    無論市民是否有戰鬥力,隻要他們戰死身體不被打碎,其中大部分就能轉化為冥軍,戰鬥力會提升數倍,所以不管生死他們都可以為聖國效命。


    城中百姓的個人財務和存糧早就被官府收繳,食物實行配給製,戶口實行聯保聯甲製,一人出逃全家及左右鄰居均需斬首,而且靈魂不得往生。


    通過重重高壓製度,歸綏城成功保住了,可是被圈養起來的百姓卻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下一批被派上戰場的會不會是自己。


    官府的官吏和白蓮教的法師天天來宣講成為冥族戰士就能獲得不死不滅之身,靈魂可以常駐真空家鄉。


    除了一些狂熱的信徒外,大部分人並不相信這些說辭,因為變成冥軍的人再也沒和家人聯絡過,甚至根本認不出家人。


    官方解釋這是因為往生後所有人都成為了無生老母座下弟子,人人平等,不分尊卑貴賤,也不分輩分年齡,都是兄弟姐妹一般。


    他們這套說辭連他們自己都說服不了,百姓更不可能相信。


    沒有了四聖國的挑撥離間和興風作浪,域外諸國和華夏三國竟然在春季達成了全麵休戰協議,華夏三國曆史上第一次援助了域外諸國的春季生產,幫助域外諸國快速恢複元氣。


    援助物資中一半由宋國承擔,剩下一半唐、明兩國共同承擔,宋皇以實際態度表明了對唐明兩國多年來抵禦北方諸國的感謝,三國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


    華夏三國各自減少了邊境地區的駐軍,開放重要口岸城市,鼓勵人員和物資的流動,立刻激活了華夏族群區域的經濟活力。


    域外諸國之間也采用了類似的模式,在九幽冥族的重壓之下,域外諸國不得不放下彼此之間以及和華夏三國之間的仇怨,快速積蓄力量。


    按照太一學府總院院長雲巔的規劃,最終域外諸國和華夏三國間將建立平等互利的國家關係,這項提議令引起了各國高層的興趣,細節問題還有待各方進一步協商。


    天聖六年春末,河套地區的寒意終於被陽光驅散,大地回暖、冰雪消融,大河繼續奔流不息,草原上的嫩草開始瘋長起來,田間的凍土變得鬆軟起來。


    但是歸綏城內卻是一片死寂,就像一座冰封的城市,沒有百姓出城耕作、放牧。


    其實聯軍此時早已退出歸綏城百裏範圍,各國大部分戰士已經解甲歸國,為搶時令參與到屯田或放牧中去,這個時候勞作永遠比戰鬥更重要。


    各國隻留下一些偵騎,建立一個百裏範圍的情報網,隻做防禦性警戒,並沒有進攻歸綏城的意圖。


    歸綏城內的百姓曾多次請求出城放牧耕種,但是國主齊聰均未同意,以國中積蓄的錢糧足夠十年之需為由,拒絕百姓出城。


    同樣在軍隊調動上齊聰更加謹慎,斥候出外偵查時,人數控製在百人以下,絕不派大隊士卒出城,怕嘩變逃竄;夜間則放出一些僵屍在城外遊弋,原來的王城軍現在已經淪落為維持歸綏城治安的差役了。


    即便如此,仍不能阻止歸綏城軍民外逃的欲望,每天都有人用各種方法嚐試逃出這座魔窟,有成功的有失敗的,失敗的一律拉去“轉生”。


    但少量的成功案例還是給了後繼者無限的鼓勵,留下來十死無生,逃出去還有一線生機,所以外逃行動越來越踴躍。


    開始王城軍還在努力維持城市的秩序,當他們的親友越來越多地成為逃亡者的一員後,很多王城軍從執法者變成了同情者,又從同情者變成了協助者,甚至還有不少士兵參與到逃亡之中。


    現在歸綏城中軍方以田海係為首,他帶回的二十萬人此時仍有近十萬人幸存,他不下令嚴抓逃亡百姓和士兵,很多士兵就隻是敷衍,這讓很多文臣對此不滿。


    齊聰對此十分生氣,但是考慮到田海在軍中的威望,他隻能暫時忍耐,沒人知道國主在想什麽,總覺得他有更大的陰謀等在後麵。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僵屍冥軍的戰鬥力開始大減,即使是晚間遊弋,那些僵屍也經常出現倒地不起、身體腐朽的狀況。


    齊聰不得不把它們藏在地宮中,重啟王城軍,由田海率領日夜保護著歸綏城。


    齊聰的形象越來越詭異,很多人都能從他身上看出死亡的氣息,他每次激動時就會有少量黑煙從他身上冒出,詭異無比。


    朝堂之上的大臣也越來越少,凡是對齊聰的命令有所意見或稍有猶豫的朝臣都被武士拉去往生了,如此幾次再沒人敢當麵反對齊聰,不過齊聰還會派武士去朝臣家中抓人,定他們事君不忠、意圖謀反等罪行。


    除了田海,沒人敢為這些罪臣說話,但田海竭盡所能也沒保住幾人,一氣之下回到軍營裏去住,再也沒有上過朝,即使國主派人傳召田海,田海也不進宮城去麵君。


    所有人都以為齊聰很快會向田海動手,以維持他國主的顏麵,但奇怪地是齊聰竟然忍了田海的無禮之舉。


    這讓朝臣們有些失望,在他們看來國主和大將鬥起來,無論輸贏他們都會得利。


    如果國主勝了,必然會和軍隊之間產生嫌隙,就更需要仰仗文臣的支持,這樣大家還能過幾天安全和舒適的日子。


    如果田海勝了,多半會投降聯軍,共同剿滅冥軍,這樣大家也能跟著逃出生天,哪怕在諸國坐幾年大牢,至少把命保住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總比在這裏等死的好。


    可惜他們機關算盡,當事雙方卻都保持了克製,朝局就在這種尷尬和微妙的環境下繼續運轉著。


    齊聰除了誅殺他認為對他不忠的朝臣外,好像對破除當前被困的局勢並沒有多大興趣,數次宰相遞上奏折,言明是眾朝臣研討出來的破局方略,但是齊聰都是留中不發,也不討論此事。


    文官體係甚至懷疑國主要麽被冥族控製住了,要麽已經失心瘋了,否則不可能這樣困守歸綏城等死,這和他前半生的行事風格相差太大,他以前是個超級投機分子,但凡有一線希望都要折騰一下,所以才有了白蓮聖國。


    又有人獻策,讓宰相找田海將軍商議一下,文武重臣同時進言,國主說不定會同意他們的方略。


    最後宰相放下身段去軍中拜訪了田海將軍,田海並沒有答應文臣的請求入朝勸慰國主,但親手書寫了一份奏折讓宰相帶走,內容也是勸慰國主盡快告知臣下是戰是和,避免朝臣們猜疑。


    當宰相再次遞交新的方略和田海的奏折後,齊聰認真看了一遍後說:


    “各位愛卿不要著急,朕知道你們是為朝廷社稷著想,可你們所想也是朕日夜所思,白蓮聖國是朕親手所創,怎忍心看它覆滅呢?


    無生老母已托夢給我,隻要我們能撐過今年夏天,到了冬季無生老母將派冥軍魂師助我複國,到時在座各位都是複國功臣,賞賜一定豐厚無比。”


    朝臣麵麵相覷,他們不知道是否該信國主的話,若說他失心瘋說胡話,但是那支僵屍大軍確實是國主秘密準備,也隻聽他的號令。


    但是若說這世上真有無生老母,大家多半是不信,更不要說這些僵屍還是無生老母座下弟子了。


    群臣這次進言再次無功而返,隻能祈禱域外諸國和華夏三國今夏不要發動進攻,好讓白蓮聖國挺過最難的時間。


    不過這世上的事情大多不以某個人或某群人的意誌為轉移,該來的終於來了。


    天聖六年夏,剛入伏,東勝諸國和華夏三國一共集結了二百八十萬軍隊將歸綏城方圓三十公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聯軍形成合圍之勢後,並沒有著急進攻,而是將歸綏城附近的所有水源全部切斷,所有樹木、山丘、建築全部鏟平,讓視野變得一望無垠後才緩緩推進。


    而歸綏城內的人族戰士僅剩十一萬人,百姓四十多萬,僵屍冥軍數量不詳,應該不超過二十萬,這些人想抵禦聯軍根本不可能。


    田海登上城牆觀看聯軍的軍容士氣後長歎不語。


    陪田海同來的宰相大急問道:“田海將軍,歸綏城是否還能守住?”


    田海苦笑道:“宰相大人,現在不是守不守住的問題,是能守多久的問題。”


    宰相臉色蒼白道:“難道白蓮國覆滅在即嗎?”


    田海搖搖頭說:“應該不會那麽快,此次聯軍派出這麽多部隊是極其不合理的,就算隻來一半也可輕鬆把歸綏城拿下。


    我猜他們派這麽多人來,主要是煉兵和練膽,不會急於攻城,估計整個攻城戰會持續到出伏之前,因為伏天後僵屍冥軍又會恢複一些戰力。


    宰相大人此生還有什麽遺憾,就在這三十天裏辦了吧,否則真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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