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雲超和李明離開了軍城的校場後,一路上再沒有耽擱,驅馬直奔內城的城主府,不久之後就到達了城主府。◢隨◢夢◢小◢.lā


    此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李明在城主府門前翻身下馬,把坐騎韁繩扔給了一名城主府的馬夫,向範雲超告個罪,立刻穿門而入,直奔城主府後堂去報信了。


    李成良此時已經小憩一會兒醒來了,感覺精神好了很多,看到李明步履急促地走進書房,簡單聽取了李明的匯報後,李成良讓李明先去把範雲超引到二堂,自己隨後到二堂迎接範雲超。


    範雲超達到二堂後,端正筆直地站在二堂中間,城主府的二管家早已沏好了茶,請範將軍先坐,但是範雲超仍然堅持站在堂中等候城主大人出來。


    李成良有些步履急促地從後堂轉了出來,範雲超急忙上前扶住李成良說:“城主大人,您的身體尚未痊愈,不要走這麽急。其實有什麽事,我可以直接到後堂拜見您,您非要親自來二堂迎接,真讓末將過意不去。”


    李成良邊走邊說:“雲超,你也太見外了,這裏又不是一堂府衙,你叫我一聲成良大哥不行嗎?非要叫我城主,這樣顯得多生分。”


    範雲超急忙改口:“成良大哥,我不是平時叫順了嘴嘛,覺得叫城主大人,是一種有靠山的感覺,心裏也舒坦。您先坐下,二堂比較冷,您不適宜久留,有什麽事情,您快快給我吩咐一下,我就去辦,別讓您又感染了風寒。”


    李成良坐在二堂的首座上,指指旁邊的座位說:“雲超,你也坐吧,今天的事情還比較多,一時半會還說不清楚,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我已經吩咐廚房備飯了,今天中午你就留在這裏用飯吧。


    趁著飯菜現在還未備好,我們這會兒先把事情說個大概,一會兒邊吃邊聊,今天務必要把幾件重要的事情先定下來,我這裏等著給朝廷上報呢。”


    範雲超依言坐下說:“成良大哥,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那您先給我說個大概吧,好讓小弟心裏也有個思量。”


    這時有一名漂亮的侍女從後堂轉了出來,悄悄把一件黑狐皮裘遞給了二管家,二管家急忙接過皮裘,走過去給家主披上。


    同時,四名健仆從後堂端來了四個點好的炭盆,放在了李成良和範雲超的周圍,很快二堂內的溫度就升高了不少。


    二管家又命人撤去之前的茶水,重新給城主大人和範將軍送上新的茶水和點心蜜餞,忙完這些,二管家帶著所有的仆役侍女退出了二堂。


    李成良一直等到下人們離開,才繼續說話:“雲超,自蠻族聯軍圍攻敦煌開始到現在,我們兩個人就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聊聊,你忙著在前線忘死拚殺、保家衛國,而我則是纏綿病榻、垂死掙紮。


    關鍵時刻,我自己的身體沒頂住,讓你受了很多的責難和勞累,為兄深感慚愧,所以今日專程把你請來,就是想當麵表示感謝,請你受為兄一拜。”


    範雲超急忙跳起來扶住要給他鞠躬的李成良,著急地說:“成良大哥,您這是要折煞小弟我呀!你我二人相識有十九年了,相互扶持也有十多年,如果沒有您的照顧和幫扶,我也不會有今日的權勢和地位,要說感謝,也應該是我感謝您。


    這次蠻族聯軍圍城,讓我成長了很多,現在回想起來,是我沒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敦煌城的軍力準備不足,所以早期應對起來十分吃力,害得您為此連續兩次重病不起,小弟實在是內疚無比!”


    李成良急忙擺手說:“好好好,雲超,我也不說感謝的話,你也不要感謝我了,我們言歸正傳,總結一下去年的得失,展望一下今年的局勢。


    此次蠻族聯軍突然進攻敦煌城,確實讓我們遇到了一些小坎坷,不過現在已經過去了,蠻族聯軍也撤退了,我還得在敦煌城留上一年,所以我們兩個都得往前看呀。”


    範雲超說:“是呀,成良大哥,現在敦煌城剛剛經曆過大戰,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需要您來主持大局,小弟我會全力配合。


    現在敦煌城上下需要精誠團結,把這裏打造成固若金湯的西北名城,我們做官的目的,不就是讓百姓都過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李成良搖頭道:“安定!富足!談何容易呀!為兄今天找你來,就是想和你商量,如何在朝廷的大政方針之下,為敦煌百姓多爭取一些安定和富足。”


    範雲超曆來佩服李成良的政治敏感度,如果李成良都不看好當前的局勢,說明目前的朝局真的很不穩定,不免也擔心起來。


    範雲超問:“成良大哥,我最近軍務繁忙,沒有時間去了解朝局的變化情況,還望您指點。”


    李成良說:“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和你談談朝局和國策的走向,順便把今年,甚至是今後幾年敦煌府的發展策略定下來,不提前謀劃,我擔心敦煌府從此就要衰敗下去。”


    範雲超皺眉道:“有這麽嚴重嗎?小弟願聞其詳。”


    李成良說:“經過此次敦煌大捷,朝中的格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主張關注國內發展、對外維持平衡均勢的王相國,之前建議放棄敦煌城,全線回收至肅州道一線進行被動防禦。”


    範雲超怒目而瞪道:“此人枉為國相,竟然能厚顏說出此種賣國言論!”


    李成良頗有深意地看了範雲超一眼說:“雲超,你莫要動氣,敦煌大捷後,王相國已經被聖上免去了職務,他把持二十的內閣也集體辭職了。”


    範雲超這才餘怒未消地說:“這才應該是國賊的下場,聖上沒有追加對他的處罰嗎?”


    李成良搖頭道:“沒有,聖上知道王相國老成持重,並非是想要投降,又感念他輔政二十年不宜,所以免除了對他的處罰,讓他榮退了。


    現在換成了主張對外擴張、軍事先行的牛相國上台了,所以很多王相國時期定下的、已經執行了十幾年的政策,也隨之會發生變化。”


    範雲超聽出李成良話語裏的擔憂,有些奇怪地問:“成良大哥,為何我聽你的話語中有些擔憂的意思,牛相國銳意進取,有什麽不對嗎?”


    李成良沉聲說:“當今唐皇是華夏三國裏最年輕的皇帝,登基才二十年,一直夢想在自己任上可以開疆擴土、再創盛世,而老成持重的王相國則一直在攔阻唐皇的衝動,希望能為大唐多爭取一些和平時期,為大唐未來攢夠家底。


    但唐皇並不領情,他這些年一直在隱忍,這次敦煌大捷給他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他以外部環境惡化,急需整肅軍隊、加強軍備為由,將老邁的王相國拿下,換上了少壯派的牛相國,準備施展手腳大幹一場了,現在不知是福是禍呢。”


    範雲超說:“難道大唐是外強中幹嗎?還有這位牛相國之前聲名不顯,為何能異軍突起,成為大唐的相國呢?”


    李成良說:“大唐雖然不能說外強中幹,但是以大唐目前的國力還支撐不起大規模的對外擴張,所以一旦新國策推進,多半百姓是要受苦。


    好了,不說這個了,說說這位牛相國吧!他可不是個簡單人,正牌榜眼出生,任過縣令、當過府學正、通判,又調入工部任主事,主持發明了多種軍用器械,其中一部分已經在軍中推廣使用多年。


    他因為研發軍用器械有功,受到了兵部尚書的賞識,後來又進入了兵部,可是又不甘於隻做一個負責軍械研發和管理的主事,毅然加入邊軍係統,從軍司馬做起,最後憑戰功晉升到副將職銜,跟你現在同級呀!


    因為表現出色,再次調回兵部任侍郎,後又轉吏部侍郎,戶部尚書,最終成為了本屆相國。”


    範雲超平日對朝中大員關注不足,牛尚書的名字聽過,但是對他的從政經曆並不了解,今天聽李成良講述後,立刻覺得嘖舌不已。


    範雲超板著指頭開始算:“這個牛相國的從政從軍經曆也真夠豐富,縣官、學官、州府副職、工部主事、兵部主事、邊軍副將、兵部侍郎、吏部侍郎、戶部尚書!除了刑部和禮部,他把大唐的要害部門幾乎都幹了個遍,這樣的人不當相國,誰來當相國呢!真是一條好漢子!”


    李成良說:“看他的晉升軌跡,就知道他是聖上刻意培養的人才,關鍵是這位牛相國還很年輕,今年隻有四十八歲!”


    範雲超大驚道:“那他不是和大人同歲?”


    李成良感歎道:“是呀,比你也隻大六歲,你知道退隱的王相國今年是多少歲嗎?”


    李成良搖頭表示不知。


    李成良說:“王相國今年七十四歲,他把持朝政已有二十年了。而牛相國當過邊軍,身體肯定比王相國要好,就算他也隻幹到七十四歲,那牛相國至少得主政二十六年。”


    範雲超有些不明白地問:“成良大哥算的不錯,可是算這個幹什麽?我們想要進入朝堂還差的遠呢,和我們關係不大吧?”


    李成良長歎一聲說:“雲超,你的所有才智都用在軍事上了嗎?為何對朝局如此不敏感,我的意思是,當今聖上一心向開疆擴土,而新換上來的相國也是強硬的主戰派,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至少可以合作二十多年,你覺得你不應該多研究一下未來朝局的走向嗎?”


    範雲超此時才恍然大悟:“哦!成良大哥教訓的是,如果從此唐國進入一個向外擴張的時期,首先受到影響的就是像我們敦煌這樣的邊城,我們不得不早些做出預判,否則到時會措手不及。”


    李成良看範雲超終於有些開竅了,繼續道:“我今天叫你來,就是要商量一下馬上要麵對的國策變化,還有未來敦煌城的發展問題,我大致總結了一下,有五個方麵的大議題。


    一是朝廷西進北上策略,二是敦煌府自身發展計劃,三是征兵製和募兵製的取舍,四是今年開城事宜,五是客軍的安置和管理。”


    範雲超一聽這五個議題,果然個個切中要點,看來城主大人養病期間也沒有好好休息,心神都耗費在了這裏了。


    正當範雲超準備洗耳恭聽時,城主府二管家在堂外稟報:“家主,午餐已經備好,您和範將軍是在二堂吃,還是在後堂吃?”


    城主府一共有三位管家,大管家負責全麵調度,二管家負責府內事務,三管家負責對外事務,他們都是跟隨李唐宗室多年的家臣、家將,所以習慣叫李成良家主,而不是大人或老爺。


    李成良說:“就在這裏設席吧,再挪地方還要浪費時間,快讓人上來布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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