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微明,黃帝陵沐浴在金色的晨光裏,這是深秋裏一個難得的晴日,而顯化洞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


    軒轅狐族的三位老祖盤膝坐在昆吾焚天玉台上,坐成一個三角形,將阿離圍在三人中間。


    而阿離卻香甜地趴在溫暖的玉台上,持續的沉睡中,玉台持續發出的熱度和濃鬱的靈氣讓她感覺很舒服,也在緩慢地淬煉著她的身體。


    大老祖一臉的皺紋,一晚上像老去了二十歲,他跌坐在蒲團上,扶額說:“二妹、三弟,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二老祖也覺得眼睛變得有些模糊,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確定地說:“目前幾種方法都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大哥,要不我們稟報大乘老祖決斷?”


    大老祖搖搖頭:“還是不要打擾大乘老祖,他老人家陽壽已近三萬年,晉級天仙基本無望,現在隻能封閉自身修為,沉入半永眠之境,以此來拖延和躲避天劫,同時持續悟道,看能否有機緣突破,殊為不易呀。


    他老人家是我們軒轅墳最強,也是最後的底蘊了,非到族群生死存亡之際,絕對不能叫醒他老人家,阿離的事情還沒有迫切到這個地步。”


    三老祖卻精神不錯,紅光滿麵,雙眼布滿了血絲,大聲說:“大哥,要我說,就不要管那個人族小子的死活了!不管使用哪種方法分離,對阿離基本上不會造成什麽傷害,我們還猶豫什麽?


    大哥,你是不是顧慮狴犴貼的天罰,你到時候可以躲在龍魂大鍾下,我就不信狴犴從人界消失這麽久,他的天罰還能擊破龍魂大鍾的防護。”


    大老祖搖搖頭說:“三弟,大哥不是怕受天罰,隻是這樣做德行有虧,道心不全,為兄一輩子都不要想晉升大乘境界了。”


    三老祖其實很想從大老祖嘴裏聽到,他準備犧牲自己、成全阿離,但是大老祖沒接話,三老祖又不好繼續出口相逼,隻好低著頭生悶氣。


    大老祖抬頭看著三老祖說:“老三,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肯為了族群犧牲自己,很自私?”


    三老祖猛地抬頭看向大老祖,但是和大老祖的目光一接觸,氣勢又降了下來,訕訕地說:“大哥,我可沒這麽想!你不要冤枉我。”


    大老祖搖搖頭說:“沒什麽冤枉不冤枉,我們都是自家兄弟,阿離又是你的嫡係後人,你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可是你難道沒有看出來,阿離對軒轅墳很重要,但是去穢丹對軒轅墳也同樣重要,如果能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交下璿璣子這個朋友不是更好嗎?”


    三老祖嘴裏小聲嘟囔著:“去穢丹怎能有銀魂之魄重要?我怎麽不覺的?就算我們把那老道的男徒弟弄廢了,以他的實力,還能逃出軒轅墳嗎?生擒囚禁璿璣子,小弟有一萬種方法讓他乖乖就範?”


    看到老三和老大有些頂上了,二老祖急忙解圍道:“三弟,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大哥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去穢丹對我們軒轅一脈的重要性比銀魂之魄也毫不遜色。


    軒轅狐族悠長的曆史上共出現過一百四十七位身具銀魂之魄血脈的傳人,但最後真正成長起來,達到大乘九尾狐境界的前輩不過區區十九人;


    而同期軒轅狐族共獲得二百一十二枚去穢丹,服用去穢丹並達到大乘境界的前輩卻有四十一人。


    如果僅從這個數據來看,使用去穢丹的成材率甚至比銀魂之魄血脈的成材率更高一些!”


    三老祖不願意了,起身道:“二姐,你這麽說就有失偏頗了,阿狸身具銀魂之魄,還有她師父贈送的一枚去穢丹,兩個條件同時具備,成才的可能性將會大大提升!”


    二老祖抬頭說:“三弟,你坐下!曆史上又不是沒有這種情況出現,一共有七位狐修前輩,既是銀魂之魄,又服食了去穢丹,最後也隻有三人成為大乘九尾狐,成材率不像你想得那麽高!”


    二老祖曾經做過很長時間的狐族首座,對軒轅狐的曆史非常了解,幾乎是信手拈來。


    三老祖知道二姐說出來的話多半不會有假,但是仍然不服氣,氣哼哼地一屁股又坐回到蒲團上。


    大老祖這時才開口:“三弟,不是我自私,現在軒轅狐族由你我三人主事,如果思慮不周,不能公平處事、盲目求進,如何能保一族之平安呢?


    璿璣子對我族複興有巨大作用,豈能輕易得罪,更何況把他囚禁,以他的行事作風和堅韌性格,肯定是寧死不屈!


    你忘了第一顆去穢丹是怎麽拿回來的嗎?通過那個精巧的玉瓶和去穢丹,就知道他絕對是人界最頂級的煉器、煉丹的大師!”


    三老祖知道大哥說的有道理,長歎一口氣問:“那大哥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大老祖望向二老祖,二老祖點頭說:“其實我們這一晚上有些想偏了,總是想著用修士的方法如何取出器靈殘片,自然不得要領,剛才如果不是三弟提到龍魂大鍾,我都沒想起來。


    龍魂鍾是咱們軒轅墳的另一個底蘊,那可是一件半仙器,自上古時代流傳至今,說不定它有辦法做到,在無損的情況下,分離天火的魂魄!”


    三老祖也是眼前一亮:“誒,三姐說的有道理!我們一起去拜見龍魂大人,他一定有辦法解決阿離識海內的器靈殘片!”


    大老祖拍拍三老祖的肩膀說:“三弟看,方法總比問題多,我們現在就去拜訪龍魂大人。”


    三人立刻動身前往黃帝陵主祭壇。


    龍魂大鍾位於黃帝陵主祭壇,軒轅殿正前方的廣場上,那裏是遠古萬族祭奠軒轅黃帝的地方,但自億年前妖祖將橋山沮水整體搬運到天妖森林後,這裏再也沒有舉行過萬族公祭盛典。


    龍魂大鍾,是曆代公祭軒轅黃帝的禮器,鍾體全高一丈一尺一寸,口頸七尺二寸,重達兩萬四千斤。


    鍾身遍布龍鳳紋和祥雲紋,鍾紐為雙鳳聳立,兩側以雙龍為扉棱,鍾麵正中心為篆體“龍魂”二字,體現著鍾銘盛世、龍鳳呈祥、天人合一的意蘊。


    龍魂鍾的整體造型莊重、線條凝練、古樸雅致、獨特精美,見證了昔日的輝煌,也伴隨軒轅一族三脈度過了億萬年的歲月。


    很多軒轅墳弟子並不知道龍魂大鍾究竟有多厲害,隻是從小被家人教育要對龍魂大鍾保持最高尊重和禮節。


    今日負責打掃主祭壇的弟子非常有幸,也有些恐慌,因為三位難得一見的洞虛期老祖,竟然一起出現在了主祭壇,嚇得負責灑掃的弟子跪下一片迎接。


    三老祖揮揮手,吩咐這些弟子退到主祭壇三百丈之外,並封鎖主祭壇四周,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待打掃弟子退到足夠遠的地方,三位狐族老祖齊齊在龍魂大鍾前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禮,禮畢之後,龍魂鍾竟然無風自鳴了一聲,算是回應。


    大老祖托起阿離走到龍魂鍾前,將阿離輕輕放至於大鍾鍾口之下,無比虔誠地說:“龍魂大人,打擾您了,今有軒轅狐族弟子塗山離,在覺醒‘銀魂之魄’血脈後,卻不想被仙器器靈殘片所傷,占據了識海,與另一位人族修士的魂魄困於一體,無法分開。


    弟子們無用,無法在不傷害兩人魂魄的情況下,將器靈殘片驅除體外,所以今日特請龍魂大人施法救治。”


    說完,大老祖倒退回原來的位置,仍然跪下。


    龍魂鍾又發出一聲自鳴,從鍾口裏降下一道圓柱形的淡黃色光芒,將阿離罩在光芒之中。


    阿離慢慢地從地麵飄了起來向大鍾裏麵飛去,眼看就要沒入鍾口之時,突然阿離額頭發出了一黃一紅兩層光幕罩住全身,另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微弱藍光在最外層,三層光幕生生抵住龍魂鍾的吸力,雙方僵持了起來。


    龍魂鍾連續自鳴了九聲,每次自鳴之後,吸力就會增加一倍,可是那三層光幕竟死死抵住,不曾再上移一寸。


    龍魂鍾看隻憑蠻力無法降服器靈殘片,於是改變策略,發出低沉、和緩的鍾鳴聲,似在與阿離識海裏的器靈殘片交談。


    器靈殘片也在振動著光幕,傳達著自己的意思,雙方之間劍拔弩張。


    巨大的衝擊波將三位洞虛老祖的身體都吹得向後倒去,主祭壇的地麵開始開裂,一些砂石碎塊從地麵彈起向四周飛去,呼嘯之聲四起,威力驚人。


    大老祖臉色一變,大喊一聲:“布陣!”


    其他兩位老祖分別向左、右側前方飛去,三個人呈一個大三角形將龍魂鍾和阿離圍在了中間。


    三人分別向其他兩人伸出手掌,掌心向前。


    三人同時放出妖氣,洞虛境的妖氣像有實質一般,在三人掌心中點處相碰撞,然後迅速建立起一個三菱柱型屏障,擋住了龍魂鍾和器靈殘片交鋒所產生的衝擊波。


    龍魂鍾和器靈殘片反複交鋒數次,最終雙方偃旗息鼓,光芒黯淡了下來,阿離又跌落回地麵,幸虧距離並不算高,而且有一股力量托舉著阿離慢慢落下,阿離也沒有受傷。


    龍魂大鍾上一陣靈力波動,一個峨冠博帶、廣袖長裾、手持勿板的七尺身影浮現在龍魂大鍾之上。


    靈器有靈,仙器有魂,看來龍魂鍾真的已經接近仙器的級別,雖然這個器魂還不夠堅實、穩固,但是已經非常清晰。


    三位老祖立刻撤去了防護屏障,齊齊趕回原地,跪伏在地。


    那道身影如黃鍾大呂般的聲音傳來:“你三人先把這孩子帶回去吧,那件仙器器魂受創嚴重,器魂已經消散,現在又重新孕育出兩個新的器靈,還比較稚嫩,僅有部分意識,尚不能聚形。


    剛才經我說和,他們兩個已經同意分開,這樣就能保證兩個孩子的魂魄安全,明日辰時你們來主祭壇,我助你們三人分離石台。


    不過分離過程中,可能會讓兩個孩子失去記憶,也可能不會,魂魄之事是天道的大秘密,誰也不能控製,我隻能保證魂魄本身不會受到傷害,是否要進行分離,你們自己考慮。”


    說完那道身影晃動了兩下,就融入大鍾消失了。


    三位洞虛老祖得到龍魂鍾的肯定的答複後,再次謝恩後,立刻趕回顯化洞,召璿璣子前來商議。


    璿璣子趕到顯化洞,大老祖親自走下玉台迎接,這次還專門為璿璣子設立了座位,雙方分賓主落座。


    大老祖笑眯眯地問:“璿璣道友,昨夜休息的可好?”


    璿璣子臉上莫名的一紅,咳嗽一聲說:“休息的不錯,有勞道兄掛念。看三位道兄的狀態,昨夜估計是一夜未睡,辛苦了,小道真是感銘五內!不知道我兩個徒弟的問題解決了嗎?”


    大老祖嗬嗬笑道:“璿璣道友,你應該對軒轅墳有信心!天火、阿離的問題已經解決,明天辰時在黃帝陵主祭壇進行分離,我們軒轅墳的龍魂鍾前輩親自護法,你就放心吧!”


    “龍魂鍾?”璿璣子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龍魂鍾是當代人界為數不多的半仙器之一,身為煉器大師自然是對龍魂鍾尊敬有加。


    璿璣子起身拱手道:“明日能得見龍魂前輩的風采,璿璣子真是三生有幸呀!”


    大老祖哈哈笑道:“沒想到,璿璣道友也知道龍魂前輩,這下你放心了吧?其實今天請道友來,是要提前說明一件事情。”


    璿璣子有些不祥的預感:“什麽事情?難道分離魂魄存在風險?我們可是有契約的!”


    大老祖揮揮手說:“道友不要著急!此次分離,阿離和天火的魂魄無憂,但是部分記憶有可能會喪失,所以我們要提前知會道友一聲。”


    璿璣子皺眉問:“隻是記憶喪失?不會再有別的後遺症?”


    大老祖點頭說:“是龍魂大人親自對我等講的,不會欺瞞道友。”


    璿璣子沉吟半天:“如果隻是記憶喪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但是我希望這兩個孩子自己來決定這件事情,至少他們要有知情權。”


    三位老祖對視一眼,璿璣子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而且這件事情他們也沒想瞞著阿離,就點頭同意了。


    璿璣子起身準備告退。


    二老祖急忙叫住璿璣子說:“璿璣道友,萬一在分離的時候,是天火失去了記憶,再也記不起來阿離來,我希望你也不要把阿離的事情再講給他聽,可以嗎?當然我說的是萬一,不是咒你的徒弟。”


    璿璣子看著二老祖的眼睛,想判斷她這麽做的原因,二老祖很坦誠的看著璿璣子說:“軒轅墳一別,從此之後他們兩個人的命運最好還是不要有交集,這樣對他們的未來都好,不是嗎?”


    璿璣子略微思索一下說:“道友言之有理,如果他們真失去記憶了,再也想不起對方,我不會告訴天火這段往事;如果他們沒有失去記憶,我也希望你們不要阻止兩個孩子未來見麵,一切順其自然,可好?”


    二老祖回看了一眼其他兩位老祖,兩位老祖均點頭,二老祖說:“好,一言為定!”


    天火自從進入軒轅墳開始,自始至終都保持清醒,他被璿璣子用封靈之術封在石台之上,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境界,不困不累,不消耗靈力、精神力,隻能一直默默地看著事態的發展,也給了他很多思考的時間。


    得多軒轅墳方麵的肯定答複後,璿璣子自然將封靈之術撤去,天火又可以在石台上自由的行動了。


    天火一個人盤坐在石床上,望著石台上方深邃不可探知之地,默默地發呆。


    這一段奇妙絕倫、驚險刺激的旅途就要結束了,雖然隻有短短的十來天時間,但是卻讓天火眼界大開、感觸頗多。


    見識了形形色色的風土人情,體會了修真界的殘忍和現實,有和朋友在一起的歡聲笑語,也有和狸貓大哥的生離死別。


    現在又要和阿離分別了,而且很有可能再也想不起來阿離和大哥,天火是從內心深處是抵觸的。


    但是天火知道,這樣長期寄居於阿離的識海,對兩個人都沒有好處,所以璿璣子給他講這些事,天火沒有多說什麽,一口答應了下來。


    天火靜靜地在石台上等阿離醒來,很快阿離也醒了過來。


    當阿離耐心地聽完天火的講述後,阿離良久沒有說話,阿離不想和天火分開,但是她知道目前根本辦不到,這樣對天火既不公平,也沒有好處,所以阿離隻能默默地垂淚。


    天火平靜地問:“阿離,你相信緣分嗎?”


    阿離點點頭哭著說:“我相信,能遇到你和大哥就是一種緣分,是阿離最大的幸福!我不想忘記你們,我不想一輩子都再見不到你們!”


    天火走到光幕前,將手放在光幕上說:“阿離,來做個約定吧。如果我們兩個都失去記憶了,就努力想起來,總有一天還要再次相聚;


    如果我們隻有一個人失去了記憶,那還有記憶的另一個人,就一定要找到失去記憶的那個人,告訴他,我們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情誼;


    如果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失去記憶,那就相約十年後,平安坊再聚!不見不散!”


    天火雙眼放著光彩盯著阿離的眼睛,裏麵有希翼,還有淚光。


    阿離也伸出了爪子隔著光幕和天火的手掌重合,阿離哭著喊道:“再見之日,我要看到真正的你!也要你看到變成人形的我!”


    “嗯!”天火低下頭,用腦袋頂著光幕,不肯抬頭,但是地麵上已經有星星點點的淚滴落下,他些哽咽說:“阿離,去吧,告訴他們,我們同意分離!”


    第二日辰初時分,黃帝陵主祭台,龍魂鍾前。


    三位洞虛老祖、璿璣子、紫熏紫衣姐妹,塗山衝分立在此。


    大老祖對塗山衝說:“衝兒,四周警戒是否已經安排好?”


    塗山衝單膝跪下說:“稟報大老祖,四周方圓三裏以內已經架起防護大陣,所有無關人等一律驅離此地。”


    大老祖很滿意說:“好,你立刻去啟動大陣,率人在四周巡視,要保證主祭壇的絕對安全。”


    塗山衝領命而去,不久之後,一個巨大的防護陣籠罩住整個祭壇。


    大老祖對璿璣子說:“璿璣道友,那我們就準備開始了,為以示我們的誠意,特邀請你現場監督分離全過程,同時也請你為我等護法。”


    璿璣子點點頭,雙臂一展,隻聽轟的一聲,六件先天靈器出現在他身周,然後以龍魂鍾為中心,在五十丈大小的區域外圍遊弋。


    六件先天靈器都很興奮,這裏的靈力和念力都非常渾厚,讓先天靈器有如沐浴在靈泉之中,境界都有小幅的提升,本體極為舒服。


    尤其是鎮海鍾,更加興奮,都恨不得發出長嘯之聲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偶像龍魂鍾。


    三位老祖和紫熏姐妹看得心中一驚,璿璣子竟然能一次控製六件先天靈器,這表明他神念異常強大,常人能駕馭兩件先天靈器就很不容易了;


    另一方麵也表明璿璣子門派底蘊深厚,竟然可以隨身帶六劍先天靈器,絕對算是修真界的一代土豪了!


    紫熏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紫衣一眼,紫衣有些羞澀地避開了紫熏的眼神。


    二老祖對阿離說:“阿離,龍魂大人讓你今日一並服用去穢丹,還有一顆大補的丹藥,你是否一起服用了。”


    阿離點頭說:“太祖奶奶,兩顆丹藥阿離均已服下了。”


    說完阿離看了一眼紫衣,昨天紫衣給了阿離兩顆丹藥,後來又有些不忍,告訴她其中一顆為忘情丹,另一顆為去穢丹。


    服下忘情丹,進行分離後一定會失去對天火的記憶,紫衣讓阿離自己選擇。


    一切準備就緒後,大老祖在龍魂鍾下方放下一個蒲團,把阿離放在上麵,衣袖一撫,阿離立刻沉沉睡去。


    三位洞虛老祖,呈三角形站位,每人之間間隔兩丈,然後三人盤坐在地,峨冠博帶的龍魂器魂也顯化出身形來。


    這時天火盤膝坐在石床上,雙眼緊盯著天幕,仿佛要把這裏發生的一切全部記住一樣。


    而阿離魂魄體突然出現在石台上,她剛剛服下去穢丹,脊椎裏隱藏的那根妖根瞬間如積雪消融一般,完全消失不見。


    阿離進來時渾身發出耀眼的紅光,在天火的注視下,阿離從一隻小狐狸漸漸變成了一名少女,一名赤身裸體的少女。


    阿離緩緩站起身來,麵對著天火,她沒有去遮擋自己的身體,就那樣嫋嫋娜娜地站在天火麵前,身材修長、膚白如雪、明眸善睞、氣質空靈。


    天火呆呆地站起身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挪不開眼睛了,阿離是他這輩子見得最美麗的女孩,比青袡、塗山黛、紫熏紫衣姐妹還稍勝一籌!


    阿離看不到自己化形以後的樣子,她在化形時想起了小姐姐鍾靈秀,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分離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


    阿離淚流滿麵,泣不成聲地對天火大喊道:“天火,拜托你一定要記住我!一定!”


    天火隻覺心髒像針紮了一般的痛,仿佛要失去了什麽一樣,他也大聲對阿離喊著:“阿離,我一定會記得你!找到你!等我!”


    石台上紅、黃兩色光幕大盛,天火和阿離瞬間失去了意識。


    器靈的分離在龍魂鍾的幫助下,進行的非常順利,僅僅過了一刻鍾,一道黃色的石台虛影包裹著一個黃色的小人從阿離額間飛出,璿璣子急忙召回玉淨瓶,將那個黃色虛影吸入瓶中。


    璿璣子第一時間將大量靈力注入玉淨瓶內,激發天火的魂魄,天火魂魄體悠悠醒來,浮出瓶口。


    看到璿璣子後,天火迷迷糊糊問:“師父,這是哪裏?我們為什麽在這裏?”


    璿璣子欣喜若狂:“天火,你還記得為師!太好了,你最後的記憶在哪裏?快告訴為師!”


    天火有些不確定地摸摸腦袋說:“師父,我記得昨晚被一隻青牛精追殺,好像受了傷,然後就想不起來了。”


    “哎呀!”天火努力回憶時,腦袋開始劇烈的疼痛,忍不住蹲了下來喊道:“師父,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隻要一想,我的頭就好痛!我的傷勢是不是很嚴重?”


    璿璣子柔聲說:“乖徒兒,不要怕,你就是受了點小傷,睡一覺起來,就什麽都好了。”


    璿璣子輕輕一拂袖,天火的魂魄體直接睡著,又縮回了玉淨瓶裏。


    璿璣子輕撫著玉瓶,長歎一聲說:“天火,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師父帶你回家!”


    二老祖這時出生提醒道:“璿璣道友,不要忘了我們昨日的約定!”


    璿璣子目光複雜地看了看手中的玉淨瓶,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時阿離也醒轉過來,二老祖和紫熏、紫衣急忙上前問:“阿離,你還好嗎?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阿離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問:“我是誰?阿離是誰?你們是誰?”


    軒轅墳眾人先是一愣,竟然齊齊露出了欣喜之色,阿離如果能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那是最好的,這樣她會很快就認同自己軒轅狐族的身份,這是軒轅狐最想看到的情況。


    紫衣為阿離做著身體檢查,無意中從阿離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悲痛,紫衣心中長歎一聲,回身稟報說:“各位老祖,阿離身體狀況良好,沒有受到損傷,但是記憶恐怕受損,還得等待進一步觀察。


    大老祖非常高興,讓三老祖速速把阿離帶回族群修養,並指定二老祖親自負責阿離的教導工作。


    三老祖叫阿離跟她走,阿離好奇地看著璿璣子和他手裏的玉瓶問三老祖:“那人是誰?為何如此熟悉,還有他手中的玉淨瓶,我好喜歡,太爺爺,你能幫我要來嗎?”


    三老祖急忙擋住阿離的視線說:“乖阿離,那是咱們軒轅墳的一個客人,客人的東西不能隨便要,改天太爺爺帶你去府庫,讓你隨便挑玉瓶玩,想要多少都行。”


    阿離似乎完全忘記了天火的存在,隻念著那個玉淨瓶,不是很高興地跟三老祖走了。


    大老祖對璿璣子拱手道:“璿璣道友,此間事情已了,兩個孩子都沒有受到傷害,軒轅墳也不便久留道友,不過不要忘了煉製去穢丹的事情。”


    璿璣子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大老祖說:“道兄客氣了,璿璣子本來也打算告退的,這裏是煉製三顆去穢丹需要的藥材,貴處什麽時候準備齊藥材,派塗山紫衣姑娘去聯絡我,我就會著手開始煉製。”


    大老祖拿起丹方看了半天,皺著眉頭疑惑地問:“煉製三顆去穢丹,需要這麽多靈藥嗎?這也太多了!”


    璿璣子嘿嘿一笑:“道兄,你覺得我會把去穢丹的丹方直接交給你嗎?這裏大部分藥材確是煉製去穢丹所用,多出來的一些是用來迷惑別人,以免丹方外泄。如果道兄覺得不合適,那小弟也沒辦法了。”


    大老祖皺眉、咬牙,終於還是沒有和璿璣子撕破臉。


    大老祖將丹方遞給塗山紫熏,吩咐塗山紫熏核對府庫藥材,沒有的藥材再委托商會和坊市購買,不要一次大量采購,以免奸商坐地起價。


    大老祖安排完畢,對璿璣子嗬嗬一笑:“讓道友見笑了,你的丹方確實值錢,對軒轅墳來說也是不小的壓力。


    現在已經巳時了,不耽誤道友趕路,讓我二妹和紫衣送你下山吧,路上你可以和紫衣溝通下,如何交割藥材的事項。”


    二老祖和紫衣送璿璣子下山,璿璣子一路上也沒有找到和紫衣說私話的機會,當然這也有二老祖一直在旁邊,塗山紫衣刻意回避的原因。


    直到沮水橋畔,眼看要出軒轅墳的大陣屏障了,璿璣子急得有些抓耳撓腮起來,突然腦中靈光一現。


    璿璣子摸出三個玉瓶說:“多謝二老祖和紫衣姑娘親自送我下山,我這裏有三瓶丹藥是給阿離的,剛才忘了拿出來。這是我親自煉製的,供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服用,我這做師父的以後難以再照顧阿離了,拜托你們一定要把藥帶給阿離”。


    說完,璿璣子把三個玉瓶遞給二老祖,二老祖伸手來拿,突然璿璣子手一滑,三個玉瓶向地麵掉去。


    二老祖急忙探身去抓,就在這極短的時間裏,璿璣子指指紫衣,又指自己,伸出手掌,做了個“五”的意思。


    這是二老祖已經起身說:“多謝道友大義,慢走,不送。”


    璿璣子有些訕訕地躬身告退,出了大陣屏障,眼望著二老祖和紫衣破空而去很久之後,璿璣子有些失魂落魄地往來時方向走去。


    突然玉淨瓶跳了出來,問道:“璿璣子,你剛才的手勢是什麽意思?”


    璿璣子望著前方出神,漫無目的地走著回答:“我的意思是,我等你,五年之內務必來見我一趟!也不知道紫衣姑娘看懂了嗎?”


    玉淨瓶突然又說:“修道人對時間觀念沒那麽重視,如果紫衣姑娘以為你說的是五百年怎麽辦?”


    璿璣子臉色大變,立刻就想回去解釋。


    哈哈哈,其他器靈也從儲物袋裏鑽了出來,一陣爆笑譏諷璿璣子。


    璿璣子尷尬的老臉一紅,不再理會這些無聊的器靈,回望軒轅墳說:“待有相見之日,我定會說出心中之話!紫衣姑娘,你等我!”


    說完,璿璣子轉身,大步而去。


    (第一卷《人生若隻如初見》的故事已經完結;第二卷《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故事即將展開,明天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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