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走了,帶著殘存的大戟士走了,北上草原,永鎮大漢邊疆,除非草原異族亡族滅種,不存一人,否則如若違誓,天人共憤,萬箭穿心而死。


    李林靜靜的看著劉備離去,麵容肅然,以目相送,沒有阻攔,亦沒有跟隨;等到劉備身影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見,他才撥馬離去。


    若說不想隨劉備前往草原,斬殺異族,是不可能的,畢竟在大漢境內,無論哪一方獲勝,死傷的都是漢人,與其在窩裏橫,不如斬滅異族根。


    可惜,他不能,他隻是這個位麵的一個過客,早晚會離去,他要在自己離去之前,留下足夠多的後手,以此來撬動五胡亂華的大勢。


    他不知道劉備是否能夠給草原異族以重創,畢竟他隻有一人,李林不能冒險。


    劉備遠赴草原,誓要永鎮邊疆,天道有感,天機有變,天地間的大勢似乎被撬動了,泛起一陣波瀾,無聲無息間發生了某種變化。


    江東於吉,揚州左慈,冀州南華,荊州司馬徽等大漢各處的幾位老者不由自主的睜開雙眼,隨後又再次閉上,似乎毫不在意。


    官渡戰場,郭嘉似有感悟,望著明朗清新的藍天,眼眸中閃過一縷訝然,“不知何人,竟然改變了一縷天機,撬動了天下大勢,這......也不知對主公來說是好是壞?!”


    “可惜時間太倉促了,若是再有一年時間,某必為主公贏得這場大戰勝利。”


    “如今,袁紹勢大,氣運如火,蒸蒸日上,非一朝可滅,不說能否迅速取勝,就算取勝之後,主公怕是也要元氣大傷,為荊州劉表、江東孫氏所趁。”


    “官渡營壘森嚴,隻要再堅持一年,待某成就通神之境,則袁紹不足為慮。可現在天機發生變化,很可能為主公大業......事到如今,某也隻能出此下策了。”郭嘉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很是複雜,遲疑、狠辣、不甘......最後變成了決絕。


    李林回到戰場,黃巾力士堅持了一炷香之後才消失,可這三千輕騎依舊損傷慘重,近半再無戰力,剩下的一大半也多有將士受傷。


    飄在半空的符籙終於化成一片灰燼,黃巾力士化成一道黃光消失,而沒有了黃巾力士的護佑,劉辟戰敗被擒,最終被憤怒的曹仁割去了頭顱,懸於轅門之上。


    劉辟、龔都既死,黃巾餘黨覆滅大半,剩餘的黃巾也在曹仁的圍剿下紛紛投降,汝南所失之地盡數收複。


    期間,江東孫策趁曹操官渡之戰分身乏力,意欲偷襲許都,卻在一次圍獵中被許貢門客用三才索命陣圍困,為首刺客手執塗抹未知毒素的上古神器魚腸劍重傷孫策。


    孫策毒素攻心,不治身亡,江東動蕩,無力北顧。


    建安九月下旬,曹仁與李林擊敗汝南黃巾,回到官渡向曹操複命。


    曹操安撫了一番,便向李林詢問劉備的狀況。


    李林拱手,如是說道:“稟司空,胸懷大誌的劉備已死。”


    是的,在李林心中,胸懷大誌的劉備的確已死,取而代之則是一心為漢,一心為民的漢人劉備。


    “好,好啊。隻是可惜了。”曹操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才有些落寞的說道,“玄德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說著,他手中拿起一杯酒,往虛空一倒,麵露哀色,悲慟說道:“玄德,這一杯敬你,願你一路走好。”


    秋夜瑟瑟,涼風習習,月上中天,皎潔柔和。


    月亮的明光落在樹椏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零落落,像是破碎的布條掛在那裏,映襯出四周的安詳與靜謐。


    軍師營帳,郭嘉、荀彧、毛玠、董昭幾位隨行的謀士分列而坐,不知為何,幾人陷入了沉靜,大帳中一片寂靜。


    良久,荀彧目光複雜的看了郭嘉一眼,悵然說道:“奉孝,你真要如此嗎?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是啊,奉孝,你此舉有違天道,必會招致氣運反噬,損傷壽命,當三思而行啊。”毛玠、董昭也是紛紛相勸。


    相對於荀彧三人的一臉著急,郭嘉卻很是平靜,“袁紹攜煌煌大勢而來,氣運鼎盛,威壓寰宇,困主公於官渡。”


    “憑官渡之險,憑主公麾下良將之勇猛,憑諸位卓絕之才,再堅持一年也並非難事。隻是,不知被何人改了一縷大勢,天機發生變化,此事對主公福禍未知,變數太多,所以不能再耽擱了。”


    郭嘉隱約能猜到改動大勢的是何人,但是卻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改變的,也不知對曹操而言是福是禍,為了減少變數,他必須盡快結束官渡之戰。


    這些李林自然不會知道,他若是知道,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可是......”


    “諸位不必再勸了。”郭嘉打斷幾人,走到帳篷外,望著如水的月光,輕輕說道:“我會以秘法成就通神,封印或重創袁營氣運。一旦成功,這幾日內袁軍必會出現變故。”


    “我不知能將袁營氣運重創到何種境地,也不知能阻攔幾時,所以還要請諸位抓緊時間,不讓戰機消逝。”


    說著,郭嘉麵向三人,重重彎腰,行了一禮。


    “奉孝切莫如此。”


    “同為主公,安能不盡心盡力?”


    “奉孝放心!”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連連扶起郭嘉,知道他心意已決,歎息一聲,不再阻攔。


    幾人又相商了一些細節,才逐漸告辭離去。


    待眾人離去之後,郭嘉獨自一人離開大帳,來到一處土丘之上。


    說是土丘,其實不過是四周土地最為凸起的地方;土丘周圍,雜草叢生,塵沙遍地,在這廣闊的大地上並不十分起眼。


    幾分鍾之後,一道人影出現在郭嘉的身後。


    “奉孝先生,不知喚末將前來所為何事?”李林來到郭嘉身後,一頭的霧水。


    聽到聲音,郭嘉轉過身來,整個人神采奕奕,意氣風發,好似一柄出鞘的神劍,斬天裂地,一往無前!


    “這......奉孝先生,你現在是準備要突破了嗎?”


    前幾日,郭嘉找到李林,告訴他自己有所感悟,即將突破,成就通神,邀請李林為他護法。


    李林當時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今天晚上,郭嘉的一名衛士前來告知他,讓他來此。


    李林猜測,應該是郭嘉要突破了,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


    “這一次就麻煩李將軍了。”郭嘉很客氣的說道。


    “沒什麽。”李林搖搖頭,道。


    郭嘉點點頭,隨意坐在土丘上,拿著一本古書,對月而誦;李林不知郭嘉為何如此,卻守護在他的身旁,仔細觀察。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七計,而索其情。”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清風徐徐,月光淡淡,郭嘉的讀書聲朗朗而起,傳向四周,聲遍天地。


    沙塵起舞,草木拂動,野獸匍匐鞠躬,百鳥閉目揚頭,萬物俯首,靜靜聆聽;一隊隊身披鎧甲的將士從遠方走來,腳踏黃沙,列陣而起,鼓聲隆隆,號角四起,如同一幅鏗鏘的沙場畫卷。


    “這是讀書異象。這就是......文道!”


    李林震撼了,四周的萬物都被郭嘉的讀書聲所影響,連他自己也不由置身其中,玄功自動運轉,煞氣遍體,鐵血衝霄,可怕的殺意在天地激蕩。


    在看郭嘉,全身上下好像有一種氣流湧動,溝通天地萬物,明察宇宙自然,全身肅然,凝視前方。


    他好似由一個柔弱書生變成了一尊沙場大將。


    不知過了多久,郭嘉的誦讀聲漸稀,但所有人都好似沉迷其中一般,不願醒來。


    若非李林謹記自己要保護郭嘉,他也不願意醒來,在郭嘉的讀書聲中,先天混元玄功的運轉更加與自身契合了,飛速運轉。


    李林睜開雙眼,一抹淡淡的熒光一閃而逝,肌膚晶瑩如玉,這段時間,他的丹田處再次多了六縷真氣,正和八十一圓滿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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